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泽因、第一骑兵团营地、约瑟夫的房间里
    阿德尔再次从约瑟夫调动部队创造出的巡逻漏洞里潜入进来,与约瑟夫秘密谈话。
    “事情很顺利,弗朗索瓦那边传来了消息,让我明天上午单独找他去谈话,然后下午会有新的任命仪式。”约瑟夫给阿德尔倒了杯咖啡道。
    “他的意向已经很明显了,事情都在我们预料之内,你会接替皮塞尔成为新的将军。”阿德尔坐下喝了一小口咖啡, 看着对此并没有产生多少欣喜的约瑟夫。
    约瑟夫微微点头:“听说你们有一位干部在刺杀皮塞尔的行动中牺牲了?”
    “嗯,他叫迪亚兹。”阿德尔亲身经历了这件事,有些深刻的感受,“原本他可以不牺牲的,但他为了掩护其他人安全撤离,选择了自己殿后, 牵制住皮塞尔的警卫排和巡逻部队, 最终……”
    “是个很勇敢, 很伟大的人。”从军这么多年,约瑟夫最为钦佩的就是愿意为保全同伴牺牲自己的人。而平等会最不缺乏这样的人,给了他在军中尔虞我诈时很少感受到的安全感。
    “是啊……”
    “你们的其他计划进行得怎么样?比如说在兵团内部进行宣传。”约瑟夫过问起平等会的进展。
    阿德尔对此了解不多,只简单说明了一下:“还不错,三个兵团都已经派人进去开展工作了,相信很快就会有肉眼可见的变化。”
    “看来兵团还是有些疏漏。我没收到任何异常的汇报,平等会竟然已经开始宣传了。”约瑟夫自认为他们营地的巡逻非常严密,就连阿德尔进来都要做一番特别的安排,平等会能派人进来并且进行宣传这就更不用提难度了。
    他和之前刺杀皮塞尔一样,做好了平等会向他寻求帮助的准备,但平等会在两次艰难的任务中都没有开过一次口。要不是他希望早点杀掉皮塞尔避免生变,主动给了平等会情报资料,平等会独自完成任务也至多是需要多花点时间罢了。
    阿德尔又喝了口咖啡:“这没什么值得惊讶的,你们从来都不是铜墙铁壁,打入内部的机会多的是。”
    “是啊,外部的防范做得再多,也架不住内部的崩裂。连我都会动摇,其他人又怎么会不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做出选择呢。”
    “等你成为将军,统领起三个兵团, 负责了莱泽因的防务工作后,你有什么规划吗?”
    约瑟夫深陷在沙发里,眼里仿佛倒映着数不尽的难题:“兵团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这个你是知道的。所以等我成为将军后,还需要培植自己的亲信,花很长的一段时间牢牢掌控三个兵团。还有一点,未来局势变幻莫测,虽然现在看着我们没有任何调动的意向,还会和平等会做着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明面战斗,但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出什么事情。可能我的位置没过多久又被别人顶替了,又可能兵团被调离莱泽因……总之你们的速度一定要快,把握住这个机会。”
    阿德尔深以为然:“是啊,没有人能彻底掌控未来走向,能做的只有把握住当下。”
    “你有回来的打算吗?”约瑟夫问,“二十多年了,巴尔克·布拉德利克这个名字已经被所有人遗忘,你完全可以用你现在这个身份重新回来,做我的亲信,共同解决内部问题。”
    “回来……”这一点阿德尔不曾想过,当约瑟夫提出邀请时,他忽然有些恍惚。
    “等我成为将军,把你安排回来担任要职并不算难事。”
    “……我们上次并肩作战是什么样子我都忘了,上次自己穿军装是什么样子也忘得一干二净了……”阿德尔自嘲一笑,心里有了点意向。
    他现在还不算加入了平等会,先前因为身份的便利负责着刺杀皮塞尔,现在皮塞尔死了,他似乎是没有了更好的安排。
