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惊。
    这公子是癔症了吗?
    五千贼兵,来势汹汹,他竟如此高兴?
    刘铮笑着点头道:“沈行,马上起草两封文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往凉州府,一封送往阳州府!”
    沈行听得眼睛一亮:“公子的意思是?”
    刘铮冷冷笑道:“所谓师出有名,此事先知会凉州,先使我银州立于合法之地!再知会那阳州,贼兵肆虐,若他阳州不除,那我银州便来!”
    众人听得头皮发麻。
    谁都没想到,刘铮竟然野心如此之大。
    其他人还没说什么,沈行却是已经激动得浑身颤抖起来:“公子,公子是想让那阳州先乱,我银州作壁上观!”
    刘铮笑道:“没错,这便是舆论战!”
    “吩咐下去,告知那贼兵,七日胤州府筹不到那两万两,可否再等七天?然后找几个头脑灵活的人,去那阳州街头巷尾,传播贼兵作乱,卢正义早和山贼马匪勾结的谣言。”
    沈行一拍大腿,大呼道:“七日复七日,七日何其多!”
    “只要我们拖下去,阳州必乱!”
    刘铮微微一笑。
    就像之前所说,自古以来,雇佣军和援军,都是最危险的存在。前者没有忠诚纪律可言,后者则是直接想要你的城池!
    若只是一千散兵,刘铮并没当回事儿。
    但是竟然来了五千……
    那刘铮就真的有点想法了。
    先前,阳州就屡受马匪困扰,百姓每次拿出钱粮,才能让马匪退兵。今日这“谣言”一去,那便是假的也成真了!
    到时,阳州百姓民心不稳,和雇佣军发生冲突,是避免不了的。
    而刘铮这边,厉兵秣马,练兵待战,到那时趁虚而入,直接以“剿匪”名义,进入阳州城,那阳州,岂不是也是刘铮的囊中之物了?
    他越想越是兴奋。
    没有想到,才穿越到这古代几个月,自己的领地还未发展起来,就有可以开疆拓土的机会——至于凉州府那边?这边文书已经递过去了,你也没法说什么。等他们反应过来,刘铮已经控制了阳州。
    战争!
    第一次,刘铮距离战争这么近,他似乎已经嗅到了这战争中不可避免的血腥味。
    什么是战争?
    战争就是迫使敌方服从我方意志的一种暴力行为。
    那么,想要让对方屈服,就必须要无所不用其极!指望在战争中,发挥自己的仁慈?那是永远不可能的!
    这边刘铮几道命令一下,整个银州,再次忙活起来。
    秦长风一边负责银州和阳州之间的一里一亭,百步一岗的商人护送,还要负责神工坊这边的阵法训练。
    而神工坊的精铁坊和兵器坊,也开始了连夜打造。
    三日之后。
    快马加鞭的县候府文书,已经传至凉州府。
    负责送信的银州小卒汪林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公子千叮咛万嘱咐,自己一定要将这封文书,交到陈若诗手上。
    所以他来到凉州府后,几个执事参事轮流发问,他始终闭口不答,就咬定要见陈若诗不松口。
    “你小子,是来捣乱的吧?”
    “这里可是凉州府,不是你耍脾气的地方!”
    “给我乱棍打出去!”
    看汪林这个样子,一群人都怒了。
    “何事啊?”
    就在这时,陈平和陈若诗,刚从外面回来,听到这边争吵,过来问道。
    “大人,这银州来的小卒,脾气还挺倔!非要见大小姐才说出来由!”
    “噢?”
    陈若诗意外看来:“银州?”
    突然,她娇躯微微一颤:“可是刘铮出了什么事儿?”
    陈平脸色一沉。
    汪林看着陈若诗,确认问道:“您是陈大小姐?”
    “是我!”
    汪林这才跪下去,大声道:“陈小姐,陈大人,救我银州啊!”
    “五千贼兵来袭,银州惨遭屠戮,恳求大人出兵相救!”
    陈若诗一惊:“你说什么?山贼?”
    “五千山贼?这这这,父亲……”
    陈若诗明显急坏了。
    陈平却是听得冷冷一笑。
    这件事情,他怎会不知?卢正义手里那封有着:“观其品,矫其行,便宜行事”的凉州令,还是他写的。
    所以,对于此事,他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
    刘铮这个小狐狸,还真是滑溜得很。非要让这小卒,当着陈若诗的面禀报这件事,这倒让陈平有点骑虎难下了。
    “竟有此事,速速说来!”
    陈平脸色一正,道。
    小卒马上就将银州这边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听到七日之限,陈若诗又一脸焦急:“七日,这怎可以?刘铮定然没有准备的!”
    陈平也点头道:“但是已过去四日,这仅剩三日,即使是我凉州出兵,也鞭长莫及啊!”
