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完草,料理好母亲和仆人们的后事,林若寒也空了下来,每日趁小家伙睡着了,林若寒偶尔也会到附近转转,顺便熟悉一下周围地形。

    一日清晨,小家伙还没醒,林若寒知道小家伙昨晚睡得晚,今天至少还要睡上两个时辰才会醒。于是林若寒就沿着溪流往上游走,一路只见漫山遍野是一片银白,簇簇松针恰似银菊怒放,晶莹多姿;玉枝垂挂,山风吹佛银丝闪烁,犹如被尘世遗忘的仙境。

    大约走了四五里,山和溪流都拐了一个大弯,跃入林若寒眼前是一块很高很大的石壁,溪流似乎是从石壁右边底下流出的。石壁左边前面有一排台阶,都是用巨石垒成的,台阶上是一道石门,这石门就镶嵌在石壁上,宛如天然生成的,细看还是能看出些许的人工痕迹。

    林若寒猜这石门很可能就是山谷唯一的入口,看样子这山谷中有人居住,总不会是盗贼窝吧!

    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推开了石门,门没锁。一走出石门,林若寒眼前豁然一亮,这是一个冰雪覆盖的山谷,山谷并不大,方圆大概五六里,四周都是峭壁,高耸入云,看不到阳光的影子。

    山谷里也有一栋石屋,外头的围墙约有三米多高,全是用石条石块垒起来的,看起来非常敦厚密实。石屋分上下两层,外墙是用大块的方石契合,石缝紧密,层次匀称,连屋顶都是用薄石片做成的,比林若寒住得的那栋石屋致多了。

    她慢慢走进院子,只见院子里一位老大爷正在劈柴火,石屋的连廊的木杆上挂满了腊,地上晾晒着许多中草药,边上摆着捣药杵等制药工具,远远就闻到一股浓郁的中药味。

    老大爷一见到林若寒,显得非常惊讶,他大约五十多岁,个子不高,一张国字脸,双眉斜飞,目光炯炯有神,气色非常好,身上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青色棉袍。

    只听到他很温和地问道:“小丫头,你从哪里来?怎么一个人,你家大人呢?”

    林若寒见老大爷会说汉话,非常高兴,忙把自己家里遇到劫匪,母亲已经丧,只留下自己和幼弟两人,幸得黑马相救,在温泉边找到间石屋住了下来,可惜屋主不在等事统统都告诉了老大爷。

    老大爷慈爱的望着若寒,伸手了她的头,问道:“乖孩子,你弟弟呢”

    林若寒忙道:“弟弟在睡觉,还没醒,我把门关好了,就出来到附近走走。”

    老大爷赶紧披上羊毛大氅,拉着她的手说道:“我们赶紧过去,万一你弟弟醒了,找不到人要哭闹起来,这山里冬天不太平!”

    老大爷连东西都不收拾,就赶紧锁门,带着林若寒去温泉那边。老大爷一边走一边说道:“那屋子是我早年搬过来时盖的,盖起来有二十来年了。那屋子墙壁用碎石垒的,造得很糙,冬天山上野兽多,在那里住很不安全!再说温泉边的房子湿气很重!”

    林若寒暗道,原来老大爷就是温泉石屋的主人。

    老大爷笑眯眯的说道:“小丫头记住了,爷爷姓张名睿云,蒙古这边人都叫我塔克,以后你就叫我塔克爷爷好啦!小丫头,叫什么名字?老家在哪里?弟弟多大了?”

    林若寒皱着小眉头,很苦恼地说道:“爷爷,我头被撞到了,想不起以前的事了,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爹娘是谁,家住哪里?我醒来就在林子边上,天又很冷,我就给自个儿取名林若寒了。弟弟大概有六七个月了,还不会爬,我就叫他宝宝。”

    塔克爷爷怜悯地看了若寒一眼,不由叹了一口气,道:“可怜的孩子!”

