陆天逸选择了陆宅,陆老爷子满意而欣慰地点点头。
    好在这个重孙是有脑子的,没有跟他爹一样愚蠢。
    老爷子没有再看陆沉渊,丢下一句话:“你走吧。”
    “爷爷,我……”
    “走!别逼我动手!”陆老爷子根本不想再听陆沉渊多说一句话。
    陆沉渊还想再挣扎,但是他见管家已经蠢蠢欲动要喊保安的样子,便把话都咽了下去。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陆宅,苏桃跟在他身后。
    “沉渊,你别丧气,这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了,我相信以后等爷爷气消了,一定会让你回去的。”苏桃这样安慰道。
    可是陆沉渊喃喃自语道:“不一样了……”
    这次他就是感觉不一样了。
    他觉得,爷爷说的都是真话,不是气话。
    他以后再也回不到陆宅来了……
    还没来得及悲伤多久,陆沉渊就感觉到身体很不舒服。
    但是这里是别墅区,没有卫生间可以让他上。
    他赶紧拿出手机打网约车。
    等好不容易到家了,他冲进卫生间就不出来。
    苏桃很担心他,在卫生间门口关心地问道:“沉渊,你没事吧?你怎么了?是不是闹肚子了?”
    在卫生间里的陆沉渊根本没有精力去应答苏桃的问题。
    他看着自己的身体,几乎陷入绝望。
    怎么会这样?明明没有耽误几天啊,怎么前功尽弃了?
    那个药是假的吧!
    怀着绝望又愤怒的心情,陆沉渊打电话给那个病人。
    “喂,事情做好了?”病人开口就这么问道。
    “还做好?药根本就是假的,我又复发了,而且比之前都严重!”陆沉渊的眼睛通红。
    “哦,这很正常嘛。在这些病灶被彻底杀死之前,都会来一次‘回光返照’。只要你把第三疗程的药给用了,那你的病就再也不会复发。”
    陆沉渊听到这话怔住。
    他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那我让你做的事情你做好了吗?”病人问。
    “我……没有。”
    病人的音量提高了些:“那你的药不要了吗?”
    陆沉渊死死地咬着牙:“这样,你能不能先给一部分药给我?你要我办的事我肯定会想办法办到的,你……”
    “陆沉渊,你都被陆老爷子给赶出来了,你确定你还能办得到?”
    这时,电话那边换了个声音。
    陆沉渊听出来,那是张哥的声音。
    “张哥,我真的可以!”不知道为什么,陆沉渊忽然紧张起来。
    “就算你可以,我们也不会再让你靠近老爷子。”
    陆沉渊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张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另一道声音说:“意思就是,陆沉渊,你死定了。我不会直接把刀捅进你的身体里,因为未来的人世间,每一项事物都将会成为你的千刀万剐。”
    陆沉渊惊得把手机都给扔掉。
    这声音,这声音是……孟白霜!
    所有事情仿佛都被串联了起来。
    什么张哥的借款,什么神医,什么下药。
    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是孟白霜的阴谋!
    孟白霜以五年的时间为陷阱,逼着他一步步地跳进去。
    而今天,他彻底掉进了万丈深渊,再也爬不起来!
    陆沉渊连忙把手机拿起来,对着另一头吼道:“孟白霜,你这个奸诈阴狠的女人,你不得好死!
    “我不会如你的愿被千刀万剐的,我一定会活得好好的,我会看着你死!”
    然而对面早就挂断了电话,哪里还会等着他回过神来挨骂?
    苏桃在外面焦急地拍打着门,“沉渊,沉渊你没事吧?孟白霜她又做什么了?沉渊你开开门!”
    她还没喊完,手机传来一阵振动。
    她下意识地把手机拿出来看。
    当她看到手机上的画面时,整个人如遭雷劈,眼神颤抖不敢置信。
    陆沉渊打开门,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他不能坐以待毙,至少现在不能。
    复发了,那他就去医院灼烧治疗!
    不就是把这五年的事情再重新经历一遍吗?他有这个决心和毅力。
    他要跟孟白霜血拼到底!
