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里,周氏心里的酸楚便再也压制不住了,瞬间涌上了心头,冲的她的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
    但是,她很快就忍住了,因为她知道妙莐的性子,自己这个女儿好不容易不哭了,自己怎么能再惹得她去哭呢,于是便盛了一勺饭,喂到徐妙莐的嘴里,
    强忍着泪水,道:“去了夫家要孝敬公婆,敬重丈夫,这样才有饭吃,千万不要忘了。”
    这一句话就道出了古代女子的悲哀,她们一旦嫁人就成了夫家的人,若是跟夫家的人处理不好关系,结局是很悲惨的,娘家有点实力而且还愿意照看她们的还好一点。
    娘家没有实力,或者是虽然有实力但是重男轻女不愿意照顾她们的,那她们就只能忍气吞声。
    朱桂见到这一幕心里也颇为不忍,同时也觉得徐妙莐的母亲多此一举,寡人是真心喜欢妙莐的,去了河西自然会好好对待她,怎么会让他受委屈呢?
    古代女子地位低微,而且朱桂身为藩王,按照礼制是不需要跟徐妙莐的母亲见礼的,但是朱桂毕竟是受到现代社会教育的大好青年,观念要比明朝的人先进得多。
    现在,自己马上就要把新娘子娶走了,怎么能不跟丈母娘行礼呢?
    于是,朱桂在周氏喂完饭之后,忙端了一杯酒,走到她的跟前,作了一揖,道:“岳母大人,小婿敬你一杯。感谢你对妙莐的养育之恩,也感谢你信任小婿,将她的终身托付给小婿。
    小婿也在此保证,今生今世一定会好好对待妙莐,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决不食言。”
    对于朱桂的敬酒,周氏很是意外,不过,她也知道,朱桂这么做也是出于对她和妙莐的尊敬,忙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道:“谢殿下了。殿下只要好生对待妙莐,老身便别无所求了。”
    朱桂又和徐妙莐的娘家人客气了一番,然后便领着徐妙莐上了花轿。
    徐妙莐在朱桂和丫鬟们的搀扶之下坐上了花轿,一旦坐定,屁股就不能再动了,这意味着“平安稳当”。
    结婚是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的婚姻平稳幸福,因此,一旦坐到了轿子里,即便是身体不舒服,也是绝对不会动的。
    一辈子就这一次,为什么不图个吉利呢?
    徐妙莐坐稳之后,徐家又派出来一个本家的福全妇人,将一只燃烧着碳火、香料的铜脚炉放到了新娘轿子里的座位底下,用来驱邪。
    看到这一幕,朱桂脑后不由地冒出一排黑线,这是夏天啦老大,徐妙莐为了显示此次婚姻的隆重,还特意穿了厚重的衣服,本来就已经很热了,这下子,还在人家的脚下面放一只火盆,这不得把自己这个娇滴滴的王妃给捂坏了吗?
    但是,徐妙莐却没有丝毫的抗拒,还是那句话,一辈子就一次,干嘛不图个吉利呢?
    再热也就是这一会而,忍一忍就过去了。
    火盆放好之后,那位徐家的福全妇人就替徐妙莐放下了花轿帘子,这花轿帘子一旦放下了,不到男方家里是绝对不能再掀开的。
    然后,紧接着就是一阵鞭炮齐鸣,意味着新娘平安上轿。
    徐家的人又赶紧出来了一拨,在新娘的轿子顶上洒了些茶叶、米粒,用来驱邪。
    这一切繁琐的程序准备好之后,终于可以吹吹打打地起轿了。
    武定侯郭英见吉时已到,一切准备工作也都已经做完,便高兴地大喊一声:“新娘起轿了!”
    此时,迎亲队的锣鼓队又开始兴高采烈地吹打起来,一时间徐府门口热闹非凡,驻足观看的百姓们也纷纷向徐府喝彩,将气氛烘托得十分热烈,一浪高过一浪。
    朱桂骑在高头大马上,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仍旧是不住地向前来围观的百姓回礼,心里却盼着迎亲队走的快一些。
    开什么玩笑,妙莐的脚下面还放着一个火盆呢,要是把寡人的绝世王妃热坏了寡人可是心疼不已啊。
    没过多少时间,迎亲队便回到了肃王府门前。此时的肃王府中门大开,门口的仆人迅速点燃炮仗,以示隆重,做好了一切准备来迎接自己未来的女主人。
    “落轿。”见时辰差不多了,郭英又大声地指挥道。
    轿子平稳的落下,也就在此时,奏乐声戛然而止,鞭炮也已经放完了,现场瞬间显得安静了不少。
    在肃王府门口担任迎宾的是礼部尚书任亨泰以及颖国公傅友德,他们二人分别立在大门的左右,任亨泰是“引赞”,傅友德是“通赞”。
    轿子落稳之后,只听得引赞任亨泰先高喊道:“新郎伫立于花轿前。”
    以及沦为工具人的朱桂只能乖乖地照做,翻身下马,站到了花轿前面。
    此时,通赞傅友德又喊道:“启轿,新人起。”
    轿帘子随即被掀了起来,一时间一股凉风进来,已经快被捂熟了的徐妙莐轻轻地舒了一口气,顿感神情轻松。
    这时候,新娘就可以动了。在路上僵做了一路的徐妙莐终于可以轻轻地扭动一下腰肢,然后扶着喜娘的胳膊缓缓地站起身来。
    哎呦喂,这婚结的真是遭罪啊。徐妙莐不由地在心里暗暗地吐槽了一句。
    引赞任亨泰接着高唱道:“新郎搭躬!”
