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岩大殿中,纱衣宝冠之人垂首问道:
    “国师,昨日天山崩裂,可是有灾劫将至?”
    下座之人须发皆白,眉头不展,久久才回话:“回王上,按先祖所说,天山为撑天之柱,如今不知为何,无故崩裂,恐有天塌之险。”
    王上大惊,手扶宝冠连问道:“国师可有办法!”
    白发国师悲叹一声,阖眼摇头。
    先祖只传得观测算法之术,未曾提及旁的,他虽得有几分真传,论至举世存亡的事来,实是难有作为。
    便是连国师也道毫无办法,王上神色悲戚,颓然跌坐于座上,嗫嚅不得语。
    忽地听见有人疾跑而呼:“神仙!有神仙在天上!”
    王上正是困顿之时,甫一听此话,以为是臣民胡诌而言,怒从心中起,站起道:“何人在外喧哗!”
    有一侍从匆忙小跑进殿,跪倒拜道:“回王上,外头天上确有一只雪白小舟,王宫中以为那是神仙所在,故而有所惊动!”
    “竟真有此事!”王上疾步出得殿外,侍从忙起身相扶国师,一同往外去。
    王宫所在,乃是城内地势最高之处,方出得殿门,便能看见空中飘然一只白舟,无需借力,在天上穿行。
    至于舟中之人,正是前来一探究竟的赵莼!
    她自入得岩山包围之内,虽未探到修士踪迹,心中防备却未消减,向下而望,竟是一座微型城池。
    说是微小,那是较于横云世界中而言,平心而论,此城池大小,应在飞葫小世界中,与赵家所在的平阳郡相当。
    其间百姓亦不过数万人,不像是有修行之人存在。
    赵莼摇头,倒是她想岔了,此处毫无灵气,自然无人可以入道。
    既如此,倒是可以下去瞧瞧,心中作此想法,烟舟便随心而行,缓缓降入城去。
    方说到王宫地势最高,赵莼便选了这处落脚。
    王上及其余围观之人,只见那白舟由小变大,逐渐接近己身,俱都有些慌乱,还是白发国师拄拐上前,站在王上身旁。
    白舟快要落在王宫高台之上时,蓬然化作一团烟雾,众人惊叫连连,全没见过这般神仙变化。
    那烟雾渐渐散开,凝结成缕,露出当中一位少女来,其面容恬淡,身材匀称,观其外貌,约莫近得豆蔻年华。
    烟雾结成缕后,缓缓归入她手中黄符之中。
    王上讶异万分,不知如何开口,白发国师见状,长揖道:“见过仙人……”
    此举倒是点醒了旁人,忙一同拜道:“见过仙人。”
    赵莼见是白发老者出言,便向其问道:“无需多礼,我且问你,此处是何地,你几人又是什么身份?”
    这话问得众人面面相觑,却不敢在仙人面前议论,听得国师缓道:“此处为大峻国,是这方圆千里唯一的国家,此为我大峻国国君。”
    那男子身着灿金纱衣,头戴宝石冠冕,身份极尊极贵,便是老者口中的国君。
    至于老者本人,自言乃是大峻国国师,名为卯午,看她的眼神有敬畏而少惧怕,想是见识颇多。
    大峻国有一大字,论国土,论国民,实在难称得上是大国,不过依卯午的说法,方圆千里内,只得这么一个国家,此方世界中,若不是地域实在辽阔,以至地广人稀,便是人迹稀少,难得聚居了。
    卯午与国君请了赵莼入内,奉上酒水。
    “敢问仙人这是从何而来?”
    赵莼不饮酒,只要了杯清水饮尽,回道:“我非是此界中人,误入此地,正欲返回原处去,不知此方世界近来可有异事发生?”
    国君与卯午二人满面疑窦之色,并不知晓仙人口中“此方世界”是何意,自以为其是天上来人,又听赵莼问异事,国君急忙答道:“确有一事!”
    他神色惶急,连道:“此处有一撑天之山,昨日忽然崩裂,引得地动不已,不知可是有什么异变。”
    山崩?
    赵莼敏锐抓得这一关键,认定其必与风炎宗遗迹中,那座同样崩裂的山体有关。
    亦或许,根本就是同一座山!
    只是,同一座山又怎会出现在不同世界中?难道,她并非是在小世界中,而是仍然在横云世界里?
    诸多疑问,赵莼未得答案,直截道:“你等可否能引我前去一观?”
    “这……”国君闻之怯懦,不敢出言以复。
    卯午扶桌道:“仙人有所不知,非是我等不愿,而是我等实在无力相助,天山距此不知多少路程,只怕是走到我等老死,也不定能到达……”
    “这到无妨,我可以烟舟相携,及至天山,再将你等送回。”
    “如此,倒不存在难事了……”卯午细细思量,想的是若赵莼前去,说不得能解天塌之劫,应道:“国君须得留在国中理事,便让我随仙人同去吧,如今天山虽已不在,我却仍记得其所处何方,可为仙人引路。”
    赵莼颔首,待卯午准备些许时辰,便唤出烟舟,领其进入,往他所指的方向而去。
    启程前,大峻国万民齐送,知晓此途遥远,泣涕涟涟,一路望着烟舟飘起,飞出岩山。
    赵莼见状道:“国师倒是受得百姓敬爱。”
    卯午眼中含泪,回道:“卯氏一族于立国之日,传承至今,代代为国师,护佑王族,此前乃是玄道中人,擅长推衍天机,祭田祈雨,才得了百姓几分敬重……”
    “祭田?我方入此界中,并不见有田地所在。”
    卯午愈加悲悯道:“那是先祖时的事了,据说是家家有良田百顷,稻肥鱼足,江河遍布,水草丰茂。又不知从何时起,此言成了传说,仿佛从出生起,我等便是居住在一片荒寂之中了……”
    赵莼叹气,只道是民生困苦,生活不易。
    此行足足半月,才到天山残迹。
    从舟上看,天山已不能称作为山,只剩乱石一片,焦土处处。
    怪异的是,地上凹陷出一处天坑,里是漆黑一片,目视过去,有不像是岩石。
    “天柱……断了……”卯午伏在烟舟一侧,恸哭出声,哭灾劫亦是哭百姓。
    赵莼从舟上落地,道:“便引路至此罢。”见皓首老人落泪,感叹万分,却也无力扭转所谓天塌灾劫,从纳物布袋中取出瓶培元丹药相赠。
    此丹与水调和后,凡人饮用可强身健体,沉疴尽除,算是对卯午引路的谢礼。
    心中一转,驭使烟舟载其折返大峻国中,自身留在天山,欲往坑中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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