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璂今儿很争气,虽然两丈不算远,可是他到底是只有九岁的孩子,能将全部十支蜡烛都灭,也是不容易的。乾隆一高兴,当场就把手上的那只翡翠扳指赏了永璂。满人尚武,校场之内的武士校尉们看着十二阿哥这个不到十岁的小阿哥就有一手好箭法,又看着皇帝将扳指赏了他,不由齐声欢呼起来,一边的色布腾巴勒珠尔也露着洁白的牙齿笑。只有一旁的永琪那是脸色铁青。

    那日色布腾巴勒珠尔进向老婆和敬告了五阿哥永琪的状,和敬只叫他留在长春,转头就去找了皇后,不一会回来,却是拉着他走了一圈西三所。色布腾巴勒珠尔也是立过战功的,自然有一手好箭法,在和敬的指挥下,指点了回永璂的箭法。今天在校场上看着永璂的箭法果然大有长进,他自然得意。

    乾隆那是得意至极,带着永璂回坤宁见洛宁,对洛宁说:“看看,朕说朕来教养,不让你手,果然不错罢!永璂今儿大大出了风头,没给朕丢脸,也没给大清丢脸!巴勒奔也狠狠夸了他,说他是人中龙凤,哈哈哈哈。”想到永璂跟塞娅说的那几句话,不由哈哈大笑,跟洛宁学了一回,“这孩子有时候憨得叫人笑。”又了永璂的半拉月牙头。

    洛宁看着顶着一脸“夸我,快夸我”表情的永璂,笑着扭了扭他的小耳朵:“瞧你得意成这样。”永璂又把乾隆赏他的扳指献宝一样奉在了洛宁跟前给洛宁瞧。洛宁忙道:“皇上,您怎么把这个赏他了。这个扳指可是皇阿玛给您的。”乾隆只摆了摆手道:“当阿玛的赏儿子东西,还分哪来的吗?朕是看着小十二争气,给了他想必皇阿玛知道了也喜欢。”

    永璂听得扳指是他皇玛法给皇阿玛的,格外紧张,倒是拿在手里不敢动了。洛宁瞧着永璂紧紧握着扳指的样儿就笑。

    乾隆现在正是瞧小十二顺眼的时候,那是看他做什么都好。要是以前看着永璂握着个扳指不敢动,必然以为他的小家子气,受不得抬举,现在却是:这是孝心!这是恭敬!真是像朕啊!乾隆便向洛宁道:“取个金链子来,给小十二挂上。”洛宁忙答应了,让容嬷嬷去梳妆匣里取了金链子来,将扳指栓了,亲手给永璂挂上了。

    洛宁给永璂挂金链子的时候,顺手在后颈一模,倒是一手的汗,就道:“瞧你这一身汗,快回去叫孙嬷嬷给你洗洗,小心着凉了。回头上皇额娘这里吃晚饭。”永璂先瞧了乾隆一眼,见乾隆点头了,这才答应一声,又给帝后两个都请了安,躬身退了出去。

    洛宁看着儿子出去了,这才向乾隆道:“皇上,有件事儿,我心上不安。”乾隆道:“怎么不安了?你也快到产期了,也该把心放宽才是。朕可不想再出什么事儿。”洛宁道:“皇上说的是。可是,您看,巴勒奔要进京朝见您,带什么公主呀,还让她和小十二比武。哪有公主挑着人家的皇子上的,别是,别是想在咱们大清招驸马罢,还是瞧上了小十二!皇上,虽说这算是前朝的事,可我到底是小十二的额娘,我这心里越想越是不安稳。”说了,还拿着帕子擦了擦微红的眼圈。

    洛宁现在正是母凭子贵的时候,乾隆喜欢小十二,看重她腹中的那个,连带着洛宁在他心中的地位也举足轻重起来,此时一看她要哭,忙劝道:“洛宁多虑了,这事朕也不是没想到,小十二还不到十岁呢,这年龄相差也大了些,朕不会答应的。你也是要生养的人了,好好将息着才是,动了胎气,朕也不安。”洛宁听乾隆这样说了,这才把心放下了些。

    却说驿站里头的巴勒奔和塞娅父女俩也在说话。巴勒奔果然是想给塞娅招个驸马的。西藏的土司可不止他巴勒奔一个,压在他巴勒奔头上的,更有土谢图汗,只有和大清结成了姻亲,他巴勒奔在西藏才能挺直了腰杆说话,就是活佛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在来京前,巴勒奔也探听过了,都说乾隆最喜欢的是偏妃出的五阿哥永琪,让他住在里,行动都带着,日后极可能让他继承大统的,便有意让塞娅嫁给永琪,能做嫡福晋最好,实在不成,做侧福晋也行。反正等五阿哥将来登基了,至少跑不了一个妃子的份位。

    哪里晓得到了京城才发现,这五阿哥就是个糊涂东西,领着差事呢,就能半路抱着个人跑了,倒是那个小小年纪的十二阿哥,进退有度,叫人刮目相看。

    到了今儿,巴勒奔看着乾隆是拉着那个十二阿哥的手到演武场来,又当众赏了他扳指,便把从前的想法给推倒了。清朝皇帝看重的应该是十二阿哥,这世上哪有不喜欢自己大老婆生的儿子,反而抬举小老婆生的儿子的道理,这期间大概是两个阿哥都名字的读音都一样,传话的人搞错了。

