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铮这一招割发代首,着实让人拍案叫绝。
    整个龙炎的人,都为他的机智感到惊讶。
    辱你一手,饶你一手。
    这拿捏的分寸,却又刚刚好。
    远在京华的郑芙,听到郑家的人,只是被割去头发,性命无忧,登时差点开心得哭了出来。然而……这割去头发,同样是天大的羞辱。
    所以。
    此时她简直就是又喜又气,心情复杂至极。
    “这个刘知州,刘知州……”
    但想起这个刘知州来,她还是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咬牙切齿低声吼着。
    无论如何,公然怒怼三皇子,无视皇后威严,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虽说留了最后一线,但皇后和这刘大豪,刘知州的仇恨,算是埋下了。
    开心的。
    当然大有人在。
    太子谢方,这几日就得意洋洋,嚣张无比。走到哪里,都是在吹嘘,看到了吗?那刘知州,可是我的铁杆哥们!
    这次公然不给谢灵面子,便是他在挺我!
    无妨!
    只要我谢方在,必保他刘铮无忧!
    这个东西,完全就像后世的股市一样。此时,一直在太子和三皇子之间,摇摆不定的那些人,看到如此风向,不少人,当即投靠了太子这边。谁让人家利好呢?这西域节度使,如今可是位高权重,这夫凭子贵的情况下,刘知州的态度,自然就代表了凉州这个大州代表的风向。
    这么强悍一个人,都跟着太子了,他们不押太子押谁?
    押他!
    必涨!
    这让老皇帝都有些哭笑不得。
    莫非自己的太子,还真是吉人天相,傻人有傻福?这稀里糊涂,和刘知州结盟,却给他带来了不可思议的好处。
    ……
    刘铮这个时候,自然没有时间和心思,去顾及那些。
    因为,凉州的血腥,已经开始了。三千余贪官污吏,处决起来,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最先处决的,便是应荣。
    这个在刘氏父子入住凉州,他是第一个反了陈平,将五花大绑的陈平,送来投诚的土著大佬。
    这个时候,他却是第一个被处决。
    命运,就是如此无常,如此令人唏嘘。
    刑场上。
    应荣披头散发,怒斥苍天:“宗庙社稷,毁于一旦!”
    “苍天啊,天要变了!”
    一刀下去,他这嘶吼之声,戛然而止。人头落地,他虽算不上一代枭雄,却也影响凉州格局很多年,如此人物的血肉,再次被拿着馒头的民众,上来瓜分殆尽。
    应荣的死,确实代表凉州要变天了。
    至此。
    雍凉大地,正式落入刘氏父子的掌控之中。
    无论是官场,还是军方,全部牢牢掌控着。死去三千多官员的阵痛,会有的,还好要害部门,很快就被周家的人,以及之前被应荣打压的望族的人们依次顶上,才不至于真正各部门机构空虚。
    至于其他的人……
    前些日子,凉州即将举行第一次科举之事,已经传遍整个龙炎。没错,不仅仅是凉州,是整个龙炎的人,都可以来参加。
    刘知州一篇洋洋洒洒,激情慷慨之科举檄文,让天下文人墨客,纷纷打起背包,带着干粮,奔赴凉州。
    想要成为官身吗?
    来凉州!
    想要凭一技之长出人头地吗?
    来凉州!
    想要凭一身武力,报效国家,实现人生价值吗?
    来凉州!
    曾经,西域都护府的科举,已经让人眼馋不已。这一次,凉州的科举,更是在整个龙炎王朝,掀起了一阵狂潮。
    这个氛围,就像谢天尧所说。
    活了。
    整个龙炎王朝,仿佛都活了。
    被盘活了。
    被这个刘知州给盘活了!不仅仅是经济,不仅仅是军力,不仅仅是商业,更重要的,还有人心!