    工具人朱桂赶紧向徐妙莐作了一揖,然后拱手延请自己的新娘,喜娘便将徐妙莐手中扎着一个大红绣球的红绸子,递给朱桂一端。
    随后,还是引赞任亨泰高唱道:“新郎新娘请直入花堂前。”
    此时,朱桂和徐妙莐便一人拉着那个大红绸子的一端,男左女右,沿着地上早已经铺好的长长的红地毯,进了肃王府的大门,然后往正堂走去。
    新郎的迎亲队伍和新娘家的送亲队伍便拥簇在一队新人的两侧,众人一起兴高采烈地向正堂走去。
    肃王府的正堂前已经布置好了香烛,陈列祖先牌位。摆上了粮斗,粮斗里装着五谷杂粮、花生、红枣,上面贴了双喜字,一片红红火火的气象。
    引赞任亨泰接着高唱道:“新郎新娘就位了。”
    一并沦为工具人的朱桂和徐妙莐便闻言乖乖地站在了供桌前面。
    此时,通赞傅友德再唱道:“新郎新娘进香。”
    随后,就有旁人给了朱桂两束香,朱桂就着蜡烛点燃了香,然后分给了徐妙莐一支。
    二位新人准备就绪之后,引赞任亨泰再接着高唱道:“新郎新娘跪,献香。”
    工具人朱桂和徐妙莐便依着引赞任亨泰的话跪到祖先的牌位跟前。
    通赞傅友德接着高声唱道:“一叩首。”
    “再叩首。”
    “三叩首。”
    二位新人依照通赞的话磕了三个响头,拜了天地和祖先。
    接紧着,通赞傅友德再高喊道:“二拜高堂!”
    二位新人便又给坐在上首正座上的朱元璋和郭惠妃磕了三个头。
    老朱今天没有穿龙袍,他和郭惠妃一样,穿的都是公公婆婆迎亲时的喜服,夫妻者,人之大伦也。
    结婚是每个人一辈子的大事,在这一天,皇帝和百姓都是一样的,都得按照周朝时传下来的规矩办。
    否则的话,就会被人家视为无礼之人,闹了笑话。
    自古以来,娶媳妇和嫁闺女的心情都是不一样的,和徐妙莐家里人的那番哭哭戚戚的样子不同,老朱和郭惠妃此时可是喜笑颜开,眉开眼笑。
    虽然已经参加过多位儿子的婚礼了,但是老朱在今天还是格外开心,咱小时候,就只有一个愿望,好好地给地主家干活,等攒够了钱,也让爹娘和村里的长辈们给咱办一个惹人闹闹的婚礼。
    但是,这个简单的愿望竟然实现不了。
    所以,老朱现在是特别喜欢给儿子们办婚礼,这大概是每个父亲的通病,自己小时候实现不了的愿望,就愿意让儿子替自己实现。
    郭惠妃自然更是高兴,他生的第一个儿子蜀王朱椿和两个女儿都已经结婚了,现在再把朱桂打发了,再过几年,再把朱橞一打发,他这个当娘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心里颇有成就感啊。
    “夫妻对拜。”通赞傅友德又一次高唱道。
    朱桂和徐妙莐便转过身来,面对面地跪着,互相三叩首。
    自此,缘定三生。
    “礼成,送入洞房。”这一刻,繁琐的婚礼仪式算是正式告成,朱桂和徐妙莐算是正式结婚了。
    从此,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就被这一根红绳绑在了一起,成了彼此之间最为亲近的人,再也不能分开。
    随后,两个小丫鬟捧着龙凤花烛在前面导行,朱桂执彩绸子的一端牵着徐妙莐进入洞房。
    通向洞房的红地毯上,却铺着五只麻袋,朱桂和徐妙莐的脚,都必须踩着麻袋行走。
    等他们踏过一只,男方的几个喜娘便将那只麻袋传接于前,接着铺在红地毯上,这个寓意是传宗接代,也有五代见面的意思。
    等到把徐妙莐送到洞房之后,朱桂总算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前世的他虽然没有结婚,但是也给朋友的婚礼帮过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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