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严不容践踏
的士上下来的正是小潘，她看到江水蓝，很高兴地连连招手打招呼：“巧了，正好遇见你。”
江水蓝看了一眼开走的的士，再看小潘手中的的票，小潘也在看她，江水蓝的凉鞋有一层灰。
“你没打的啊？这天在外面走多晒啊。”
“公司不是提倡节约么，让坐地铁和公交。”
“打都打了，我就不信他不让报，这么大热天，晒坏皮肤不花钱啊，你啊，唉，就是……”小潘那个傻字最终没说出来，转而用力晃了一下手上袋子，“你看看这裙子好看不？”
“嗯，很好看，红色很合适你。”江水蓝接过来低头翻看。
“我刚一眼就看中了。特价一百，便宜吧。”小潘将袋子塞进手提袋。小潘不怕在江水蓝面前说自己逛街，因为近一年的相处，江水蓝从未背后打过别人小报告。
两人进到办公室，胡波不在位置上，几个司机还在那斗地主，小潘压低一句道：“几个死人。”
江水蓝走回座位，只见桌面上贴了七八张便签，都是来借资料的，江水蓝理着便笺刚坐下，服务部秘书小齐到她身边了：“我要个资料，大概叫四方。”
四方？江水蓝皱眉，似乎没在档案库见过这词。果然把四方两个字分开组合，都搜索不到。
“好像没有四方啊。是销售合同还是采购合同？检测报告还是科研资料？或者是图书？”江水蓝替她分类想唤起她记忆。
“怎么可能没有！我自己来。”小齐不耐烦地推开她鼠标上的手，自己按住键盘查找，依旧一无所获，她就占着江水蓝的电脑翻啊翻。
“要不，你再想想是什么名字？”没想到话声刚落，小齐就像被踩了一样，啪的一下丢下鼠标，踩着高跟鞋扭头就走，走了两步回过头双眼翻白嘴角一撇：“自己找不到东西还这态度！切，还真把自己当成和花临水合照的女人了哈！你真有那本事就别在这混啊。”抛下这句，哼了一下掉头就走了。
“别理那八婆，她就那德行。”小潘低声说了一句。
要人给你找资料，总得说个确切的名字吧，一无所知让人如何下手，再说你自己动手不也没找到。江水蓝也懒得和小齐嘀咕，对方也不是第一次这样，每次这样事后还会去领导那告状。有一次她找江水蓝要一份工作表，自己不会excel翻页，居然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到服务部经理和胡波那告了一状，说江水蓝不配合她工作，不把资料发齐，结果一追究，闹了个大笑话。江水蓝自然不想和这样的人费口舌。
而且又提到花临水，花临水真是魂不散，看来公司觉得自己像那个女流氓的事也传遍了。外面太热，江水蓝被空调一吹，只觉得渴，拿起杯子去换水，看见那边胡波和人事部助理从会议室里出来了。小潘一见胡波出来，笑眉笑眼地丢了一袋牛干过去：“主任，来，你最喜欢吃的。”
“小潘回来啦，今天外面很热吧。”胡波剥了一粒牛干进口。
“是啊，可不辛苦了，一来一去三四个小时呢，我穿了高跟鞋还崴了一下呢，你看我胳膊都晒红了。”
胡波一笑：“辛苦了，周五晚上我不请客么。”
小潘递过的票去：“主任，今天的票，替我报了啊。”
胡波望着小潘笑脸几秒，笑叹一声，接了过来。小潘顺手抽了一张纸：“主任，你这桌子有茶渍了，来，我给你擦擦。”
江水蓝在那头默笑，自己是该学学小潘这一套，她捧着杯子回到座位，胡波看了她一眼，转头对小潘道：“小潘，以后不许随便打的，别的部门要跟着学，一个月差旅费太多了。”
“下不为例。”小潘爽快一句，“主任，财务部、技术部他们也老打的。”
胡波瞪她一眼，小潘一耸肩膀退回位置。
“小水，你现在有什么急事不？”胡波站着问江水蓝。
“有七八个人要借资料呢。”江水蓝捏着便签道。
胡波一皱眉，对她一挥手：“来，先不管他们。跟我到会议室。”
江水蓝看胡波一进会议室，撑着桌面，咧嘴“哎——呀”一声，似叹似笑坐了下去，就知道他准有大事要交给自己，这是他的习惯动作。
上午接下质量部的活，自己对胡波也算是仁至义尽。江水蓝也下好决心，这次绝不再接了。
