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宗岚的话,说的也算在理。
    张恒法稍沉默后才反驳:“胡扯,断案的事向来都是风雷堂的本职,用不用凡人帮忙,你们拿主意就是,推到我这里岂不可笑?”
    于是两个金丹修士就苦主的要求、风雷堂请求外部协助等,一系列涉及文川伦理和规定的话题,做了一番激烈地探讨。
    吵的面红耳赤,如果不是公务在身,多半要按文川规矩,做上一场了。
    天都黑了,两个金丹修士才住了嘴,明白此事大家都陷了进去,已经无法善了。
    季宗岚苦笑道:“老张,天黑收工吧,你要是决定不了,我们就先散了,明天再说。”
    张恒法深吸口气,下定决心:“罢罢,既然如此,那就当是我们张家让龙家人来看看的。”
    他想得明白,如果凡人断案成功,那风雷堂的脸是打定了。
    如果失败,自己损失也不大,最多就是和风雷堂一样,成为一段时间的笑料罢了。
    胜就是大胜,败也有垫背的,不过如此。
    季宗岚本以为能让张恒法打消念头,让此事就这样算了,谁知对方宁可两败俱伤,也要羞辱自己。
    他心里无比懊恼,狠狠地瞪了何文秀一眼,摇摇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听两个金丹老祖争吵许久的龙曦,开始还很过瘾,觉得自己对文川的风土人情又有了新的认识,后面就十分无趣,因为两人吵不出新花样。
    他正百无聊奈,却听到有金丹老祖给自己传音:“小子,凡人断案,你到底有没有把握?要是找不到凶手,我饶不了你!”
    龙曦一愣,他听出是张家主事的声音,抬头看向对方,见他的面容在【星耀术】下有些狰狞。
    md,怎么又是这样!
    找到凶手,得罪风雷堂,找不到凶手,得罪张家。
    何必呢?大家开开心心地,让我离开不好吗?
    这破事又不是我惹出来的,怪到我头上干什么呢?
    场内沉默了片刻,季宗岚和季元锋传音商量了一会,终于还是同意,让龙家人来试试看。
    龙曦听到金丹老祖们的安排,不敢再说什么来的不是龙家人,是横江人的话,只说自己要回去带人过来。
    风雷堂的两个修士,都没兴趣去接凡人。
    张恒法借要去青云城谈事为由,送龙曦半程。
    于是大家就散了,只让张明均带着人,在洞外驻守。
    九月三十七组组长心里骂娘,但这破事临到头上,丝毫办法都没有,只能安排人值班。
    何文秀今天兴冲冲而来,却惹了一肚子的气,看东方家的老汉昏昏沉沉地蹲在那里,便一把拉住他,要他与自己回【青东县】对话。
    老汉苦苦哀求,拼命推说天色已晚,行道不便,自己身体不好,全身发虚走不动道。
    何文秀见老汉面色苍白,赖在地上不动,只得先放过了他,自己回住处去了。
    龙曦搭乘张家老祖的飞剑到青云城,一路应付好不幸苦,后半段路还要连夜贴着符箓奔跑。
    他半夜才赶回江头滩地,到新建的公安局小院,见到值守的自家人,问清楚鞠廷山的住址,就赶到长工大院,将早已睡下的捕快喊了起来。
    鞠捕快这几个月辅佐龙坋,将公安局的条例理清,人员职责分配好,正有些春风得意。
    他当年在靖州州城,凭这一身硬本事,混到了捕头的地位。
    可惜他刚来时不知龙家深浅,询问特长时,只说自己曾经做过捕快。
    本来他在州城地位不算高,但日子过的十分舒服,即便知州大人见了他,也对他很是客气。
    谁知宋、周两国交战,打得天翻地覆。
    他在州城被围前,从周国军队的动向中判断,宋国恐怕会赢。
    这大军一旦压境,说不定就是家破人亡的局面。
    因此他带着家人连夜出城,逃到光州。
    幸好他跑的快,听说城破前,钱知州将班房里的衙役全赶上城头抵抗,幸存者十之一二。
    城破后,钱知州自尽,宋国人虽然没有屠城,但杀了不少当官的。
    如果自家呆在城里,多半没有好结局。
    在光州日子是苦,散尽家财不过是求一口活饭,保命而已。
    回靖州后他失去身份地位,房子田地都被宋国没收,积蓄也一干二净,但终归家里人都在。
    只要人在,什么都好,如今自己到文川,又凭着本事,重新做了个小吏,日子也算过的下去。
    鞠廷山晚上和婆娘商量了会,想着是不是写信回家,让家里两个儿子也收拾一下,来文川生活。
    做长工干活是累,但赚的也多,总比靠着自己卖身的十两安家银子,在城里苦熬要强。
    何况龙家人也不像他印象里的地主那么苛刻,待长工和自家人没多少区别,吃穿用度也都一样。
    许多做了几年的老长工,还时常夸赞东家做事公平,东家的仙师更是公正无私,法不徇情。
    虽然鞠廷山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他在官场历练几十年,知道能真正做到大公无私的绝无仅有。
    这不过是横江农民见识少,接受一点恩德就感激不尽罢了。
    他和婆娘讨论后,都觉得现在的日子还算过的下去,一家人能在文川团圆也不是坏事。
    商议决定后,他正睡得香甜,突然听见有人敲门。
    鞠廷山十六岁接他爹的班做捕快,从业近三十年,向来睡的很浅,才听到敲门声,就醒了过来。
    他知道这是有突发事件,连忙翻身下炕,一开门便见到手里发光的龙家小仙师。
    他赶紧作揖行礼,就听小仙师说道:“鞠捕快,实在不好意思,扰你清梦。”
    鞠廷山连连摆手,示意不碍,出门将房门掩上,轻声问道:“仙师这么晚来,可是有什么大事?”
    龙曦点点头:“确实有件大事要麻烦鞠捕快你,我先将事情说给你听,明天一早我们再出发。”
    鞠廷山听到此言,知道事情不小,但应该并不急迫,于是说道:“仙师稍待,我回房将婆娘喊起,我们到房里说话。”
    夜深秋凉,龙曦见捕快穿着短衣,便让他回房换上衣服,再随自己到长工大院的门房说案情。
    片刻后,鞠廷山捧着衣服出门,边穿边随小仙师朝大院外走去。
    管委会成立后,在长工大院外盖了一排瓦房充当看门值守所在,也算是管委会的一处办公地点。
    门房外插着火炬,此刻里面有人值守,见小仙师领着公安局的鞠捕快到来,知道有事,连忙让两人进房,再掩上房门在外站岗。
    龙曦将黑风岭死人洞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鞠廷山听完后,觉得此事棘手,一是死的人多,二是时间太久,三是死人的身份不明。
    这些都是容易造成悬案的条件,死的人多,说明凶手本事大。
    这么长时间才发现,连仙师都没办法,更是说明线索少。
    死人的身份不明,便不知道凶手动机,这是最难的。
    只是他在昏黄油灯下,看着小仙师期待的眼神,明白这事的重要性,便双拳一抱,语气坚定地说道:“此事虽难,但鞠廷山定竭尽全力,请仙师放心。”
    龙曦听到捕快此言,甚是欣慰,觉得自己此举,不是所托非人,连声赞道:“鞠大叔真有神探风采。骑兽你该会的吧,明天我们一早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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