    能和约瑟夫在军中解决成为将军后面对的种种麻烦,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要是皮塞尔知道了你并没有死,而是在二十年后我们一起联手杀掉了他,挤占了他的位置,他的脸色得多么难看。”约瑟夫笑道。
    “嗯,呵。”阿德尔的眼前清晰了不少,“算是我把他亲手杀掉的吧,告慰了无辜死去的一百多个兄弟和我昏暗的二十年人生。”
    约瑟夫没接这句话。
    那件事发生后,一连的士兵全部牺牲,阿德尔死里逃生,改名换姓躲在最偏远的地方煎熬地活了二十多年,而他却跟着皮塞尔一路高升,还是因为阿德尔不计前嫌,帮助了他即将登上将军之位。
    他既愧疚又感激。
    一连的悲剧有他的责任。
    若是阿德尔没来找他,摒弃了过往的芥蒂,他还是会被皮塞尔踢出兵团,成为半废弃的棋子。
    “好,等你成为了将军,我会回来和你一起共事。”阿德尔接受了约瑟夫的邀请。
    “那过几天我就安排,你先在平等会里做一下交接工作。”约瑟夫很开心。
    阿德尔可以成为他最信赖的人,有了阿德尔在,他也有了更大的信心驾驭住三个兵团,和其中那些或许对他不服气的有权贵背景的军官们。
    “……嗯。”阿德尔应下。
    约瑟夫还以为他已经正式加入了平等会,在平等会里有专门的工作,因此提醒他先做好工作交接,随时进入兵团共事。
    但他其实还没有正式加入,只是莫莱斯之前和他聊天的时候提过一嘴随时欢迎他加入。
    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他看到了平等会里同志们的众志成城,看到了他们的英勇无畏。
    每个人都愿意为了彼此而牺牲,平等会的魅力究竟有多么大不言而喻。
    “你想加入平等会么?”阿德尔心里有了答案。
    “我?”约瑟夫还没做好这个准备,他现在与平等会做的合作,更多的是靠着阿德尔,而并非是他自己对平等会的无条件信任与认可。
    “我也还没有正式加入,但我想今天晚上回去该成为他们的一份子了。”阿德尔道。
    “怎么回事?”约瑟夫对阿德尔的心路历程很好奇。
    阿德尔思忖着斟酌着,想尽可能用最简短的话把自己的想法说明白:“我这辈子其实没做过什么感觉到值得的事情,唯一的一件是等了二十多年终于为死去的一百多个兄弟们报仇了。可那是有因才有的果,要是皮塞尔没做出那样的事情,一切都不会成今天的模样。我现在又遇到了平等会,他们做的事情同样是因为这个世界先埋下了因,才有的果。所以我觉得他们做的事情是值得,决定加入。”
    “我的话,再给我一点时间。”约瑟夫认同阿德尔的话,只是自己对平等会的了解还太少,“我对他们的认识还很浅薄,这段时间有想着去搜集一些他们的书阅读,但我坐在这个位置上找他们的书风险太大,你有时间的话悄悄给我带两本吧。”
    “好。”阿德尔答应下来。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明天拿下。”约瑟夫道,“明天一切顺利的话,所有的事情就都成功了一半。”
    “你会做到的,这点我深信不疑。”阿德尔将咖啡一饮而尽,“那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嗯。”约瑟夫把阿德尔送到了门口。
    阿德尔在夜色中向潜进来的方向走去。
    约瑟夫看着阿德尔渐渐没入黑暗中的身影:“谢谢你。”
    阿德尔的身子顿了一下,仅是摆了摆手。
    “呵。”约瑟夫知道阿德尔明白他的意思。
    他站在房门口,两手插兜,呼吸着好似比以往都要清新的空气,如释重负。
    ——
    骑兵团营地的另一角,军械库里
    两名负责巡查的士兵正坐在角落里聚精会神地听罗斯讲着《平等论》。
    “太对了!这就是不公平!我们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最后获得的奖赏远远不如什么都没干但背景深厚的那些军官,所以我们才这么佩服约瑟夫上校,他以一个和我们没什么区别的身份成为了第一骑兵团的团长,这太让我们扬眉吐气了!”
