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0日中午,江东和卫俊如在战地指挥所随意的吃了一顿饭。
    吃的是羊骨头汤配肉包子,两人都不是讲究之人,只是为了能够填饱肚子,于是风卷残云般将一盆肉包子吃干净,各干了两碗羊汤。
    吃完饭后两人一同到战地医院去探望伤兵,当下江东部队的医疗条件比之过去要好上无数倍,第5集团军和第14集团军的弟兄们也沾了一些光,轻伤员的伤势能得到及时的遏制,少有人因感染而牺牲。
    近卫第一师和第一师的医生们一刻不停的给重伤员做手术,酒精、碘伏、磺胺之类的消炎抗感染药物始终保证充足的供应。
    在战地医院转了一圈后,卫俊如心中满是感慨,对江东的敬佩也多了几分。
    走出医院的大门后,他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磺胺这么昂贵的药物,江老弟是如何做到充足供应的。并且我看你们的医生和护士用起来一点都不心疼,就像是撒盐。
    听说江老弟最近正在发展工业,难道晋城有能力自己生产磺胺了吗?”
    江东笑笑未作答,等走出嘈杂区后他才说道:
    “实不相瞒,晋城现在的确能生产磺胺,并且以后的产量还会越来越大。”他的脸上没有任何骄傲之色,继续说道:
    “今年过后我打算做些药品和军火生意,如果你老卫有兴趣的话,可以派人到晋城与行政公署的人谈一谈,我会让他们尽量给你们低价的。
    现在是开拓市场阶段,等市场打开后就会是供不应求的局面。到时再派人去谈与现在就派人去谈,价格可会是天差地别哦。”
    卫俊如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江东不仅在扩张军队,而且还要准备从事军火和药品贸易。
    军火和药品在战争时期可以说是最有价值的东西,有时甚至比黄金都好使。
    江东同时掌握了这两样,那么以后的进账速度肯定比开印钞厂都来得快。
    卫俊如诧异的看了江东一眼,脸上布满苦笑,
    “江老弟,你的那些机枪大炮都是好玩意儿,还有这些伤员用的药。可是老哥囊中羞涩,恐怕出不起价啊。
    再说了,我感觉你小子精明的很嘞。你那种一分钟就可以打几百发子弹的机枪,买完枪是不是还得找你买子弹。
    枪越多子弹的消耗量越大,那不是说你躺着就把钱赚了。”
    “咳咳……”江东略微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但话还是要说出口,
    “除了子弹外,我还推荐你们买一买保养套餐。这样以后要换个枪管、换个零件啥的也很方便。”
    卫俊如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指着江东说:
    “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是个奸商!
    说吧,什么价?”
    江东扭头,意外地问道:
    “你都看懂我的套路了,还要买?”
    “唉!”卫俊如回头看了一眼战地医院的方向,
    “昨天晚上看到张胜清用几百挺机枪把小鬼子的魂都打没了,这是我第1次看到日本人如此狼狈,如此惊慌失措。
    虽然你小子奸商了一些,但不得不说你造出来的东西没一样不好。
    香烟好抽、枪好使、药好用!
    如果我的两个集团军有第三十九军团一半的装备,这一仗也就不需要老弟你千里迢迢赶来支援了。”
    见江东要反驳他,卫俊如抬手制止,继续说道:
    “我知道我的士兵在训练和士气方面有些问题,但若有好的装备,他们也会有所改变的,你相信我!”
    “嗯。”
    江东颔首。
    “多的不要,先给我装备一个师,就参照张胜清那个师的标准,江老弟需要老哥付出什么代价?”
    江东一边走一边说:
    “第1师是我的老底子、是绝对主力,以装备第1师的标准给老哥装备一个师没什么问题,只是105毫米和150毫米榴弹炮我暂时造不出来。只能给老哥同等数量的75毫米步兵炮,成不成!”
    “没问题!”卫俊如毫不犹豫的回答,然后就看着江东,等着后者开价。
    江东没有立刻说出他的条件,而是指着西边还在燃烧的介休县城说道:
    “小鬼子接连霍霍了平遥、介休两县,老百姓民不聊生、缺衣少食,这个冬天不知会饿死冻死多少人。当下最主要的是尽快将民生工作恢复起来,让老百姓们平平安安度过这个冬天,明年早些时日投入生产。”
    卫俊如的眉头渐渐皱起,
    “江老弟有话还请直说!”
    “去年我就说过,希望能在晋西南各县开展民政工作。征兵、宣传、教育等。但由于第2次太原战役发生的太突然,这事就一直拖了下来。”
    卫俊如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他竖着耳朵听江东继续往下说。
    “两三个师的装备我可以免费送给卫老哥,但有一个条件。”江东竖起一根手指,
    “我希望晋南地区能在民政上归为一家!”