果然胡波说了几句客套废话后言归正传了：“小水啊，公司的简历、人事档案啊、人员证书啊，都归你管。不过这个选拔员工参加培训、考试报名还是人事在做，我今天和人事部商量了一下，觉得两边各做一点不够效率。我想把这个培训考试的事收回来，你做申报不老需要这些东西么，你负责下来以后做事也方便，省的每次找人事，他们还拖拖拉拉的。”
江水蓝心中好笑，两边做不够效率，就把培训考试划到自己这边来？为什么不把人事档案划到人事部去啊？自己究竟是文秘是档案管理员还是人事专员啊？胡波你究竟是行政主任还是人事部经理呀？江水蓝的工作和各个部门打交道极多，前几天人事助理还在和自己抱怨，说最近要选拔三十几个员工为公司某个新业务考证，结果技术部那一百多号员工没几个愿意参加那极难考证书又不归自己的考试，动员工作难做要死，忙得焦头烂额。
江水蓝抿了一下唇，朝盯着自己的胡波开口了：“主任，培训考试那些事，不一直都是人事部在做么，怎么又要移到我这里？”
“我刚说了嘛，不够效率，我也是为你好，你也方便。”胡波依然在笑。
“主任，我没有时间接，别的我不说了，我这个月报表比平常还多，有100多份半年报要报，也有很多要申请和年检的材料要准备，还要翻译，每天也有很多人找我借资料，我还得外出缴费拿资料，我时间已经很紧了。”江水蓝盯着胡波的眼睛，“而且，培训和考试，本来就是人事部的职责。”
江水蓝不知道在她刚外出的时间里，人事部助理来找过胡波，人事部经理要跳槽了，胡波听助理说了这消息后，心中瞬间起了一个念头，他想趁这个机会，把人事部并到行政部底下来，那自己就是行政人事主任了，这样对自己在本公司或者以后跳槽都有莫大的好处，所以他和人事助理一聊就是一两小时，他想给人事助理一点甜头，好让她在自己提出合并建议时支持自己，如今公司的人事档案都归自己底下的江水蓝管，再把考试培训这些事给拉过来，自己又多了一个筹码，胡波憧憬着自己的伟大前程，却完全忽略了江水蓝是否已经不堪重负。
江水蓝这几句话触怒胡波了，江水蓝也没想到这次要接的活在胡波心里的重要那样大。
“小水，不就是打打电话劝劝人考试吗？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你这样可不行！”胡波收敛笑容了。
不行？难道一直做你和别人背后嘲笑的傻妞才行？打打电话就行？自己一小文秘，拿着公司最低的工资，自己如何一个电话叫动那些连人事部都叫不动技术部人员。平常连讨要资料胡波你自己还怕得罪人当缩头乌，让自己去催人，这会又让自己去得罪人。而且动员完人之后还要帮他们报名考试，追踪成绩……
一年类似的考试又不是只一次，江水蓝激动了：“主任，其实我只是个文秘，文秘该做的事我都已经做了，除此之外，公司的翻译也是我在做，档案管理，甚至只要能和档案扯上关系的申报都是我一个人在做，我还在做财务移交过来的活，今天我还接了许姐的活。我知道外面公司有这样一人做许多活的员工，但是人家的工资是多少？”她一口气说了下去，“他们人事不做他们该做的事都行，为什么我一个人做这么多，我不去做不是自己职责的事就不行呢？”
她的质问让胡波狼狈了，也让胡波觉得自己权威受到挑战了，他觉得江水蓝能做这活，她不接不是工作能力问题，而明显是工作态度问题，以及对自己的态度问题。
胡波的嘴角往下挂，他避开江水蓝直接对上来的目光，几秒后说：“在公司就要服从公司的安排，不要说什么职责不职责，不要说什么外面的公司，你只能适应我们的公司，不能让公司来适应你！你要不做，那我只能说，那是你不合适在这个公司了！”
大概是这两天江水蓝因花临水的事受到太大的刺激，大概是因为天太热回来受了小齐的气，也大概是江水蓝一年来不堪重负，积怨已深，已经到了爆发点了，胡波这番蛮不讲理的话此刻听来分外刺耳。
江水蓝就不明白了，自己这一年来任劳任怨，就因为不接不是自己职责范围的活，胡波竟然要赶自己走。江水蓝发现自己的手在控制不住的抖。
那个寒冷干涩的冬天胡波和财务经理在公司后门平台上，嘲笑的话和笑声，在江水蓝脑海里清晰又残忍地响了起来，江水蓝虽然一项能吃苦耐劳忍气吞声，但是不代表她没有底限，她不是那种任人捏踩的没有尊严的软蛋，甚至在某些时候她还是个硬骨头。江水蓝在这一瞬间，教育中所受的士可杀不可辱、不吃嗟来之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等等慷慨悲壮节气爆发了。