    “没错,我们拿命争出来的东西,都不如那些达官显贵们花点钱给孩子铺的路好。他们还高高在上瞧不起我们,觉得我们就是贱民、下等人。”
    “冲锋杀敌的永远是我们这些普通人,站在后面谈笑风生的永远是那群贵族,我早就不服气了。”
    “什么时候能让他们也吃吃苦头,感受到我们经历的东西那就好了。”
    看着两名士兵情绪激动,对自己所说的东西分外认同,罗斯心里的把握不断加大:“生活上的不平等、司法上的不平等、工作上的不平等,这都是不应该的,但我们就这么接受了。凭什么?凭什么这样?一直以来都这样就是正确的吗?当然不是,只是那时候缺乏站出来指出不正确的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做不了任何的改变,不去工作就会饿死,战场上不冲锋就会被督战队打死……”一名士兵叹了口气,他们知道这不对,可世界也没给他们拒绝不对的能力。
    “是啊……唉……以前我们有个战友就因为觉得贵族们可以不参与作战很不公平,最后被公开处决了。”
    “怎么就做不了改变?平等会就是干这个的。忘了我和你们最开始说的吗?”罗斯在两名士兵迷茫到不知该如何是好时,重新搬出了平等会。
    平等会?
    在这个时候提出平等会,两名士兵对平等会的印象有了初步的改变。
    “平等会就是做这个的?”
    “他们和政府斗争就是为了争取到更多权利,改变这个充满压迫剥削的世界,把平民们应该有的东西都抢回来还给他们,让人们能平等自由地活着。”罗斯没把平等会说的是说得太高大复杂,主要列举了生活里实实在在的事情,“是为了工人们工作时间少一些,工资多一些,安全有保障,是为了平民的孩子也能享有和贵族们一样的学习条件,不必连识字都困难,是为了每个人都能在生病之后得到救治,而不是医生们只为贵族们服务,穷人只配等死,是为了打仗时人人都有保卫国家的义务,不该只有平民被炮火收割生命,权贵们却在后方饮酒作乐……”
    罗斯说完这番话后,两名士兵沉默了。
    他们想象着罗斯说的那个世界。
    工人们们的工作待遇变好,不被人歧视。
    孩子们不用早早地工作,可以学习到更多的知识创造更大的人生价值。
    病人生病后不会因贫穷陷入绝望,慷慨的医院会让他们的家庭重新焕发生机。
    保卫国家时,不分背景种族,大家齐心协力抵抗外敌。
    没有人高高在上,所有人生而平等。
    这是他们连在梦里都不敢描绘出来的东西。
    “真好,光是听听就舒服得不得了……”一名士兵感叹了一句,点燃了一支烟,“你抽吗?”
    “谢谢。”罗斯接过了烟,凑到士兵点燃的火柴前。
    士兵帮着罗斯点燃了香烟,深吸了一口道:“这么看来平等会确实挺好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能和政府对抗这么久,连我们都拿他没办法。”
    “我有听说他们在别的国家也做着相同的事情,只是似乎不太顺利……”
    “对,他们在敦曼的旧南约里遭到重创,不过我相信这并不会打倒他们。他们在莱泽因里做了数年的斗争,死伤无数,却在倒下一个人后,又站起十几人几十人。我们都很佩服他们,也是因此才说他们是不会输的,为人民而战怎么会输呢。”罗斯道。
    “这么一想,我们反而在清剿他们,真是……”
    “我们只能服从上级的命令,要是真的有选择的话,也不想去清剿这样一群为了我们好的人……”
    三个人坐在角落里抽着烟,传来一阵阵叹息。
    “你们在做什么?!”
    突然,他们身边冒出一声质问。
    “阿尔文班长。”两名士兵看到来人是自己的班长后,连忙把烟掐掉,列队站好。
    罗斯也赶紧起身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来人。
    “我说怎么巡查个军械库花了这么久的时间,原来是窝在这里偷懒闲聊。”阿尔文来回踱步,审视三人,“你是谁?”
    “您好,我叫丹尼·罗斯,是军械库的维护人员。”罗斯回道。
    “你们在聊什么?”
    “我们是老乡,就坐下来聊一聊,没想到聊着聊着就耽误了时间。”一名士兵抢先编造谎话回答道。
    阿尔文瞪了那名士兵一眼:“我问你了么?”
    “对,我们是老乡,刚刚在聊关于家乡的事情。”罗斯吸引阿尔文的注意。
    “老乡?”阿尔文对这一点保持怀疑,“那你说说看,他们是哪里人?”