    巴勒奔动了把塞娅许配给永璂的心思,藏人素来不拘小节,女大男小也是无所谓的,就把实话给塞娅说了。塞娅对着永璂这个有着一手好箭法的小孩子倒是没什么恶感,只是道:“阿爸,我都十五了,十二阿哥才九岁,清朝皇帝不会答应的。”

    巴勒奔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肯?便是不能做嫡福晋,谋个侧福晋也好。他那么小,你嫁了过去,还不是由着你拿捏。”塞娅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第二日巴勒奔见乾隆时果然就把意思给透了。乾隆虽然也有借着联姻巩固西藏的想头,可是要让小十二去娶个大他六岁的女子,乾隆那是说什么也不能答应的,就道:“小公主活泼大方,朕也喜欢,只是小十二是朕皇额娘最心爱的孙儿,他的婚姻大事,朕也做不来主。既然爱卿父女喜欢中原汉子,朕大清八旗的男儿由得公主挑,朕无不答允。”

    巴勒奔听得乾隆回绝了自己,却又吐口除了小十二,其他人随便挑,便不觉得乾隆下了他的脸面,当下施礼谢恩,转回驿站就把乾隆的意思给塞娅透了。塞娅是巴勒奔最心爱的女儿,从小当着未来土司培养的,听了巴勒奔这话,就道:“阿爸,非要挑一个吗?我瞧着校场上那些可都算不上勇士呢。”

    巴勒奔道:“清朝皇帝都答应了,咱们要是不挑个走,清朝皇帝会怎么想?我看着你挑个看着不碍眼的,带回西藏去。到时候,你拿他做丈夫还是做奴隶,都随你的意思。便是清朝皇帝,相隔千里,还能管到你床上去?”塞娅听了巴勒奔的话,就笑了,抱着巴勒奔的臂膀道:“阿爸真是智慧啊。”

    乾隆答应西藏土司的女儿塞娅公主在八旗子弟里自择夫婿的旨意传了出去。西藏是高原苦寒之地,又盛行着一妻多夫制度,塞娅是土司最心爱的女儿,自然不能只嫁一个丈夫的。真正的满八旗贵胄子弟都在锦绣堆里娇养大的,哪个愿意去吃这样苦,又有谁甘心同别人分一个女人,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只怕叫塞娅公主瞧上了。所以偶然遇见塞娅时,不是摆出副纨绔不入流的模样,就是望风而避。塞娅虽然是藏人,来的本意也不纯,到底是巴勒奔捧在掌上的明珠,见了这个样子,自然明白是这些八旗子弟不肯娶她,脸上就觉得挂不住。

    那日塞娅带着两个女奴在天桥闲逛散心。藏人都喜欢颜色绚丽的珠宝,哪怕是奴隶,身上也免不了带着什么绿松石,珊瑚这样的宝石,何况是塞娅,自然是一身的珠光宝气。这样一副打扮走在鱼龙混杂的天桥上,那不是对着小偷们说:“我是羊牯,不偷我就是犯傻.”么?塞娅连身边的钱袋子什么时候叫人顺走的都不知道,只是当她在玉器店瞧上一块玉佩,要付钱时,才发现钱袋子没了。

    藏人从来不把奴隶当个人看的,塞娅一把扯过一个女奴,指着她,用不是很流利的汉语道:“老板,我拿这个女人换这块玉佩。你放心,她还没被人睡过,怎么样?”藏族的女奴,样貌端正的,少不了要被主人欺负。这俩个女奴也是跟了塞娅,这才没人敢动她们。

    那老板也是五六十岁的人了,女色上早淡了,更何况家有悍妻,哪里肯为了个女人让出块价值百金的玉佩,摇了头道:“我们汉人没有这样做买卖的。我给您留着,您回家取了银子再来。”

    塞娅又把另一个女奴往前一推:“再加上她,她也没被人睡过呢,这总成了吧?”说了就要来抓玉佩,那个老板吓得将玉佩抱在怀里,向后退了几步,尖声道:“你,你这个藏人要做什么!要打劫吗!?”

    塞娅怒道:“我是拿奴隶和你换!这两个女奴隶,也是我们西藏有名的美人,曾经有人出了十张羊皮我都没换喂,你换是不换!”她说到生气时,就把个桌子拍得山响。她越是这样,那个老板越是惊恐,只是牢牢抱着玉佩不撒手。

    到底塞娅和蛮横的小燕子不同,还是知礼懂事的,知道不能强抢,只是着不算流利的汉语一会威胁一会利诱,那老板不管她怎么说只是摇头。塞娅无可奈何只得用力一拍桌子道:“你们汉人就是麻烦!你等着我去取银子,你要是敢卖给别人,我就打你!”说完扭头就走,却撞在一个男子身上。塞娅正一肚子火,就道:“你们走路不看的吗?”抬头一瞧,自己撞上的那个男子倒是眼生,他身边的那个不正是那个不着调的五阿哥吗?