江水蓝没法在此刻卑躬屈膝对胡波说：我错了，我接下来。她在感到自己的尊严被对方无礼的话侵犯了之后，她将激动而绷直的身体往椅背上一靠，身体忽然松软下来，她目光在胡波身上一晃，凝视住那张她忽然觉得厌倦的脸，淡淡一笑后平静地说：“主任，如果你觉得我这样就是不合适在公司了，你有合适的人选的时候随时通知我吧。”
胡波没想到江水蓝会这样反应，他一方面是给江水蓝派活派惯了，他还知道江水蓝是外地人，他知道工作对这样漂在异乡无依无靠的人的重要，他觉得江水蓝任劳任怨就是因为害怕失去工作，他认为自己抓住了江水蓝的软肋，他前面那番话是在威胁江水蓝，不过没想到平常温顺的江水蓝竟会一句话说得那么绝，不留一点余地。
他望着江水蓝，原来温顺如泉水的眼睛，也是可以凝成坚硬生冷的冰，江水蓝那冰冷不屈服的目光让他有紧张，他忽然想起：如果江水蓝走了，自己要再招这么一个低工资又一身兼多职的人还真不好找，他皱了下眉有些尴尬地说：“小水，我不是要你走的意思……”他讪讪地又不知该如何解释之前究竟是什么意思。
“主任，我能涨工资吗？”江水蓝目光锁着他，直击重点。
胡波没有说话，心中权衡，他沉默的时间不长，江水蓝却觉得心累到极点，以前自己也提过涨工资，一年了，从来没涨过，她有点悲怆地笑了一笑，情绪就那么上来了，她觉得自己是真的不想在这呆了。
江水蓝的目光很锐利，不带一点犹豫妥协，胡波在一刹的忧虑之后，忽然发现自己的气势被下属压住了，这不行！他立刻调整状态，用一种尖而冷的语调说：“你出去吧，把小潘叫进来。”
“好。”江水蓝应声出去。
“你总算出来了，我要的资料急。”一个同事在自己座位上等自己。
江水蓝在告之小潘胡波在会议室等她之后，开始为同事借阅资料。不过就小潘出来了，脸色不太好，胡波也出来了，没有看她两人，直接往人事部去了。
小潘在他走后，拿起文件夹往桌上一拍，江水蓝问她：“怎么了？”
“你知道他刚才叫我进去做什么吗？他居然说要把人事的培训和考试交给我。凭啥啊，给我涨工资啊？我才没甩他，我来的时候李总面试过我，说我这职位前面几个人跳槽的太快，别的都好说，只要求我干久点，胡波他不敢开我。”小潘对着人事部的门嗤了一声。
江水蓝下班后，走进王惠的家，看着自己寄居房子，先前的义气凛然却忽然打了折扣，这毕竟是别人家，自己要没有了工作，白吃白住在这里，江水蓝心中郝然。可话已经说出去了，当务之急，自己得赶紧找心工作，一想起去毕业前找工作的惨样，江水蓝一声哀嚎扑倒在沙发上，下一份工作自己要走好运啊。
想到运气，江水蓝趴在那又出了神，对，就是那个该死的天才美男花临水，自从他出现后，自己就噩运连连，欠债不说，出丑不说，现在连饭碗也要没了。
好奇害死猫，我就好奇想看一看他，结果把自己要害死了。自己这辈子肯定是命不济，要不然怎么混得这么惨，可偏偏还去得罪运旺时盛的大名人，他还没来报复自己，自己就倒霉至此了，还有，最近找工作面试官会不会认出自己就是照片上那个“女变态”，要是因为这个失去一份自己合适的工作，想想都伤心死人。
江水蓝想到这，头在沙发上连连磕着，忽又想，丑事上网上报了，那个人看见了，会不会大发雷霆，他一怒要是来找自己算帐怎么办？江水蓝一想到这，唬得一下就坐起来，杀自己应当不会，找人毒打自己一顿还好说，只是千万不要自己陪钱，听说有的有钱人有癖好，衣服脏了就不再要，自己已经欠了一年工资三万块，他要自己赔他那身衣服那可万万不行。
江水蓝正想得慌神，王惠旋风一般回家了，春风满面犹胜前日，她鞋都没换，欣喜万分地直接朝江水蓝扑过来：“小水，我要告诉你个超级大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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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蓝看了一眼开走的的士，再看小潘手中的的票，小潘也在看她，江水蓝的凉鞋有一层灰。