    这点他们刚刚闲聊时有提到过,罗斯立即道:“我们都是基普市人。”
    “基普市离莱泽因这么近,莱泽因里多得是基普市人,有什么好聊的?”阿尔文追问。
    “他们都好久没回去了,在兵团里也没什么时间接触到基普市人,就想问问我那边有什么变化。”罗斯的心理素质被磨练得很不错,努力做着解释让阿尔文减轻怀疑,“我刚好之前住在他们亲人街区附近,就和他们讲了讲那边现在的模样。”
    阿尔文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瞥向两名士兵:“你们归队。”
    “是!”
    “是!”
    两名士兵给罗斯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保重,而后快步离开了军械库。
    “其他维护人员呢?”阿尔文双手叉腰,看了看周围。
    “半个小时前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他们应该都在宿舍里休息,我是因为遇到了老乡聊天才待到现在。”罗斯道。
    “你的意思是,现在军械库里只有我们两个?”
    “是的……”
    阿尔文没有彻底听信罗斯的话,自顾自地巡视了一圈,确认了军械库里没人,只有大门前有守卫后冲罗斯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您还有什么事吗?”罗斯感觉阿尔文的态度有点奇怪。
    “你和他们根本不是老乡,待在一起也不是在关心基普市的变化,对吗?”阿尔文识破了罗斯的谎话。
    罗斯心里一震,脸上竭力保持镇静:“您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五分钟前就过来听到了你们在交谈平等会的事情,而你们探讨得太入迷,完全没有察觉到我就在弹药箱后面站着。”阿尔文说出了原因。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罗斯和两名士兵在谈论什么,但他刚刚当着两名士兵的面没有提出来,维持了相信他们的假象。
    可他为什么要等把两名士兵支走了才来找自己撕开伪装?
    罗斯意识到事情虽然很复杂,但应当没什么危险:“既然您都听到了,那我也就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我们刚刚确实是在说平等会的事情,他们对平等会挺好奇的,而我从小在莱泽因住着,对这些都再清楚不过,就给他们讲了讲。”
    “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负责清剿平等会么?在这种情况下还敢散步平等会的东西给他们?”
    “我知道……但我只是帮他们解释一下平等会具体是做什么的,并没有其他的想法。”罗斯辩解。
    谷嫉
    阿尔文目光锐利:“有没有其他的想法不是你说了算的,我现在完全有权利把你移交给其他部门进行拷问。”
    这句话的威胁意思很浓郁。
    一旦把罗斯移交给其他部门进行审讯,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有其他想法都极有可能被打成平等会的身份而后被公开处决。
    “我没有!请您相信我!”罗斯半真半假地激动起来,“我只是和他们讲了讲平等会的事情,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做,我来这里工作只是想赚一点钱生活,请不要把我交给其他部门,求您了!”
    “嘘。”阿尔文做出了个噤声的动作,接着上下打量了一下罗斯,“我可以不抓走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您说,只要我能到的一定听您安排!”罗斯的猜测是对的,阿尔文果然有其他的想法。
    “把你刚刚讲给他们两个的有关平等会的东西复述给我,但这件事绝不能让除你我以外的第三个人知道。”阿尔文也对平等会的事情很好奇,不过他的做法要比之前两个手下谨慎多了。
    “包括他们两个吗?”
    “当然。”
    “为什么呢……他们……”
    阿尔文冷声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照我说的办。”
    “明白……”罗斯松了口气。
    “跟我来,到这边说。”阿尔文担心现在所处的位置有危险,把罗斯带到了更为隐匿的角落里,“说说吧。”
    这么突然要讲,罗斯故作不知所措:“您想要了解哪一方面的东西?”
    “看样子你知道的不少。”
    “在莱泽因里住着的人都多少知道点……”
    “就把你所有知道的都讲给我听。”
    “好……那就从莱泽因里几乎人人都知道的平等论说起吧……平等会第一章讲的是认识不平等,里面说现在的社会,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除了平等的信条外,再没有别的基础。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们认为,不平等仍然占据着统治地位……”
    ——
    等罗斯回到宿舍时,已经是临近凌晨一点的时候了。
    他和阿尔文聊了得有一个多小时。
    这个班长看上去一丝不苟分外严厉,但在对平等会的好奇上一点儿也不比两个士兵少,几乎是把罗斯问得再也回答不出来才肯罢休。离别时还不忘着重提醒了这件事如果被别人知道的后果,罗斯做出了多次保证才让其安心离开。
    而给阿尔文讲平等会的东西时,罗斯生怕自己透露过多引起阿尔文的怀疑,也只说了些比较粗浅的东西,就再也没透露更重要的内容。
    “呼……”宿舍里的人看样子都已经睡下了,罗斯借着一点月光,把衣服脱掉,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躺下。
    “出什么事了?”还没等罗斯舒展一下身体闭上眼睛,他的上铺就传来了情报部成员巴伦的声音。
    “在军械库里和士兵们还有个班长聊了聊关于平等会的事情,他们对这个都挺好奇的。”罗斯低声回答道。
    听到是聊平等会的事情了,巴伦在上铺盯着外面观察了一段时间,确保外面没有人后翻身下来,到罗斯的床边如耳语般交谈:“怎么回事?”