    他拍了拍林若寒的肩膀说道:“等回到石屋,爷爷给你诊一下!”

    回到温泉房子时,宝宝还没睡醒。塔克爷爷打量一下屋子,见屋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还糊了窗纸,不由得表扬道:“小丫头,真能干!冬天温泉边湿气太重,小丫头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搬到石屋那边住,明年春天再搬回来。”

    塔克爷爷给林若寒诊脉后,面色很沉重,他了林若寒的头,看看只有一丁点大的宝宝,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第二天,塔克爷爷开了一个药方,并对她说:“一天三次,连续服用一个月,寒症能缓解一点,药效大概有四五个月光景,千万不能着凉了。要除这寒毒,只有找到解药或千年雪莲,雪莲只有准格尔和西藏那边才有。千年雪莲是可遇不可求,爷爷这里只有一朵百年雪莲,虽然有点功效,只能稍微缓解一下病发之痛。”

    林若寒很感激塔克爷爷,忙说道:“爷爷不要难过,我听说过练习上乘纯阳内功,也能驱除寒毒,只是他们说我经脉太细,不适合练武。只传了我两套拳法,说练上十年二十年,也能排出寒毒!”

    塔克老人欲言又止,心道:“可怜的孩子,你不知道你中的寒毒是碧血幽潭,是寒毒中最霸道的一种。虽然你服过解药了,但解药分量不足,虽然保住了一条小命,但残留寒毒发作是很痛苦的,连成人都受不了,何况你这样年幼的孩子!这寒毒随着时间推移,会绝人子嗣的!但这话爷爷不能告诉你,只要有一丝希望,爷爷都会想办法救你。那下毒之人心够狠的,居然对这样小的一个孩子下毒手!”

    塔克感慨着下毒之人的心狠手辣,同时也喜爱上这个聪明坚强懂事的孩子,决定要把一身看家本领全部教给她。

    从此,林若寒姐弟就在塔克爷爷家住了下来,塔克爷爷养了十几头羊,恰好有两头母羊有水,宝宝的“娘”终于有着落了。按现代科学方法喂养小孩,六七个月的小孩基本都断了母,每天要喂些辅食。林若寒本身就是妇产科的医生,对这方面关注更多,她每天坚持给宝宝喂些蛋羹、米糊或面条之类的辅食,平衡各方面的营养。

    林若寒连续服了一个多月的药,每天发作的寒症症状终于减轻了很多,虽然发作时还有点寒冷疼痛,但比之前已经好多了。

    身体好转后,她自发地包揽了厨房和打扫卫生等活计,现代的林若寒很挑食,厨艺也相当不错,因她父母都擅长厨艺,耳熏目染之下也学到不少本领。她在厨房里头大显身手,煎、炸、蒸、煮、炒、煨等,花样层出不穷,日日翻新,味道非常鲜美。

    吃了林若寒做的菜,塔克老人是再也吃不下自己煮的东西了。他担心若寒年纪小,力气不够,下厨时就在边上帮着打下手;有时宝宝醒着,就在边上帮忙看着宝宝,还给宝宝做了许多小玩具。

    塔克一直很奇怪,林若寒这样小的年纪居然有这样好的厨艺,看她的刀工非常熟练,至少练了七八年,他一度还认为林若寒出身于御厨世家,是天生的厨师。其实他不知道,事实上也本不可能知道,这个幼小的躯体里隐藏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

    想当年,林若寒吃不惯学校的饭菜,上食堂向来只打饭,不打菜。幸好她家就在北京城郊,每个周末都可以回家,回家不仅能吃上几顿,还带回一堆父母做的小菜。

    工作后的林若寒,越发不可收拾,天天自己开伙做饭,还做了便当或小菜带到医院里,放微波炉里热着吃。林若寒做的小菜味道很不错,同科室几个小年轻都抢着吃;年纪大的几位看了直摇头,和若寒开玩笑说:“都像你这样,厨师都要下岗了,单位的食堂都要关门了!”