“你没打的啊？这天在外面走多晒啊。”
“公司不是提倡节约么，让坐地铁和公交。”
“打都打了，我就不信他不让报，这么大热天，晒坏皮肤不花钱啊，你啊，唉，就是……”小潘那个傻字最终没说出来，转而用力晃了一下手上袋子，“你看看这裙子好看不？”
“嗯，很好看，红色很合适你。”江水蓝接过来低头翻看。
“我刚一眼就看中了。特价一百，便宜吧。”小潘将袋子塞进手提袋。小潘不怕在江水蓝面前说自己逛街，因为近一年的相处，江水蓝从未背后打过别人小报告。
两人进到办公室，胡波不在位置上，几个司机还在那斗地主，小潘压低一句道：“几个死人。”
江水蓝走回座位，只见桌面上贴了七八张便签，都是来借资料的，江水蓝理着便笺刚坐下，服务部秘书小齐到她身边了：“我要个资料，大概叫四方。”
四方？江水蓝皱眉，似乎没在档案库见过这词。果然把四方两个字分开组合，都搜索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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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没有！我自己来。”小齐不耐烦地推开她鼠标上的手，自己按住键盘查找，依旧一无所获，她就占着江水蓝的电脑翻啊翻。
“要不，你再想想是什么名字？”没想到话声刚落，小齐就像被踩了一样，啪的一下丢下鼠标，踩着高跟鞋扭头就走，走了两步回过头双眼翻白嘴角一撇：“自己找不到东西还这态度！切，还真把自己当成和花临水合照的女人了哈！你真有那本事就别在这混啊。”抛下这句，哼了一下掉头就走了。
“别理那八婆，她就那德行。”小潘低声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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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又提到花临水，花临水真是魂不散，看来公司觉得自己像那个女流氓的事也传遍了。外面太热，江水蓝被空调一吹，只觉得渴，拿起杯子去换水，看见那边胡波和人事部助理从会议室里出来了。小潘一见胡波出来，笑眉笑眼地丢了一袋牛干过去：“主任，来，你最喜欢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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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可不辛苦了，一来一去三四个小时呢，我穿了高跟鞋还崴了一下呢，你看我胳膊都晒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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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波望着小潘笑脸几秒，笑叹一声，接了过来。小潘顺手抽了一张纸：“主任，你这桌子有茶渍了，来，我给你擦擦。”
江水蓝在那头默笑，自己是该学学小潘这一套，她捧着杯子回到座位，胡波看了她一眼，转头对小潘道：“小潘，以后不许随便打的，别的部门要跟着学，一个月差旅费太多了。”
“下不为例。”小潘爽快一句，“主任，财务部、技术部他们也老打的。”
胡波瞪她一眼，小潘一耸肩膀退回位置。
“小水，你现在有什么急事不？”胡波站着问江水蓝。
“有七八个人要借资料呢。”江水蓝捏着便签道。
胡波一皱眉，对她一挥手：“来，先不管他们。跟我到会议室。”
江水蓝看胡波一进会议室，撑着桌面，咧嘴“哎——呀”一声，似叹似笑坐了下去，就知道他准有大事要交给自己，这是他的习惯动作。