    塞娅变脸倒也快,立时收敛了怒容,一笑道:“原来是五阿,五公子。方才不知道是你们,得罪了。”永琪也笑道:“我听着声音就像是塞娅,进来一看,果然是你。我来给你引见,这个是我最好的兄弟福尓泰。”福尓泰向着塞娅一抱拳道:“塞娅,你好,你果然像一朵美丽的格桑花。”

    塞娅在西藏也是让人夸惯的,所以叫福尔泰夸着也不觉得有什么,上下打量了福尓泰几眼,想着他既然是五阿哥的好兄弟,自然也该是满人的贵族了,长得倒还有些英气,就冲着福尔泰点头笑了笑,就要走。不想那个福尓泰向着老板道:“这位小姐瞧上的是什么?”

    那老板做了几十年生意,此时看着永琪和福尔泰都是衣裳光鲜,都像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立时堆上了一脸的笑,迎到了柜前:“爷,这位小姐好眼光啊,瞧上的玉佩正是小店的镇店之宝,原是前朝郑贵妃的东西,您也知道啊,郑贵妃是万历朝的第一宠妃,手里的东西可都是好东西。后来前朝亡了国,这玉佩才从里流了出来。小人瞧这位小姐喜欢,也没敢高开,只要了一百两。”说着还竖了个中指。

    福尔泰听了这话,也不多言,就从袖内取出两张银票,往柜上一拍,口中道:“你也不要说这些废话了。你们这些做生意的,都是欺着外行人不懂行情就漫天要价。这里是五十两银子,不能再多了。”不等老板答应,手一伸,就从他怀里将玉佩抢了过来,转身来在塞娅身前,要将这玉佩送给塞娅。这玉佩还真是不止五十两,千做万做,赔本生意不做,老板就想来抢,却叫永琪拦住了。

    原来,乾隆的旨意一下,虽然在京的那些八旗子弟们都不肯向前,也是有利欲熏心的,想着娶了西藏土司的公主,总也是驸马了。只是塞娅到底是西藏土司的公主,住的驿站自然有官兵和他们自己带了来的武士保护,也不是想奉承就能奉承上的。这点上,福家兄弟那是有人所不及的优势,那就是五阿哥永琪。

    照说永琪自己要娶了塞娅的话,也算是在争储的时候的一个砝码,不想永琪即觉得自己深受皇阿玛器重,不在乎一个西藏土司的公主,再有小燕子知道了有谋士给他出这个主意,也是同他大闹了一场,将五贝勒府的珍玩砸了不少,又对着永琪拳打脚踢,还闹着要离开五贝勒府,到柳青柳红的会宾楼端盘子去。永琪素来拿小燕子没办法,看她闹得这样厉害只得好言相劝,陪了许多小心这才哄好了小燕子。

    永琪自己不愿意去娶塞娅,福家却是对这个机缘十分上心。在福家父子看来,不管是福尔泰和福尔康,哪个能娶了塞娅公主,就是为着西藏土司的体面,福家也不能继续做没有一官半职的包衣奴才不是,皇上必然要为福家抬旗赐官。便是福伦不能再做回一品大学士,两三品的官,总是跑不了的,福尔康御前侍卫的官职也说不定就能起复。

    父子三人就商议着,太后老佛爷身边的晴格格对福尔康有好感,两个人曾月下谈心,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那可不是一般的交情。如今福家时运不济,进不得。等福尔康做回御前侍卫,自然能再找到机会和晴格格联络感情。晴格格是愉亲王的独生爱女,虽然愉亲王同福晋都死了,爵位也没了,可是愉亲王府的家财还在,太后都替晴格格收着呢。只要福尔康能娶了晴格格,那福家可是要什么有什么了。

    一家子计较已定,就同永琪说了。永琪也认为,福尔泰要是能娶了塞娅,对他也是一大助力,自是肯全力相助。所以,今日和塞娅在街上的相遇即是偶然也是永琪同福尔泰处心积虑的结果。

    塞娅虽然才十五岁,看着也活泼爽朗,却不是没心机的人,看着这个第一回见的男人就送了这样一块玉佩给她,脸上就露出笑容来,也不推辞,一手就接了过来,却是向永琪道:“谢谢你朋友啦。”说完话,一甩满头的小辫子转身要走。福尔泰看得心急,连忙道:“塞娅,你明日有空吗?我们去郊外骑马吧?”

    藏人青年男女之间私下邀约也是常有的,所以塞娅听得福尔泰邀约,倒也没什么反感,也就答应了。看着塞娅离去的身影,福尔泰的脸上浮出一个笑容来。

    塞娅回了驿站,就把今儿的事给巴勒奔讲了,巴勒奔沉吟了回,道:“福尔泰,五阿哥没说他姓什么?”塞娅微微笑道:“阿爸,塞娅可不是无知的小姑娘。我知道汉人有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五阿哥自己是那样的人,他的朋友还能是个好的?他们叫女儿去玩,女儿就去,女儿倒要瞧瞧,他们能做出什么事来。”

    作者有话要说:都5000字了,你们都不鼓励我,我桑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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