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挖掘出来的时候散发出阵阵恶臭,令人忍不住往后挪几步避开。这时,唯有庄重向前,带上手套开始验尸。

    “死者约莫四十岁上下,身高五尺一寸,死亡时间约为三个月左右,头部有钝器重创伤痕,应为其死亡原因……”

    这具尸体正是江大善人。

    众人皆是议论纷纷,江大善人不是跳河而死吗,怎么尸首会在这里?谁又将他埋在此处?

    当日在场的三位友人皆是不解,一人道:“我们当时分明亲眼见他跳入河中而寻之不得,怎的会死在家中呢?”

    庄重问道:“那日死者进屋之后再冲出房门,你们可看到他的脸了?”

    那三人听这话再一回想,这才觉得不对起来。

    “大人这般提醒,我发现当时确实没瞧见他的面容,只是他穿着那一身衣服,而且当时又是夜晚,屋中又无其他男子,才以为是江兄。”

    “对,而且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们那时候又喝了点酒总归没有平时清醒,还没来得及想什么,江兄就冲出去了,若非江兄之妻吴氏那叫嚷‘夫君,你怎么了’,我们只怕还要楞一会。”

    “可若当日不是江兄,那吴氏却哭嚎江兄疯了,还跟着追出去,现在江兄的尸首又出现在这房中,这岂不是意味着……”

    后面这人虽未将话说完,大家也都明白了什么。结果吴氏做的事,大家几乎可以直接断定江大善人之死与那吴氏有莫大关系。

    吴氏有重大嫌疑,庄重自然不会放过,立马加派人手无比将对方抓捕归案。大佑虽不及后世发达,可籍贯制度十分严格,去异地都需要通关文牒,否则连城都进不了。由于地方保护以及连坐等制度,使得一旦一个地方来了外乡人,必是要登记清楚查得明白。因此不费多少时日,吴氏与其现任丈夫胡桂就被抓捕归案。

    吴氏及胡桂一听在家中寻到江大善人的尸体,就知道在劫难逃,庄重并未费什么功夫两人就招了。

    吴氏和胡桂说来还是表亲,青梅竹马感情甚好,只是这胡桂家贫又没什么本事,吴氏家中不同意两人成婚。吴家为了钱财,将吴氏嫁给了比吴氏大十来岁的鳏夫江大善人,吴氏本也是好享受之人,所以也没有反对。江大善人虽说年纪有些大,却是个疼人的,起初两人也是琴箫和瑟。加之江大善人老是喜欢散财,让吴氏好是个心疼,心中十分不痛快。再者江大善人喜好出门拜访好友,四处游逛,一出去就是小半个月。

    吴氏正是青春年华时,一个人在家中难免苦闷,江大善人便是让她回娘家,没有想到这成了丧命源头。吴氏回娘家遇到胡桂,两人本就有情意,吴氏一直对他念念不忘,一来二去竟是勾搭到了一起。江大善人虽说好散财,可家底还是很丰厚的,两人都舍不得这荣华富贵,可又想在一起,这让两个人十分苦恼。

    而让两个人起了杀心是因为吴氏生下了一个儿子,这孩子并非江大善人的血脉,而是吴氏和胡桂通~奸产物。胡桂不想自己的儿子叫别人爹,更想独占江家财产,于是与吴氏商量相处这一杀人之计。

    胡桂虽然是个混的,却有几分聪明。为了让其他人察觉不出其中猫腻,他先请人忽悠江大善人命将至,让其的突然死亡顺理成章。后让吴氏让江大善人每日请友人一同在院中喝酒,为的是寻目击者,以让吴氏逃开嫌疑。他当日藏在屋中,江大善人进去拿酒,他突然从屋中窜出,将其捂住然后用准备好的榔头将他拍死,江大善人挣扎中闹出动静,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到处打砸,并乘机将江大善人藏于床底。一边然后穿着和江大善人同样的衣服,披头散发朝着门外奔去,做成跳河失踪的假象。

    胡桂擅长水性,他一跳下去就憋了一口气,藏到了一旁的石头边。大晚上光线不足,因此无人发现。后来村民过来援救,他也趁乱上了岸。黑灯瞎火的,大家又急着救人,无人发现他混在其中。

    胡桂和吴氏后来趁着没人时候,将藏于屋中的江大善人尸首埋在之前就已经挖好的坑中,以床铺掩盖,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这般计划可谓一环扣一环,很容易将人蒙骗。尤其神鬼之说,总是让人莫名的信服,原本蹊跷的事,沾染了这些都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若非黄娘子敏锐,只怕两人就会逍遥法外了。这便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终是让恶人伏法归案。

    “没有想到这贼人竟是如此精明,听闻从前还是个读书人,可这聪明劲却放在了这样的地方,多亏大人明察秋毫。”签厅判官吴大人叹道,最后还很顺其自然的拍了一下庄重的马屁。

    庄重道:“若大家都依照章程办事,就不会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蒙蔽,想要查出真凶也就不难。以神鬼说事的案子不少,都是想借着大家对神鬼的忌惮而掩盖了事实的荒谬。”

    按照章程,若发生命案,寻不到尸体是无法结案的。可规定是如此,实际却不一定都是这般照做。毕竟有时候因为这个那个缘故尸体难以寻回,而这个案子因为众人皆认定是神鬼所为,无人报官,民不诉官不究,就差点让凶手逍遥法外了,为此当地的官员和里正都被口头训斥了一顿,别的不说至少这件事表明这些人觉悟太低。

    这案子尘埃落定以后,黄娘子和陶宝重新为江大善人送葬,庄重直接给他们放假,自个也沐休回京。来到鹿州一个多月,一直忙碌奔波,竟是与封焕许久未见。之前一直在一起倒是不显,可在形影不离之后分别数日,心中思念越发浓烈。

    庄重才到京郊,就看到封焕骑马而来。

    “竟是在这里遇见你。”

    封焕笑道:“说明你我二人有缘分。”

    “那是必然。”

    庄重才不信如此巧合,必是得了他归来的消息,所以才出来相迎。他身边一直有封焕派来的护卫,因是为了自己周全,他也不逞能的收下了,封焕对他的行踪可谓了如指掌。不过有些事心知肚明便好,没必要戳穿,生活中总需要一点浪漫。

    两人互相交流这段时日做了些什么,虽说平日书信也有提起,可终究没有面对面说话来得有趣。

    “太子妃有孕一事已经昭告天下,可这般张扬不会不妥当吗?”

    太子妃有孕一事不仅诸人皆知,而且大家还知道怀的是个男胎,庄重觉得孩子没生下来都不作数,可现在如此信誓旦旦,若到时候出了岔子岂不是难堪。而且依照庄重口中形容,太子和太子妃并不是那高调轻浮之人,怎么这事就如此张扬,实在不符合两人行事作风。即便好不容易得一子,实在高兴,也不应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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