上午接下质量部的活，自己对胡波也算是仁至义尽。江水蓝也下好决心，这次绝不再接了。
果然胡波说了几句客套废话后言归正传了：“小水啊，公司的简历、人事档案啊、人员证书啊，都归你管。不过这个选拔员工参加培训、考试报名还是人事在做，我今天和人事部商量了一下，觉得两边各做一点不够效率。我想把这个培训考试的事收回来，你做申报不老需要这些东西么，你负责下来以后做事也方便，省的每次找人事，他们还拖拖拉拉的。”
江水蓝心中好笑，两边做不够效率，就把培训考试划到自己这边来？为什么不把人事档案划到人事部去啊？自己究竟是文秘是档案管理员还是人事专员啊？胡波你究竟是行政主任还是人事部经理呀？江水蓝的工作和各个部门打交道极多，前几天人事助理还在和自己抱怨，说最近要选拔三十几个员工为公司某个新业务考证，结果技术部那一百多号员工没几个愿意参加那极难考证书又不归自己的考试，动员工作难做要死，忙得焦头烂额。
江水蓝抿了一下唇，朝盯着自己的胡波开口了：“主任，培训考试那些事，不一直都是人事部在做么，怎么又要移到我这里？”
“我刚说了嘛，不够效率，我也是为你好，你也方便。”胡波依然在笑。
“主任，我没有时间接，别的我不说了，我这个月报表比平常还多，有100多份半年报要报，也有很多要申请和年检的材料要准备，还要翻译，每天也有很多人找我借资料，我还得外出缴费拿资料，我时间已经很紧了。”江水蓝盯着胡波的眼睛，“而且，培训和考试，本来就是人事部的职责。”
江水蓝不知道在她刚外出的时间里，人事部助理来找过胡波，人事部经理要跳槽了，胡波听助理说了这消息后，心中瞬间起了一个念头，他想趁这个机会，把人事部并到行政部底下来，那自己就是行政人事主任了，这样对自己在本公司或者以后跳槽都有莫大的好处，所以他和人事助理一聊就是一两小时，他想给人事助理一点甜头，好让她在自己提出合并建议时支持自己，如今公司的人事档案都归自己底下的江水蓝管，再把考试培训这些事给拉过来，自己又多了一个筹码，胡波憧憬着自己的伟大前程，却完全忽略了江水蓝是否已经不堪重负。
江水蓝这几句话触怒胡波了，江水蓝也没想到这次要接的活在胡波心里的重要那样大。
“小水，不就是打打电话劝劝人考试吗？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你这样可不行！”胡波收敛笑容了。
不行？难道一直做你和别人背后嘲笑的傻妞才行？打打电话就行？自己一小文秘，拿着公司最低的工资，自己如何一个电话叫动那些连人事部都叫不动技术部人员。平常连讨要资料胡波你自己还怕得罪人当缩头乌，让自己去催人，这会又让自己去得罪人。而且动员完人之后还要帮他们报名考试，追踪成绩……
一年类似的考试又不是只一次，江水蓝激动了：“主任，其实我只是个文秘，文秘该做的事我都已经做了，除此之外，公司的翻译也是我在做，档案管理，甚至只要能和档案扯上关系的申报都是我一个人在做，我还在做财务移交过来的活，今天我还接了许姐的活。我知道外面公司有这样一人做许多活的员工，但是人家的工资是多少？”她一口气说了下去，“他们人事不做他们该做的事都行，为什么我一个人做这么多，我不去做不是自己职责的事就不行呢？”
她的质问让胡波狼狈了，也让胡波觉得自己权威受到挑战了，他觉得江水蓝能做这活，她不接不是工作能力问题，而明显是工作态度问题，以及对自己的态度问题。
胡波的嘴角往下挂，他避开江水蓝直接对上来的目光，几秒后说：“在公司就要服从公司的安排，不要说什么职责不职责，不要说什么外面的公司，你只能适应我们的公司，不能让公司来适应你！你要不做，那我只能说，那是你不合适在这个公司了！”
大概是这两天江水蓝因花临水的事受到太大的刺激，大概是因为天太热回来受了小齐的气，也大概是江水蓝一年来不堪重负，积怨已深，已经到了爆发点了，胡波这番蛮不讲理的话此刻听来分外刺耳。