    塔克空闲时,除了教林若寒读书、写字、画画、吹埙,重点在辨认各种药材以及制药材;虽然林若寒骨子里头是成人,学识也不错,但林若寒没有突显自己是个异类,只是比正常儿童表现稍微聪明一些,她更多的力是花在学医练武调养身体上。

    自从有了林若寒姐弟做伴,塔克老人笑容也多了,那种久违的亲情又回到他身边了。

    温馨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春天,漫山遍野一片深浅不一的绿色,有墨绿、翠绿、黄绿、浅绿,煞是好看;林下开满了红色的杜鹃花,如天上的云彩般灿烂;草儿好像是一夜之间从地底下、石缝里钻出来,形成一片茫茫无际翠绿的地毯,各式各样的鸟儿在林间、草原上欢声歌唱。

    塔克爷爷突然接到锡林格勒部落首领的来信,信上说锡林格勒、土默特这一带的牲畜群爆发大规模瘟疫了,牲畜死亡过半,连人都感染了,也死了几百号人,让塔克爷爷赶快过去看看。

    塔克爷爷知道他这一去,顺利的话也要到秋天才能回来,很有可能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现在最放不下的就是这两个年幼的孩子,万一他走了,这两个孩子怎么办?又不能带上姐弟两人,毕竟瘟疫会传染,,也不敢把他们安置到附近的蒙古部落里。瘟疫传播很快,两个孩子都年幼,很容易被传染的,还是留在这里好些,这里基本与世隔绝了。

    他给姐弟备足了的生活必需品,还千叮万嘱姐弟俩要注意安全,尽量呆在山谷的石屋里,要关好门户,晚上千万不能出来。

    塔克爷爷又写了一封信,让林若寒保管好,交代她:“若秋天时,爷爷回不来,你就拿着这封信沿着西南方向,骑马大概一天就能到了,就可以见到一个蒙古部落营地。把这封信交给他们的部落首领哈松,爷爷和这个哈松是好朋友,他会妥善安排你们姐弟的。你的那匹黑马脚力好,可能半天多一点就能到那儿。”

    塔克爷爷说完,又抱了抱宝宝,才骑着马恋恋不舍地走了。

    塔克爷爷走后不久,林若寒在附近山上找到不少老人挖好的陷阱,她把陷阱和机关改良了一下,又下了伴着麻药香油的诱饵,抓到不少野**野兔,还抓到过几只狐狸和野猪,大大丰富了姐弟的餐桌,吃不完的兽,就全部烟熏腌制了,兽皮则按照塔克爷爷教的方法,消脂清洗鞣制成毛皮。

    林若寒还用藤条编了不少捕鱼篓,下到小溪里头,每天都能抓到不少新鲜的溪鱼,姐弟两人每天都能喝到鲜美的鱼汤,吃不完就晒成鱼干。虽然宝宝断了母和羊,但林若寒很细心,每天变着法子炖鱼汤、骨头汤、汤给他喝,小身子养得很壮实,圆滚滚的就像只可爱的熊宝宝。

    脱去厚重冬衣的宝宝,不仅高了一大截,还经能在炕上,摇摇摆摆的挪了几步,外头的草地又软又滑,宝宝站不稳,一不小心就摔了个四脚朝天。他越发黏人了,一见不到林若寒,就会用糯糯的声音,不停地唤着,“桀桀……桀桀……”

    林若寒也长高了,两人以前的裤子都短了,只好把裤边都放下来了。

    她穿越过来时恰好是秋冬季节,行李箱里的衣物大多是冬装,天气暖和了,就要做春装和夏装了。母亲遗留的衣物和马车上残留的布匹,料子都很名贵,她和宝宝长得都很快,她舍不得用这样好的料子,只把一些仆人的旧衣服给拆了,重新裁剪缝制。