    罗斯把今天晚上发生的情况如实讲给了巴伦听。
    巴伦听完皱起眉头:“这风险太大了,你要是出事,潜伏进来的同志们都会有危险。”
    “放心,我一开始就跟他们说过,让他们不要把这件事传到你们口中,不然我的工作就保不住了。他们现在以为这只是我个人的行为,就算出事了也应该牵连不到你们身上。”罗斯对这件事做好了防范。
    “……你胆子可真大,稍有不慎面对的后果会很可怕的。”巴伦道。
    “又不是出生入死,做个宣传有什么好怕的。”
    “被抓到也难逃一死。”巴伦提醒道。
    罗斯其实心里很清楚:“但我们需要赶时间,尽早掌握了兵团,才有多一分胜利的可能。而且好在很顺利,可以看出他们对平等会的好奇是大过了敌视的,只要我们能让他们都对平等会有一个全面的认识,那么约瑟夫带领着他们倒戈就容易多了。”
    “对了,有一件事还没来得及和你说,皮塞尔死了。”巴伦声音一沉。
    “这我知道,在维护枪械的时候就听到好多人在说。既然约瑟夫那边马上就要成为将军,我们这边可不能拖了后腿。”
    “迪亚兹同志也在刺杀中牺牲了。”巴伦把另一件没能传到兵团里引起注意的消息说给了罗斯。
    罗斯一愣,原本微笑着的脸僵住。
    “他为了掩护副会长莫莱斯同志撤离,放弃了自己逃生的机会……”
    “唉……”罗斯的开心褪去,“他是个很优秀的人……”
    巴伦道:“我和他打过交道,太可惜了……”
    “墨菲、维拉克他们一定也很难过。”罗斯看向窗外。
    ——
    平等会总站、会议室
    “事情就是这样,他那边明天开完会应该就要升任将军了,我会协助他打理公务解决内部麻烦,再给你们创造更多活动上的便利。”阿德尔和伯因、莫莱斯汇报今晚与约瑟夫的谈话内容。
    “他说得对,有太多东西不可预测,我们的进度还是要再加快一些,能早一天控制莱泽因就早一天控制。”伯因道。
    莫莱斯“嗯”了一声。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想正式加入平等会。”阿德尔申请道,“我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义,很值得哪怕是付出生命去做的事情。没和你们接触之前就没少搜集你们的信息,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让我坚定了这个想法。”
    “欢迎你的成为我们的一员。”伯因起身,同阿德尔握手,“共同为新世界,为平等,为自由,为美丽,为团结而战。”
    平等会的入会仪式向来很简单,但这样看上去简单的一句话,却因为无数同志抛头颅洒热血的践行而变得无比郑重。
    莫莱斯也站了起来,和阿德尔握手:“欢迎你,阿德尔同志。”
    “谢谢。”阿德尔挨个握手。
    “接下来你就归入到作战部,目前还是执行协助约瑟夫的任务,以后再做新的安排。”伯因为阿德尔做了分配。
    “明白。”
    ——
    四月二十二日、早上
    平等会总站的食堂里
    维拉克、基汀、诺德、温斯顿等人一起去食堂吃饭,谁都没有主动去提迪亚兹的事情,也没有去打扰想一个人静一静的墨菲。
    “维拉克,书看得怎么样了?”基汀边吃边问。
    “还行,看完了三分之一,做了很多笔记。”维拉克回道,“您那边呢?”
    “昨天初步把会校建立的地址选好了。”
    “定在了哪里?”
