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不如平常男子一般有力气,又因身体残缺受人鄙视排挤,被男人打骂是常事。
    去学女工又怪怪的,好人家的女子也不愿意跟他们同班,名声不好听。
    登记在册的太监有一百多号人,现如今一直在做清洁洒扫的工作。
    像样的职位也无人乐意用他们。下官委实是头疼啊,就算都去倾倒夜香,也用不了那么多人啊。”
    说着二人便走到一处公厕,公厕后面有一排旧舍,前面的宫殿显得格格不入。
    秦逸走进了推开门缝,瞧见里面黑压压的挤了一堆人,就像是不能见光的老鼠,凄惨的躲在阴暗的角落里。
    墙上还写了好些污言秽语,真是凄惨。
    里面的人瞧见了门外的两位大人,吓得不敢作声,老太监搂着几个刚净身的孩子缩成一团,屋子里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秦逸都不忍心看下去了,转过身对齐瑞说:
    “那几个孩子也太小了,这辈子不能及这么毁了,你去找城中的戏班班主,叫他们收了那几个做学徒。
    给班主多点银钱,要是敢苛待他们,小心自己的脑袋。”
    齐瑞脸上露出些许笑容:
    “这倒是个好去处,他们去唱旦角倒是很合适,那些年长的怎么办?”
    秦逸双手负后,微微踱步:
    “你说他们一直在做洒扫的工作,在宫中当差,做保洁必定是强项,那咱们就成立个保洁公司。
    另外学习园艺,这样集不愁他们以后没着落了。“
    齐瑞问道:“何为保洁公司?“
    “就是帮人打扫清洁的专业团队,你待会儿命人为他们另寻个住处,这地方住久了,正常人都得抑郁。
    先把那几个孩子带走吧,也要先问问他们自己的意愿,唱戏要是唱的好,有机会成名角出人头地。”
    二人商讨完准备离开,屋子的门打开了,里面的人跪成一片,一位老太监哀求道:
    “请大人给条活路吧,我们什么活都能干,也可以少吃两顿饭,求您开恩别杀我们。”
    秦逸忙说:“老人家快起来吧,我和县令正在商议此事,已经为你们做好了打算,你们又不是罪人没人会杀你们的。”
    “谢大人!”
    太监们不停的磕头谢恩,有的还哭了起来。
    秦逸是个心肠软的人,见不得这种场面,催促着县令赶紧为他们找住处。
    二人准备从原来的王宫后门出去,顺便看看后面的规划,老远便听到一阵凄惨的哀求声。
    秦逸对齐瑞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施展轻功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
    声音是从堵放着的恭桶后面传出来的,一群男子在殴打一个人。
    为首的壮汉扯着身下男子的衣衫说道:
    “瞧你长得,比娘们还俊,让哥几个瞧瞧,你到底是男是女。”
    “是啊,我还没见过太监那玩意长啥样。”
    一群人将那人的手脚都按住,开始脱他的裤子。
    秦逸飞起一脚将身旁的恭桶踢了出去,砸在壮汉的头上。
    壮汉哀嚎一声,头破血流的倒在地上。
    身旁的人怒骂:“是谁多管闲事?”
    抬头就见到两丈外站着一个身穿紫袍的人,目露凶光的看着他们。
    几个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放眼整个平州,除了秦逸谁敢穿紫袍。
    顿时都在地上磕头求饶:
    “大人饶命,小人不知大人驾到,冒犯了您。”
    “小人们只是跟他开个玩笑,我们没有恶意的。”
    “玩笑?好啊,本官也同你们开开玩笑。
    你们把衣服都脱光,只许穿一条内裤,绕着全城跑一圈。
    齐县令,命人看着他们,有半路逃跑的,就让他每天都绕着县城跑!”
    齐瑞走过来,看着几人说道:“不脱等甚呢?要本官伺候你们更衣啊?”
    几个人欲哭无泪,只得脱光了衣服。四月的风还是有些凉,他们哆哆嗦嗦的跟着齐瑞走了。
    秦逸站在原处没有动,对乱发遮面的男子说道:“站起来。”
    男子垂着头似乎特别不想秦逸看见他的脸,裹紧了衣裳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秦逸转过身背对着男子说:
    “别人看不起你,但你自己不能看不起自己。你虽然身体残缺但这不是你的错,他们是道德上有残缺,他们才应该抬不起头来。
    以后再有人欺负你,记得打回去。拳头不行就用脚,手脚都不行就用牙齿,只有让他们占不到便宜,才不敢招惹你。”
    男子的眼泪默默的流淌下来,他望着秦逸的背影,捂住了自己就要哭出声音的嘴巴。
    正午的阳光照在秦逸的身上,像为他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芒。对于一直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来说,这便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了神明。
    秦逸走出学校,看着王宫后面的空地,觉得此处可以种植一片果园。从袖中掏出地图,将这个区域圈了起来。
    回到府衙同丽质说了保洁公司的事,丽质也觉得这个主意甚好,又提出可以开一家分店,把他们招进酒楼一部分,而且打着秦逸的招牌也无人敢欺凌他们。
    事情都安排了下去,秦逸便放心的去了辽州视察。
    所到之处百姓皆夹道欢迎,但是一出了平州的地界,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就像从理想国回到了现实。
    鲜少有百姓同他们说话,有的老人在地里务农,看着官兵的车马从身边经过,他们就那样无声的注视着眼里满是不甘和怨恨。
    死去的士兵留下了许多孤儿寡母,而他们多是辽州人士,仇恨已经种在他们心中难以拔除。
    辽州作为上次战役的主战场一应建筑损坏严重,许多城楼上还有灼烧的痕迹。
    大片树林被砍倒,都做了箭矢盾牌,生态环境还需要好些年才能恢复。
    山是光秃秃的,人心是涣散的,城里城外满目疮痍。
    秦逸在文书上看到这些报告,和亲眼所见带来的冲击还是不一样,辽州就像落后了平十年的光景。
    在辽州百姓的心中并有一日拿自己当成唐国人,平州又因为过于亲唐被他们唾骂,私底下称为叛洲。
    百姓对唐军的抵触使秦逸大感意外,这像极了他们之前憎恨高句丽的腐朽统治,这背后一定大有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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