    林若寒计划等宝宝五六岁了,那时这个躯体也有十四五岁了,算是成年人了,就可以带着爷爷和宝宝一起离开这里,母亲留下的财产,足够祖孙三人一世衣食无忧。

    那时,她可以把宝宝送去上学,让爷爷帮忙照看着,自己则出去,慢慢寻访亲人的下落。

    林若寒练习易筋经和太极拳半年多,身体矫健轻盈了很多,虽不能说身轻如燕,但也是健步如飞了,原来二十来斤重的东西,她本拿不动,现在能轻而易举地扛起来了,打猎捕鱼动作都迅捷了许多。她一直归功于自己长大了,锻炼有方,熟能生巧。

    她从没想到练练太极拳和易筋经,竟然无意中帮逼出了部分寒毒,寒症发病从原来一日几次,到一日数次次,再到一日一次,两三天一次,再到十天半月一次,到后来的一个月一次,等她发现体质居然有这样明显的改善,已经是秋天了。

    也没想到易筋经,竟然有这样大的功效,不但排出身体中的残留寒毒,还能锻造筋骨,疏通经脉。她许多闭塞的经脉都打通了,经脉里已有一股浅浅的内力。做为前世是一个绝顶的武林高手,不能练武和不想练武,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她不由地大喜,想着只要持之以恒的修习易筋经,再调养个三五年,就能彻底清除寒毒。到时她就可以重新练习上辈子林朝英所学的功夫,说不定还能成为一名武林绝顶高手。

    林若寒知道这易筋经本是武学中至高无上的宝典,只是修习很不容易,但不知修习易筋经,须得勘破“我相、人相”,心中不存修习武功之念头。但修习此上乘武功的人,都求勇猛进,期望练武有成,哪一个不想尽快从修习中得到好处?要“心无所往”,当真是千难万难。历朝历代,能练成易筋经的包括少林僧侣在内的武林人士,屈指可数,久而久之,易筋经再武林人士心中只是一门普通的健身功夫。林若寒那时对练成易筋经一点想头都没有,只是抱着强身健体的目的,在游戏中修习,自然暗合了易筋经的修习之道。

    至于太极拳,对现代人来说并不陌生,林若寒家边上的公园,每天清早就有一大堆老人家在那儿打太极,音乐声老远就听到了。太极拳是依据易经的阳之理,中医经络学、道家导引、吐纳综合地创造一套有阳质,符合人体结构,大自然运转规律的一套拳术。这套拳术,最是中正平和,很适合养生。父母刚搬到城里,林若寒怕老两口寂寞,还陪着他们一起学过。

    易筋经和太极拳有很多共通之处,相铺相成,因而林若寒武功进步极快。因易筋经能治疗寒症,林若寒就投入很多时间和力的修习它,但是平和的心境一旦被破坏了,易筋经修习就停止不前了,出现了武障了,武功自然停止不前。

    虽然易筋经修习遇到瓶颈,但林若寒没有气馁,她知道易筋经很难练,本就没期望自己能练成这绝世神功,她只是把重点转移了,加强修习天罗地网势。这套掌法是修习轻功用的,共有八十一招,是□的入门功夫,用于保命逃生最好。至于易筋经和太极拳,林若寒坚持每天早晚温习一遍,能否练成就顺其自然了。

    当南归的雁行犁开了秋空,山林就开始有了丝丝寒意,林若寒每天带着宝宝种地放牧、打猎捕鱼、采药制药及采摘野菜野菌野果,小日子过得很充实。

    林若寒的埙已经吹得很不错,每当她吹埙时,小宝宝就安安静静的靠在她怀里,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这一年里,林若寒几乎翻遍了塔克爷爷留下来的书籍,加上前世的经验,相对于武学,她的医学进步可以说是突飞猛进了,当然她的伤者基本是山上的小动物。说来也小婴儿的运气,这具躯体是被林若寒穿越了,她通武功医药,换了普通人穿越成身患重病的幼女,还带着个小婴儿,在这深山野岭存活下去的机会是相当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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