    即使是最精锐的骑兵,过去那边,大概也要三天时间,并且还要准备粮草兵器,时间上,确实已经不允许。
    “父亲,一定想想办法!”
    陈若诗泫然欲泣。
    陈平看到女儿这番态度,心中冷意更甚,一脸为难:“山贼必然要灭,待我下令派兵剿匪,只是银州恐怕……”
    谁知小卒这时抱拳道:“大人,增援定然已是来不及,县候大人是想问陈大人讨要一封讨贼令,使我银州与理与法,可以无后顾之忧,与那山贼决一死战!”
    “啊!”
    陈若诗脸色一白。
    陈平眼睛微微一眯,心中在想,决一死战?你三千府兵,就想和五千贼兵决一死战?这是刘大豪,还是刘铮的主意?
    但不管如何,将死之人,这个要求不过分。
    陈平起身大喝,一脸动容:“刘县候慷慨拒敌人,不负我凉州男儿血性!拿笔来!”
    很快,一封“讨贼令”盖上凉州府的印章。
    小卒大喜,骑马而去。
    “父亲!”
    “银州真有抗敌之力,这,这可……”
    待那小卒离去,陈若诗心神惶然。
    “讨贼令?”
    “他们要这作甚?”
    陈平,则是陷入了沉思中。
    突然,他有一个十分荒诞的猜测……
    莫非这刘家父子,另有所图?
    只是,他怎也不敢去猜,刘铮在这种情况下,还在惦记着,如何去掌控阳州。
    说出来,谁会信?
    ……
    “他说什么,又是七日?”
    陈魁这边,也得到了银州府传达过来的消息。
    那罗雄超正在喝酒,风流快活,听到这话,哈哈大笑:“七日就七日,等他七日又何妨!”
    “就是,迟早是我们砧板上的肉,跑不掉的!”
    “阳州的花楼我还没玩遍呢,再来七日,够了够了!”
    一帮雇佣军的队长们,纷纷大笑。
    他们并不介意多等等,反正在这阳州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还有数不尽的女人玩,走到哪里都是横行霸道,这种日子,对这些常年流离在外的雇佣军来说,可是不多的神仙日子。
    “可是……”
    陈魁皱着眉头:“罗将军,银州府总不至于两万两银子,还拿不出来吧,定是他们戏耍我们!”
    “嗯?”
    罗雄超冷眼看来:“汝教我做事乎?”
    陈魁被这个苦面阎罗一瞪,浑身一震:“将军,陈魁不敢,只是只是……”
    “无甚可是,这七日,银钱便不多收你的,等他七日便罢!”
    罗雄超看似大度一挥手。
    陈魁哪里还敢说其他的,只能苦笑应是。
    “听说今日阳州怡红院有姑娘出阁,走去看看!”
    “将军将军!”
    陈魁想喊,都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群军大爷,腰间挎着刀剑,已经大摇大摆走在街上,时不时,还要当街调戏一下良家妇女。
    而此时。
    谁都没看到,一个穿着黑衣,戴着斗笠的男子,刚刚混进城来。恰好看到这罗雄超带着人横行霸道的样子。
    “这些是什么人啊?如此嚣张?”
    他走到一个菜摊子跟前,故意问道。
    那老妇道:“嘘,后生可别乱说啊!听说是凉州兵,过来暂住几天,我们可惹不起!”
    乱世中,百姓早已习惯了这一切。
    凉州兵?
    男子冷冷一笑。
    果然,就和公子说的一般,这卢正义,肯定不会和老百姓说实话。
    一群散兵,竟然成了凉州兵?
    这些对此忍气吞声的老百姓,若是知道这些人,是一群散兵,对银州那边更是自称山贼,不知道会作何想?
    他捏了捏自己那盖得严严实实的背篓。
    公子这人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竟然能想出……如此不要脸的办法来?
    他找了一个酒馆,坐下去,静待天黑。
    一直等到这阳州街上,开始了宵禁。早已躲起来的他,才从旁边钻了出来。一把拽着自己的背篓,一把从中掏出……那些纸来。
    哗啦啦!
    上面写满内容的草纸,被他扬在街上。
    这一夜,他几乎走遍了整个阳州城,从头到尾。
    翌日。
    “这是什么?”
    “画像?不对,还有字!”
    “哪个后生认得字,来帮我念念!”
    人们起床,看到门口都是这种纸条,上面一个画像,一大堆字。于是开始奔走相告,传阅询问。
    “兹有山贼数千,近日袭我银州商人,劫我货物,其罪可诛……”
    “要挟官府,大逆不道!”
    “为祸乡里,人神共愤!”
    “此画像乃山贼头目,若有击杀者,可携人头来银州府领五百金!”
    “若有知情者,来报可领十金!”
    人们仔细端详那画像,纷纷色变。
    竟然是他?
    他是山贼?
    一时间,整个阳州都炸开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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