    卫俊如的眉心狂跳了几下,他偏着脑袋问道:
    “民政上归为一家,具体怎么说?”
    江东一眼神看向远方,声音悠悠地道:
    “这段时间我通过晋东南行政公署发掘了一批有才干的民政官员,他们将晋东南各县治理的很好,军队和民政相互分开又相互配合,晋东南能够如此快速的发展,这两套系统居功至伟。
    我希望老卫你能同意我向汾河流域各县派出民政官员,争取用一个冬天的时间将民生工作归拢。
    我的人来之后只管民政上的事,军队事务绝不参与。
    也希望老卫你能约束部队,不要再像以前一样肆意妄为。物资粮饷掌握在民政系统手中,军队若有需要。双方可商量着办。
    让汾河流域再次变得繁荣、变得民生安稳,那么第5集团军和第14集团军的弟兄也不用天天担心吃不饱饭、穿不暖衣。”
    此前宋礼提议让日军占领汾河各县,然后江东再出兵驱逐日寇,这样就可名正言顺的占领汾河流域。
    这个提议被江东拒绝了,拒绝的原因很简单,他不希望老百姓过苦日子。
    让晋南在民政系统上合为一体,这个想法是今天才出现在江东脑海里的。
    日军直接焚毁了一座县城,周围的村庄更是有无数百姓遭难,如果没有专业的民政人员组织救济,任凭老百姓无秩序的逃难,这个冬天会死很多无辜的人,同时也会让这片富饶的土地荒废。
    江东说完不去看卫俊如的脸色,而是自顾自的向前走。
    听完江东的想法后,卫俊如的心里其实是很震惊的。
    江东这番俨然就是军阀作为,民政是根基,这样的道理谁都明白。如果把汾河流域的民政权交到江东手里,那么这片区域的军队指挥权迟早也是江东的。
    卫俊如很纠结。
    他知道汾河流域很富饶,但单凭他自己没办法将汾河的富饶发挥出来。
    这就像是怀中抱着一个金元宝却天天吃不饱饭、穿不暖衣,还随时有被冻死饿死的可能。
    思虑良久后他说道:
    “民政系统上合为一体可以!”
    “嗯。”江东平静地嗯了一声,他知道卫俊如还有后话。
    “但希望江老弟能够保证第五和第十四集团军的弟兄们不饿肚子,还要逐步帮助我们更新换代武器装备,子弹炮弹之类的东西不能像做生意一样让我们花钱购买。
    总之就是一句话,民政系统合为一体后,给江老弟你一年的时间,一年后要负责供养两个集团军。”
    卫俊如的要求和江东的预估差不多,他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讨价还价。
    一年后山西战场还会是如今的局面吗?
    老卫啊,你年纪不小,想法却单纯喽。
    “先期一个师的装备我在一个月内就给你筹措好,如果还缺训练教官的话,我也可以顺带给你派几个过来。老卫你知道的,讲武堂的第一批学员再有两个月就会毕业了,他们可都是好苗子。”
    卫俊如想想后没有拒绝江东的好意,不就是教官么,影响不了大局。
    两人谈的只是大的合作方向,具体的细节还需要参谋部与行政公署派人过来详谈。
    他们一边说一边走,没多久就来到了还在燃烧的介休县城边上。
    城边挤满了灰头土脸的老百姓,他们有的人脚边还放着木桶、木盆等打水的东西,想来是日军离开后老百姓们自发抢救家园。
    但火势实在太大,凭人力几乎无法将之扑灭,百姓渐渐放弃了,坐在城边看着家园被烈火吞噬。
    他们每个人都很悲伤,眼神中带着无助与迷茫。
    “傅跃干的好事,要不是他,何至于此!”卫俊如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本来想活剐了他,但奈何他却废物到死在一个小姑娘的手上,天意弄人啊。
    废墟上再建新城!放心吧,只要民政系统的官员就位,新城的建设工作很快就会提上日程。”
    说到傅跃,江东想起了另一件事,
    “老卫啊,张胜清在绵山里抓了1万多溃兵,其中还有一个是17军的军长呢,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如果你不想要的话这批人就归我了,挖矿炼钢,哪里都需要人,我不嫌人多。”
    卫俊如的老脸没由来的红了一下,他硬着头皮说道:
    “这些人实在是太不像话,此战过后我一定把他们往死里练!”
    “呵呵呵……”
    江东轻轻笑了一下,并未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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