    “基普市。莱泽因里想建立一所学校供几千人学习还是风险太大,哪怕有约瑟夫以后的帮助也终究不够稳妥,但离得莱泽因太远,又会造成许多的不便,所以最终还是定在了基普市。”基汀捎带着把选址原因才说了一下。
    维拉克对此没什么意见,基汀老师做事很周全,鲜有需要他做补充给出想法的时候,通常都是基汀老师主动去问他,给他思考的机会:“那什么时候建校,正式运转呢?”
    “一个月后吧,到时候这些人才的培养工作就差不多了,我们面临的局面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棘手。”
    “您这件事倒是给了我一些新的启迪。”维拉克想到了点自己这边的东西,“我预估我和温斯顿同志也将在差不多一个月后开办试验工厂,这事在莱泽因里做风险同样不小,去基普市应该是好一些。”
    “这样一来,我们还能互相帮助。”
    “嗯。”
    “对了,阿德尔正式加入平等会了,不过他暂时不在会里工作,过几天会去兵团里,协助约瑟夫解决问题。”基汀因为平时都在外面,得知消息的速度要比整天在屋里看书的维拉克快不少。
    维拉克把白菜汤喝完:“宣传部的事情您了解吗?罗斯他们去了兵团里做卧底,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昨天晚上倒是没见到皮雅芙,不过约瑟夫成为了将军,罗斯他们相对就不会那么危险了。”基汀道。
    “希望他那边一切顺利。”维拉克不想看到罗斯再出事。
    “放心吧。”基汀吃完了饭,“走吧,争取早一点完成我们的任务。”
    ——
    上午
    政府大楼、总统办公室里
    约瑟夫穿着整洁的军装,在总统秘书的带领下来到了总统办公室门前。
    “咚咚咚。”秘书敲门道,“总统阁下,约瑟夫上校来了。”
    “请进。”
    “您请进。”秘书打开门,待约瑟夫走进去后,自己将门关上,站在了门外。
    这还是约瑟夫第一次来到总统办公室里与总统弗朗索瓦单独见面,以前他至多是跟随着皮塞尔一起来参加会议,连被弗朗索瓦正眼看到都难。
    “总统阁下。”约瑟夫走过宽阔豪华的会客厅,在更深处的办公区前停下,对迎面走来的弗朗索瓦欠身行礼。
    “好久不见,约瑟夫上校。”弗朗索瓦笑容满面,全然没有因皮塞尔死亡一事沾染上什么负面的情绪。
    这份冷血与平等会里同志对彼此的义无反顾和惺惺相惜形成鲜明的对比。
    约瑟夫看着弗朗索瓦,脸上实在堆积不出恭维的表情:“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军人还真是喜欢直来直去,皮塞尔也和你一样。”弗朗索瓦笑着同约瑟夫握了握手,请他到会客厅里坐下,“我很喜欢你们这样的性格。”
    “只可惜皮塞尔将军昨天……”
    “确实是件悲伤的,令人惋惜的事情,但越是到这个时候,我们越来不及去悲伤,只有把接下来的工作做好,才是对他牺牲最好的告慰。”弗朗索瓦这时笑容才有所收敛,叹息着说道。
    这套说辞和平等会的近乎一模一样,但一个是那么的真诚一个是那么的虚伪,约瑟夫不禁心里冷笑。
    “你应该知道我今天叫你过来是什么事情。”弗朗索瓦热情地被约瑟夫倒了杯酒,表现得很看重他。
    “皮塞尔将军牺牲,三个兵团不能群龙无首,您是想和我谈谈少将这个位置的事情,对吗?”这件事只要正常人都能看得出来,约瑟夫也就没有装傻充愣。
    “没错,现在平等会的威胁还在,他们胆敢在这么严密的封锁下搞夜袭搞刺杀,我们绝不能乱了方寸。”弗朗索瓦道,“所以关于新的统领三个兵团的少将,需要尽快任命,并且针对平等会作出的这些挑衅,实行有力的回击。”
    约瑟夫点了点头:“您是想任命我吗?”