    然而站在门口的苏桃没有给他让路,反而还挡在他面前。
    苏桃抬起头来,眼中含满泪水,还有一种陆沉渊看不懂的情绪。
    “你骗没骗我?”苏桃问道。
    “我有事,回来再说。”陆沉渊想推开她。
    “陆沉渊,你有病,你却不告诉我?你跟男的女的都乱搞过,你不告诉我?你没钱去果贷,你不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是你的妻子?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苏桃的话像是晴天霹雳砸在陆沉渊的身上。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他一阵慌乱,抓紧苏桃的肩膀摇晃。
    苏桃把手机给他看。
    陆沉渊这才看到,有关于他的所有黑料全部都被放了出来。
    不论是五年前他在酒店里跟男的和女的那一夜,还是五年来他为了从张哥那儿借钱而拍摄的果贷视频……
    全部、都、曝光了!
    “不,不……”陆沉渊失神地往后退,摇头。
    他不敢相信居然真的全部公布出来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我对你真的很失望,陆沉渊,我们离婚吧!”苏桃说完便转身要走。
    但她很快想到什么,抹了抹眼泪,“陆沉渊,这是我的房子,要走也是你走!”
    于是,陆沉渊就这么被苏桃给赶了出来。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马路上,浑浑噩噩。
    他很快就发现其他路人在对他指指点点。
    “是他吗?好像是啊,但是又好像不是。”
    “第一个视频是五年前,应该是他这五年来变胖变丑了。果然一胖毁所有,我要抓紧减肥。”
    “啧啧啧,原来还是霸道总裁呢,现在简直就是丧家之犬。”
    “嘘别说了,他在看我们,他的眼神太可怕了,就像是会咬人的疯狗,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陆沉渊又听到了一些议论,这才知道原来他的那些视频不仅单发给了苏桃,还被放到网上。
    虽然视频很快就被封掉,但是吃瓜八卦群众的传播能力不是假的。
    已经私底下传播开来了!
    陆沉渊突然就笑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
    巨大的绝望尽头,就是疯癫。
    陆沉渊疯疯癫癫地走到大桥上,看着在阳光下璀璨生辉的河面,他不禁回想起他的一生。
    他知道自己错了吗?
    或许是知道的。
    假如当初他喜欢上苏桃以后,干脆利落地跟孟白霜分手,不耽误孟白霜也别想着利用孟白霜,那他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可是什么都来不及了。
    陆沉渊摇摇头,手脚利落地爬上护栏,闭上眼,跳了下去。
    陆沉渊死了。
    当这个消息传到陆老爷子耳朵里的时候,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不予置评。
    也没给陆沉渊收尸。
    一眨眼,三年过去。
    一家小黑诊所门口。
    “求求你,求求你帮我治一治吧!”
    “不行啊,没钱谁给你治,我这是诊所,不是慈善院!”
    完全不成人样的苏桃被赶了出来。
    她浑身发抖,面色苍白,骨瘦嶙峋,看起来马上就要死了。
    三年前陆沉渊的事情曝光后,她第一时间去检查自己的身体。
    果然。
    她也被传染了。
    因为女性生殖器官的构造,得病后会比男性更难治。
    这三年来,苏桃几乎日日夜夜都被折磨,才会变成这样。
    她的积蓄都用来治病,房子也被卖掉。
    因为没时间也没精力上班,她已经很久没有收入了。
    苏桃忍着身体上的瘙痒和疼痛,回到桥洞底下。
    这里是她的临时住所,很安全。
    不是因为这里安全,而是因为周围的流浪汉都知道她有病,都跟避瘟神一样避她,她根本不会被人骚扰。
    苏桃躺在破烂被子上,哆哆嗦嗦地看向远方。
    河的对面有一个大型商业圈,最高的那栋楼有一个巨大的电子屏幕。
    苏桃唯一的娱乐就是看看电子屏上的广告。
    “今天我们有幸邀请全球第一疗养院的院长——孟白霜夫妇前来参加访谈,让我们热烈欢迎!”
    不知道什么时候,电子屏上开始播放白霜、陆景和、白夕霓一家的访谈。
    甚至陆天逸都作为彩蛋出现。
    浑身脏污不堪、颤颤发抖、躺在破烂被子上的苏桃,看到电子屏上光鲜亮丽的一家人,看到熟悉又陌生的儿子,第无数次涌出悔恨的眼泪。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
    当年她不该跟陆沉渊纠缠,她也不该跟孟白霜比。
    她比不过孟白霜,不论是八年前,还是八年后。
    可是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
    她的余生,只能在这个桥洞下度过,像是被人随意丢弃的垃圾,狼狈而腐烂地生活下去。
    她只希望自己——活着就好。
    (本世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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