    谢天尧。
    一个人坐在养心殿中。
    他的身边,此时无人。
    他就那样,静静看着自己眼前的棋盘。
    他似乎知道,龙炎王朝,仿佛找到了一条正确的,该走的路。
    然而……
    他惨然一笑,再一次,开始了让人心颤的剧烈的咳嗽。
    他还能,活着看到那一天吗?
    刘知州啊刘知州……
    你为什么,没有早生出来几年呢?
    你可让朕,拿你如何是好?
    留……
    还是杀!
    ……
    此时。
    秦长风带着的五万大军,乘银州舰,乘风破浪,直下川蜀。
    水路,开始变得越来越狭窄,和汉水的宽阔平顺不同,进入川蜀之后,蜀道难,并非只表现在那崇山峻岭,险恶山道上。这水路同样如此,银州舰吃水较深,偶尔发生无法正常行进,甚至触礁的情况。
    秦长风站在船头,遥望前方,深深一叹:“川蜀之道,果真易守难攻,若失川蜀,汉中便是一马平川啊!”
    副将梁晨在旁边附和道:“故而汉中雍王,还是高瞻远瞩的。”
    另一副将嗤笑道:“梁将军,此话差异,那南蛮,不过是一群强盗罢了!能占江州一城,便是走了狗屎运,谁还担心,他们会打来中原不成?”
    众将哄笑。
    梁晨也是挠了挠头。这话不假,自古以来,这些蛮夷,扮演的角色,都是土匪强盗,真正给他们一个城池去治理,他们都治理不好。换句话说,便是茹毛饮血,无论做什么,都完全没有制度章法。不然就滇州那样的四季如春的富庶之地,他们何至于每年出来劫掠粮食才能吃饱?
    秦长风也是一笑:“但能占江州数月,看来也有将帅之才,到哪里了?”
    下属勘察,回之此时距离剑阁,还有半日路程。
    剑阁。
    这是历史上,都有名声极响的存在。更是从北方进入古蜀道的第一站。
    众所周知,在古代,想要入川,只有两条路。
    一乃长江水路,但此时的长江水路,主要是川蜀和东部进行交通的。在刘铮的大运河计划中,将利用这条水路,真正让入川的水路,直通汉中。
    但很显然……
    此时川蜀段的大运河还没开凿,所以想要从水路入川,必须要绕至荆州方向,才能入川。
    那样的话,路程就远了。
    举个例子。
    当年刘秀灭公孙述,就是派岑彭从长江上进军。另外,刘备从荆州入川打刘璋,也是走的这条路。
    但是,这却不适合凉州出发的秦长风。
    而另一条路,便是这古蜀道。
    是汉中和川蜀之间的通道,主要是指金牛道,也就是剑阁道,这条路的作用便是沟通汉中和川蜀,所以秦长风想要入川,只能通过这条路。
    细雨骑驴入剑门,讲的便是这剑门关。
    这段时间里,汉中的水路,刚刚打通这剑门关,故而,秦长风只能取道剑阁,然后率军下船,改走陆路。
    秦长风点了点头,笑道:“告诉兄弟们,晕船的那些兄弟,可以开心了。不晕船的兄弟,要吃苦了!”
    众人哈哈大笑。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接下来的行程,会是多么艰苦,可想而知。
    谁知,又过几个时辰。
    秦长风越往前,越觉得不对劲。
    但是……
    他观察许久,都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
    “将老牟给我喊来!”
    秦长风突然喊了一声。
    他还是第一次带军走水路,所以一个经验丰富的船家,还是很有必要配备的。这老牟,便是之前的江夏人士,凉州水军初建之时,便来凉州谋了一职。老牟深谙水道数十年,经验老道。这一路上遇到的重重艰险,都在他的建议下,安然度过。
    “秦将军!”
    老牟跑过来,已经是一脸凝重:“按说近日川蜀多雨,水路不该如此浅才对!”
    秦长风心里一突,脸色微变:“你是说,有人故意开闸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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