江水蓝就不明白了，自己这一年来任劳任怨，就因为不接不是自己职责范围的活，胡波竟然要赶自己走。江水蓝发现自己的手在控制不住的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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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蓝没法在此刻卑躬屈膝对胡波说：我错了，我接下来。她在感到自己的尊严被对方无礼的话侵犯了之后，她将激动而绷直的身体往椅背上一靠，身体忽然松软下来，她目光在胡波身上一晃，凝视住那张她忽然觉得厌倦的脸，淡淡一笑后平静地说：“主任，如果你觉得我这样就是不合适在公司了，你有合适的人选的时候随时通知我吧。”
胡波没想到江水蓝会这样反应，他一方面是给江水蓝派活派惯了，他还知道江水蓝是外地人，他知道工作对这样漂在异乡无依无靠的人的重要，他觉得江水蓝任劳任怨就是因为害怕失去工作，他认为自己抓住了江水蓝的软肋，他前面那番话是在威胁江水蓝，不过没想到平常温顺的江水蓝竟会一句话说得那么绝，不留一点余地。
他望着江水蓝，原来温顺如泉水的眼睛，也是可以凝成坚硬生冷的冰，江水蓝那冰冷不屈服的目光让他有紧张，他忽然想起：如果江水蓝走了，自己要再招这么一个低工资又一身兼多职的人还真不好找，他皱了下眉有些尴尬地说：“小水，我不是要你走的意思……”他讪讪地又不知该如何解释之前究竟是什么意思。
“主任，我能涨工资吗？”江水蓝目光锁着他，直击重点。
胡波没有说话，心中权衡，他沉默的时间不长，江水蓝却觉得心累到极点，以前自己也提过涨工资，一年了，从来没涨过，她有点悲怆地笑了一笑，情绪就那么上来了，她觉得自己是真的不想在这呆了。
江水蓝的目光很锐利，不带一点犹豫妥协，胡波在一刹的忧虑之后，忽然发现自己的气势被下属压住了，这不行！他立刻调整状态，用一种尖而冷的语调说：“你出去吧，把小潘叫进来。”
“好。”江水蓝应声出去。
“你总算出来了，我要的资料急。”一个同事在自己座位上等自己。
江水蓝在告之小潘胡波在会议室等她之后，开始为同事借阅资料。不过就小潘出来了，脸色不太好，胡波也出来了，没有看她两人，直接往人事部去了。
小潘在他走后，拿起文件夹往桌上一拍，江水蓝问她：“怎么了？”
“你知道他刚才叫我进去做什么吗？他居然说要把人事的培训和考试交给我。凭啥啊，给我涨工资啊？我才没甩他，我来的时候李总面试过我，说我这职位前面几个人跳槽的太快，别的都好说，只要求我干久点，胡波他不敢开我。”小潘对着人事部的门嗤了一声。
江水蓝下班后，走进王惠的家，看着自己寄居房子，先前的义气凛然却忽然打了折扣，这毕竟是别人家，自己要没有了工作，白吃白住在这里，江水蓝心中郝然。可话已经说出去了，当务之急，自己得赶紧找心工作，一想起去毕业前找工作的惨样，江水蓝一声哀嚎扑倒在沙发上，下一份工作自己要走好运啊。
想到运气，江水蓝趴在那又出了神，对，就是那个该死的天才美男花临水，自从他出现后，自己就噩运连连，欠债不说，出丑不说，现在连饭碗也要没了。
好奇害死猫，我就好奇想看一看他，结果把自己要害死了。自己这辈子肯定是命不济，要不然怎么混得这么惨，可偏偏还去得罪运旺时盛的大名人，他还没来报复自己，自己就倒霉至此了，还有，最近找工作面试官会不会认出自己就是照片上那个“女变态”，要是因为这个失去一份自己合适的工作，想想都伤心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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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蓝正想得慌神，王惠旋风一般回家了，春风满面犹胜前日，她鞋都没换，欣喜万分地直接朝江水蓝扑过来：“小水，我要告诉你个超级大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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