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你?”

    这一句出,林懿登时被震住了,暗道糟糕,当初竟未想到这层,就算当做若无其事将许凌云杀了灭口,以后李效也定会因许家灭族之事翻旧账,怎生是好?

    许凌云轻飘飘的一句话,马上就把林懿逼到了绝路,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可走。

    “你退下罢。”许凌云道:“你的忠心,朕都明白,容朕再想想。”

    翌日,朝中剑拔弩张,李效出乎意料地寡言,仍不置评判。

    林懿散朝后又来了。

    许凌云起身道:“朕这些日子以来,已经想清楚了,不应辜负众卿的一番忠心,更不能令我大虞李家绝了后。若不再做点什么,听之任之,只怕祖宗传下来的基业,就要交给外人了。”

    林懿如释重负,忙伏地道:“陛下英明。”

    许凌云负手转头道:“但朕还有一事拿不定主意,江山被篡,你又如何确保此事一朝可成?”

    林懿道:“微臣已作了两手准备,此事非发动宫变不可,太后身边已换上了微臣的人,唐傕将军控制了西宫。”

    “陛下只需与微臣选一日,待李效前去养心殿时,便以探望皇后为名入宫,我们可马上制住整个西宫。困住李效与太后,一封密信诏令唐思进宫。”

    “待得到了以后,陛下可与李效当面对质,陛下请看。”

    林懿转身出外,片刻后取来一封生辰纸,上头按着许凌云之母的手印,以及许凌云的名字。

    “怎么得到的?”许凌云不自觉地紧张道。

    林懿:“那厮将这生辰纸带了回宫,微臣的人偷出来的。”

    许凌云静了片刻,林懿又道:“据说当年太后回宫时,并无生辰纸,先后也因此特地留了心。”

    许凌云蹙眉道:“先后命你去彻查的?是罢。所以你才籍这机会,整倒了许家,晋内阁大学士?”

    林懿此刻只觉一个头两个大,这名被抱错的皇帝怎这么难伺候?疑心重重不说,心思更是顺藤摸瓜,稍露了点线头便一刻也不放过。

    照这么个下去,迟早身家老本都会被翻一次,林懿直至此时方认识到:这新皇不是任人糊弄的,只怕比李效还要麻烦得多。

    “是。”林懿产生答道。

    所幸许凌云不再追问下去,只淡淡道:“此计甚妙,林懿,朕还知道一条秘密通路,是自护城河进入太液池的。”

    “全靠唐傕,朕觉得终究行险,举事那天,你可派一部分府上亲兵,从水道进太液池,贴身保护朕。”

    林懿大喜道:“全凭陛下吩咐。”

    许凌云又道:“礼部侍郎亭海生……”

    林懿忙道:“亭侍郎是老臣门下。”

    许凌云微一笑道:“当年婉儿出嫁前,曾与亭海生相识?”

    林懿微蹙眉,刹那间神情变幻,似是一直存在心中的某个疑云,籍着许凌云这句豁然开朗,正思忖要如何回答时,许凌云又道:“你安排朕与亭海生见一面,朕有话与他说。”

    “陛下。”林懿回过神道:“亭海生此人看似庸庸碌碌,实则……”

    “不妨。”许凌云道:“朕有主意,只随便聊聊,不向他透露朕的身份。”

    林懿仍在犹豫,许凌云笑道:“去办罢,不可拖延,迟则生变。”

    71、 迷离局

    一辆马车停在林府的后门,亭海生下了车,被带进府上。

    许凌云在书房内摹一份字帖,见亭海生来了,遂搁下笔,淡淡道:“都退下罢。”

    亭海生疑惑顿生,林懿让他进来,并未言明何事,此刻见许凌云忽然出现在京城,当即微微蹙起眉头。

    “许大人?”亭海生道。

    “亭大人。”许凌云点了点头,知道林懿不可能放得下心,左右人都退下,此刻林懿定仍守在书房外。

    亭海生眉头动了动:“许大人怎么又回来了?”

    许凌云:“回来办点事。”

    一束迷蒙的光线透过窗格,落在许凌云的眉上,亭海生背对书房外窗,挡住了二人之间那一方小小的书案。

    “亭海生。”许凌云说:“听说当年你在林阁老府上时,曾经与皇后私定终生,凌云后来想起此事,常不禁唏嘘。”

    亭海生的面容带着一股孱弱的书卷气,都道百无一用是书生,虞国以武发家,重武轻文几乎已成了历朝的惯例,许凌云不由得暗自祈求,希望自己没看错亭海生。

    亭海生道:“许大人说笑了。”

    书房内一阵长久的静谧,亭海生的面容苍白文弱,而许凌云眉目间却带着武人的英秀之气。

    亭海生开口道:“许大人想以此来要挟什么?海生自认识许大人的那一天起,从来就觉得许大人无欲无求,不像这样的人。”

    许凌云哂道:“没有打算要挟什么,只是忽然想到此事,欲保亭大人一家平安。”

    亭海生道:“恕我海生直言,两情相悦,本是身不由己的事,婚嫁之后,婉儿也一心守德,从未有过逾礼之事。人生而在世,何来处处两情相悦的姻缘?陛下是仁君,想必亦知此节。许大人担忧海生安危的心思,大可不必往心里去。”

    许凌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证实了亭海生的气节,悠然道:“你就这么相信陛下?”

    说毕提起笔,在二人中间的宣纸上写下一行字。

    亭海生淡淡道:“海生忠君,为的不过是报国,得偿天下,仰仗当今陛下在朝,能为百姓谋点福祉……并非为一己私利。”

    说话间许凌云笔锋,落笔而就,行书隐约带着前朝张孞的笔法,书就五字:

    林懿要谋反。

    亭海生注视纸上的字,神色如常:“许大人若无事,海生便将告退了。”

    许凌云凝视亭海生双眼,欣然道:“亭大人,别怪我没提醒你。”说毕随手将那张纸揉成一团,蘸了笔水蕴开,化作模糊的墨迹。

    亭海生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长叹一声,起身出府。

    林懿始终站在隔间内旁听,待得亭海生走后,方现身道:“陛下是如何得知?老臣实是错看了这畜生。”

    许凌云笑了笑,起身道:“此人留不得。”

    林懿低声道:“不若让老臣……”

    许凌云道:“不忙,为免打草惊蛇,一切待举事当天再详谈。”

    三天后,太后即将启驾前往秦州别宫。

    离开京师的前夜,李效再次来了养心殿,自那日归京城后,母子二人竟未打过照面,太后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任何人的探访。

    然而她马上要走了,李效不能不来。

    彼此心里都知道,这一去,势必再会无期。

    养心殿内空空荡荡,该收拾的都收拾走了,太监们把一套太后最喜欢的皮影收入箱内。

    “都说陛下这几日,话少了许多。”太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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