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鸭嗓倒在地上,震得地板都仿佛颤了一颤,冯雪和养父母三人,更是吓的心惊肉跳,他们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他们的腿脚都几乎吓软了,这种暴力的血腥,对他们来说,冲击实在太大。更主要的是,他们没想到,我不仅没有听他们的劝告,反而这么狂暴的用酒瓶子砸人的头,这是要惹出大事啊!
    在冯雪一家怔愣之时,趴在地上的公鸭嗓微微动了动身子,他的头上传来一股巨痛,痛的发晕,但他并没有昏迷,他还想着爬来,只不过,他浑身已经没了力气,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又倒下了,他只能嘴里不停的喃喃着:“你会死的,你会死的!”
    我全然不在意公鸭嗓的威胁,我只知道,他仗势欺负冯雪一家人,不行!他出言侮辱冯雪,更不可饶恕!在公鸭嗓不断喃喃之际,我悠悠蹲下身,一只手抓着他的头发,另只手捏着破瓶子顶着他的下巴,沉声狠狠道:“你要是再敢哔哔,我就要你的命!”
    这一刻,我的眼神如凶兽,杀意凛冽,我的眼底深处,迸射出了一股令人胆寒的煞气。
    公鸭嗓触到我的眼神,立马就噤声了,甚至,他身子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能从我的眼神里,感受到刺入骨髓的寒意,那种眼神,不是街头斗殴的眼神,也不是狐假虎威的眼神,而是真正杀意,一种只有经历过腥风血雨的人才能迸发出来的眼神。如果说,我刚才这一酒瓶子还没把公鸭嗓打服气,那么,我这一个眼神,却是彻彻底底让公鸭嗓服软了,他不敢再威胁我,马上闭上了他的嘴。
    见他变乖巧了,我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扔了半截瓶子,松开他,站身,对他居高临下的吼了句:“滚!”
    公鸭嗓听到这,浑身一个激灵,他鼓足了全部的力气,从地上艰难的爬了来,随即,他捂着流血的头,一步一步颤巍巍地离开。然而,当他走到门口时,我突然又发了声:“站住!”
    两个字,直达公鸭嗓的心底,他忍不住就吓了一跳,他的背绷直了,脚步也跟着停下。
    我盯着他的背,对他发出了不容置疑的命令:“给我妹妹道歉!”
    公鸭嗓现在没力气忤逆我,也没了胆子再忤逆我,刚才我盯他的那眼神,到现在还让他心有余悸,他愣了两秒,随即走到一脸懵然的冯雪面前,诚恳开口道:“对不!”
    说完,他还看向了我,等我下一步指示,我懒得多看他一眼,直接道:“赶紧滚吧!”
    公鸭嗓闻言,如获大赦,立马捂着头,加快步伐离开,没留下一句过分的话。而我,淡然站在原地,气概云天!
    只不过,屋子里此刻的氛围却有点奇怪,公鸭嗓乖乖离开了,却没人松一口气,相反,这屋里仿佛凝着一股气,压抑紧绷,令人窒息。
    静谧了许久,冯雪才一瘸一瘸来到我面前,她看着我,发出了冰一样的声音:“这么多年,你在外面,就是学会了打架?你这是干嘛?证明你有胆量有勇气吗?”
    冯雪的话里,充满了责怪之意,我理解她,她想要的是平静安稳的生活,她最害怕的就是家里再出乱子。为了安抚她,我立即解释道:“不是的,只不过有些人就是恃强凌弱,欺软怕硬,你只有硬气点,他们才会害怕,放心吧,以后没谁敢欺负到咱家来的!”
    听到我这话,冯雪心里并没有安定半分,她的语气反而更凌厉了:“你想的倒是好,你以为你现在打了大辉,事情就解决了吗?告诉你,并没有,人家是混黑的,有很多兄弟,你打了他,相当于得罪了一大帮人,以后我们家肯定不得安宁的!”
    冯雪说完话,养父也走了过来,一脸苦恼地对我道:“小雪说的对,浩子,这下你可是惹了大麻烦,那个大辉,是跟着戴康戴老板混的,拆迁的事就是戴老板负责,这个大辉只是个跑腿的,你打了他,就算是打了戴老板的脸,你闯祸了!”