    弗朗索瓦兜圈子惯了,对约瑟夫这份开门见山的聊天有些适应不了:“嗯……我是有这个意向。你在军中威望极高,由你升任少将统领兵团,异议会最少。而你过往出色的作战履历也能说明,你有这个资格担任,同时也有能力在平等会愈发猖狂的局势下,对他们实行有效的清剿。”
    “请您原谅我作为一名军人,有什么问题都习惯直接说出来,而不是藏在心里乱想。”约瑟夫先道了个歉。
    “有什么你完全可以直接说出来。”弗朗索瓦巴不得约瑟夫这样,这样的人的心思不多,反而好控制。
    “我自认为我有这个资格,但第七轻步兵团的班森上校,第十五轻步兵团的杰弗里中校的能力都并不逊色于我,而且他们的背景深厚,应该在这件事上有着远超于我的竞争力。不知道,您为什么没有去找他们?”约瑟夫表现得很疑惑,不和弗朗索瓦玩装人样说鬼话的那一套。
    弗朗索瓦没想到约瑟夫还真是毫不避讳,立即调转自己的风格,一副真诚的模样:“你说得对,在你们三人中,其实他们两个更有希望升任少将,但是事情也没有那么简单。目前据我所知,他们都对这个位置比较抵触,认为现在这个位置很危险,谁上去谁就会是平等会的下一个目标。”
    “所以只剩下我了。”
    “既然你直来直去我也不拐弯抹角了,现在能担当大任的只有你。不过我不认为这是什么坏事,放在平常的情况下,以你的出身没有一丁点爬得更高的可能性了,而现在不同,没有人比你更有勇气更有担当,没有人可以做得到你能做的事情。你完全可以把握机会成为前所未有的第一位平民将军,并且爬得更高。”弗朗索瓦给出更远的诱惑,隐晦地提示约瑟夫以后未必不会升任中将乃至上将。
    “我也是这样想的。”约瑟夫坦坦荡荡地直视弗朗索瓦,“这是我的机会,他们不敢那就我来。”
    “没错,这本就是个风险与机会并存的时代,他们做不了的越多,你能争取到的也就越多。我身为总统,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手下全是一群尸位素餐的人,以后你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我也会给予你们越来越多的机会。”弗朗索瓦愈发欣赏约瑟夫。
    “谢谢您。”
    “是我要谢谢你,能在这么紧急的时刻担当大任,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化解危机。来,喝一杯。”弗朗索瓦端起酒杯,与约瑟夫轻轻碰了一下。
    约瑟夫将酒一口喝光。
    弗朗索瓦抿了一口后把酒杯放下:“下午的时候,我会公开升任你为少将,统领第一骑兵团、第七轻步兵团、第十五轻步兵团,接管莱泽因的防务,负责清剿平等会。”
    “那么第一骑兵团的新任团长人选您有想法了吗?”约瑟夫问。
    “这么说来,你有推荐的人?”弗朗索瓦看着并不抵触。
    “手底下确实有几个能力很强的部下,比如说盖尔少校、布莱恩少校。”约瑟夫提了两位自己的亲信。
    约瑟夫成为少将之后,想迅速完成对三个兵团的控制,高效率地执行工作,就必须再对他提供一些支持。
    弗朗索瓦权衡之后很大度地说道:“第一骑兵团团长的任命工作我全权交给你来做。我知道你成为少将之后,另外两位有力人选其实并不会那么容易地服你,心甘情愿地供一个平民背景的人调遣。以后在工作中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找我来解决,我会无条件地为你提供帮助。他们的背后或许有着显赫的家族支持,但你的背后是我,布列西共和国的总统。”
    “明白。”约瑟夫露出感动的神色,心里却依然冰冷。
    弗朗索瓦支持自己加强对兵团的掌控,也是对他自己有好处。手里攥着一支脱离于权贵们意志的心腹兵团,才能让他恢复帝制后坐得更稳。
    “这世界上可能没有什么人器重你,但我不一样,我只看重一个人的能力,而不是背景。在我的手下把工作做好,未来就有无限的可能。”
    “有您这样不看出身的总统在,我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接下来,我会全面地清剿平等会,确保莱泽因的稳定和您的安全。”约瑟夫适时表起了忠心,“为您扫清一切障碍,继续带领着布列西人民走下去。”
    “好。”弗朗索瓦很满意,为约瑟夫续满了酒,“我很乐意看到你这样的军人站得更高,做一个标杆,让所有人看到,只要有能力就没有不可能的事情。”
    - 肉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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