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佑期看圣女被陆丽之掐的脸色发青,却没半点挣扎之态,显然也是个瞧天看地没一个能起,宁死不肯让步半句的执拗性子,不由得叹了一声,道:“阿珉,快些放手,人死了我们还怎么谈?”

    陆丽之不甘心地松开了手,圣女重得生机,一时踉跄地后退几步,趴在地上重重地咳嗽。陆丽之讥笑道:“现在可要谈?”

    那圣女闻言倏得抬头,一双眸子闪闪发亮,顿时漫天的银针已经射来!陆丽之动作更快,他一把把苏佑期从背上拉下来护在胸前,另一只手已经扯开衣袖舞得虎虎生威,脚下步子不停,轻功瞬间被运到极致,两人身形飘忽,九千九百九十九根银针居然被尽数打落!

    陆丽之从万千银针中错眼瞥见圣女已被手下人扶起,冷笑一声从银光中挣脱就要去抓她,伏在他胸前的苏佑期却忽的一口血呕在地上!

    “佑期!”陆丽之托住苏佑期,一手扶起他的脸。苏佑期脸色灰败,唇上无半点血色,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看了他一眼就昏了过去。陆丽之又急又气,一步抢上前就要去抓圣女。立刻有黑衣人起势要拦,陆丽之不躲不避,任由他一刀削在肩上,左手一错,坚如玄铁的一招劈在那人腕上,筋脉已经全部爆裂!

    那圣女被陆丽之一把掐住脖子提起来,暴怒道:“解药交来!”

    “十里沉香早就燃起,你武功高强,当然不怕,可怜你的小相好,那针上沾的都是解药!”那圣女无半点惧意,朝天笑起,被掐住的喉咙粗嘎不堪,笑了几声就心有不甘的停了。

    陆丽之怒极,把她狠狠掼在地上,又把苏佑期放下,抓起一把银针就要往他身上扎,最后一刻却停了,又一把抓起笑容诡异的圣女,怒道:“你骗我!”

    圣女道:“没骗你,不过这解药遇了空气便消失,若是刚才还有用,这时候你除了让他多受点苦,没别的用。”说罢她撑着坐起来,心神激荡之下竟也一口血吐在地上,低低声音下混着点凄然,道:“你若真想救他,便放了我,再到大夏来找我,我也作个人情,将苏乘秉的消息卖给你。”

    这一番要求可谓提的没头没脑,陆丽之轻抚着苏佑期脸庞,沉默半响,忽的动手发作,一指戳中圣女风池,她整个人飞起被摔在地上,立刻有黑衣人围住她,陆丽之回身道:“滚!”

    不多时金策就被丢上来,他失了两只眼睛,只知道趴在地上乱嚎,被陆丽之重重一脚踢在身上,不动了。一群黑影来时迅速,退的也迅速,里三层外三层地架着圣女就飞身不见了。

    人声静谧。

    陆丽之心中惴惴,回程途中频频摸苏佑期的脉象。白日里还活活泼泼的小孩此刻有气无力地趴在他肩上,陆丽之只觉得每踏过一步心便似被针扎了一把,直扎得密密麻麻。

    何谓“爱生忧惧”,今日可算是又体会一遭了。

    ☆、前因

    两人一路疾行回到客栈,端的是两个有气无力。

    陆丽之的医术果真是个半吊子,放在旁人身上还敢拿着“半仙”的手艺糊弄一番,搁在苏佑期身上连摸一下脉搏都要心惊肉跳。此刻也只能把小孩放在床上,急匆匆地推门要去找大夫。

    刚走了一步就被拉住了。

    陆丽之不敢置信地回头,却瞧见苏佑期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来。端的是面色红润,动作敏捷,他见陆丽之行状,先是露出点迷惑不解,又是一副恍然大悟,招招手示意陆丽之过来。

    可怜的陆丽之还被钉在当场,过了许久才终于从“活见鬼了”撕出点不敢置信的欣喜,他扑到床前,哭道:“佑期啊!”

    其悲伤怆然的语调一唱三叹,只怕连窦娥再世都要叹之弗如。此刻“陆娥”抬起一双还湿意淋淋的眸子,委屈道:“你没事了?”

    苏佑期摇了摇头,奇道:“初时还觉得心痛难忍,此刻却是完全无事了,这毒也太蹊跷了些,我怀疑....”

    陆丽之强笑道:“怀疑你没中毒么?”

    却没想到苏佑期先是顿了顿,然后面色微妙地点了点头,低声道:“叶娘对蛊向来情有独钟,我虽不甚了解,但观其情状,倒觉得这像是种相互呼应的蛊......”

    陆丽之想起圣女吐血一事,顿觉稀奇,他当时并没细想,这会苏佑期一说,才觉出点不同来,便赶紧将前因后果都说与他听,末了又忧心忡忡地问:“那个大夏圣女不是什么好东西,手段如此毒辣,只怕下了蛊也是别有用心,咱们踏遍万水千山,也要将你身上的蛊解了,再去将那圣女千刀万剐.....”话说到最后,已经是咬碎了一口银牙,语无伦次了。

    他还牢牢记着侯至诚先前给苏佑期的刀刀狠辣,这会碍着大局还不能动他,但每逢见到苏佑期手上疤痕遍布,心中的恨意就多加一分,此刻“生死簿”上又多了一个大夏圣女,一时间更是愤怒灼心,半响没说话。

    苏佑期靠着床头也是一派神思不属,压根没注意到陆丽之心中早就将两人过了千般死法,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道:“金策你带回来了么?”

    陆丽之神情一滞,迟疑道:“啊?”

    苏佑期哭笑不得,无奈道:“还不快回去找他?咱们今天晚上要白忙活了!”

    陆丽之被“丢三落四”的恶行所累,只好恋恋不舍地回去找金策了。

    等到二人回来,已经又过了一个时辰。陆丽之点了金策的睡穴,丝毫没顾虑到人家刚刚五体不全,随手就丢在了墙角,又抽出张纸给七皇子写信。待到笔墨尽干,三更梆子都敲了一旬了。

    陆丽之翻身上床,借着灯火给苏佑期换了药,灭了灯就要搂着人睡下,忽听苏佑期悄声道:“阿珉,你觉得,那圣女与我会不会是,一家人?”陆丽之只觉得一声惊雷炸在自己耳边,睡意全无,他震惊道:“你说什么?”

    苏佑期也觉得自己似乎说了个荒谬的假设,难堪得紧,任凭陆丽之温言再哄也闭口不言了。陆丽之辗转难眠,白日的情景一遍遍走马观花似的在眼前播放,不知不觉竟觉出点道理来,他兴致冲冲地想跟苏佑期分享一番自己的心得体会,低头一看却不由得失笑——小孩早就睡得四平八稳了。

    翌日陆丽之旧事重提,苏佑期却是三缄其口了。陆丽之无法,也只好顾及着苏佑期可怜的面子不再提。苏佑期历经昨日一劫,气色更显红润,陆丽之初时还担心,看苏佑期似乎精神更甚从前,也就只好把一番“金玉良言”压在了心底,带着两人上路了。

    七皇子手底下的人得力,一封信送出去不多时便有人出现将金策带走了,少了这么个一直在车厢里“嗷嗷”惨叫,动辄打滚的活物,两人均是松了口气。

    陆丽之最不耐烦尔虞我诈的人情往来,对金策是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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