    戴康,原来他才是拆迁这事的主要人,难怪之前公鸭嗓会那么嚣张,这个戴康,确实算个人物,我都听说过他,他现在是正经商人,不过,他以前是混黑出身,在我小的时候,戴康就在这一带混,他打架很凶猛,很残暴,很快就混出了名声,手底下也有了一帮兄弟,之后,他便金盆洗手,干了正当生意,当上了老板,但显然,他就算是正经老板了,人也没干净,手底下肯定还养着一帮打手。
    想不到,我一来就惹上了戴康这种人,难怪冯雪和养父母会担心成这样。我立在原地,稍稍思量了下,随即一脸正色的开口道:“你们放心吧,这个事情我会解决的!”
    见我还说大话,冯雪更生气了,她红着眼睛对我喊道:“你解决?你怎么解决啊,人家钱多人多,你有什么?凭你拎个瓶子就可以解决事情吗?你知不知道,当年你一声不吭离家出走,爸妈是有多么担心你,尤其听到你在外省捡破烂,爸妈更是操碎了心,他们特意过去找你了,找了很多天却都找不到,因为你的事,爸爸都开始喝酒了,妈妈也是每天愁眉苦脸,后悔骂了你,我们整天期盼着你回家,今天终于把你盼回来了,可你倒好,一来就惹出这么大的事,你在冲动之前,为什么就不想一下后果?”
    说着说着,冯雪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她似乎把这些年憋着的情绪全部一股脑儿发了出来,当初,因为我的怯弱,冯雪瘸了腿,家里人一时生气难以原谅我,我留下纸条一走就是五年,害得他们自责担心惶惶不安,今天,我终于回来了,他们都来不及喜悦,我却又惹出了大事。冯雪现在,恐怕对我更加失望了。
    我听了冯雪这些话,一时都语塞了,胸口上也仿佛堵着了什么,这时,养父又开口了,他对我苦口婆心的说道:“浩子,你赶紧走吧,这两天暂时就不要回来了,出去避避!”
    养父这是让我出去躲风头,他们一家人来扛一切后果,他只是不想我出事。养母在一旁沉痛的叹息着,没有说话,但她心里肯定也不好受,此刻,一家人都陷入了悲哀当。
    我看了看冯雪,又看向了养父和养母,最后,我对着他们三人,深深地道了一声:“对不,让你们担心了!”
    这句道歉,发自我的心底,不过,我并不后悔刚才打了公鸭嗓,我也不担心戴老板的报复,在我看来,这些都不是事。我之所以道歉,只是因为,我害得冯雪和养父母操心了,曾经我以为,只有我离开这个家,他们才会开心,可没想到,我的离家出走,却造成了他们最大的心结。特别是冯雪,看她刚才那么激动,我就知道,她虽然一直说她爸妈在担心我,但实际上这些年,最担心我的人,可能就是她。
    冯雪听到我说对不,她的态度也不禁软了一些,她快速擦掉了眼泪,然后对我说道:“现在知道错了有什么用,你还是赶紧走吧,难道你还想等人堵在门口打断你的腿呀?”
    我看冯雪这样,心里愈发确定,冯雪怪是怪我,但她对我却又真正的关心,就像当年,我的懦弱会让冯雪失望甚至不再喜欢我,而今天,我变猛了却又鲁莽冲动不顾后果,这还是让冯雪失望,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希望我出事。
    在冯雪说完话后,养父突然拿着一沓钱和一张名片,硬塞到我手上,道:“你拿着钱,先在外头避避,等这事平息了再回来,名片上有我电话,你在外面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我握着这些钱,感觉它们似有千斤重,这里面,承载的全部是情义,养父或许想到我以前离家出走一分钱没带,结果沦落到捡垃圾,这才在今天第一时间不忘给我钱。我心里的感动,在这一刻彻底满溢了,这种感觉,是我在外面从来没有过的。
    愣了一会儿,随即,我抬眼,看着养父养母,深深地说道:“爸,妈,谢谢你们的厚爱,我发誓,从今往后,我绝不再让你们受半点委屈,我会护你们,一生无虞!”
    听了我的话,养父眼圈再次红了,他抿着嘴,沉沉点了点头,养母也忍不住来到我的身边,拍了拍我的背,一脸的心酸,他们这样子,似乎是在经历生离死别一样。
    这时候,冯雪突然往前一步,拉着我的胳膊,边走边道:“好啦好啦,没时间在这煽情啦,赶紧跑吧,待会想跑都跑不了了!”
    说着,她就把我推到了门外,然后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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