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轻松些,这件事很简单,”见宋杰身体紧绷,陈乐道和颜悦色道。
    听到这话,宋杰扯了扯嘴角,想让自己露出笑容,但陈乐道刚才在下面那突然的一巴掌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你去调查一下杜邦是不是要离开上海,不管他是要回国还是去哪里,我要知道准确的消息,另外,不能让人发现你在调查杜邦。”陈乐道双手立在桌面,交叉相握,说话时眼中带着思考的神色。
    宋杰点头,轻松回答:“没问题。”
    他喜欢这种简洁有效的交流。
    “行,你去吧。”陈乐道轻轻点头,宋杰起身退了出去。
    门被关上,陈乐道收手后仰,眼中思考之色更浓。
    手下人还是少了些,除去宋杰这个接受过军事训练的人,夜未央其他人都难以完成这种讲究技术的工作。
    而且,若是能有个完整的情报系统,有些事做起来应该能轻松许多。对此陈乐道有点无奈,夜未央这点底子还是不太够。
    在办公室静坐一会,想了想一时没想出太好的办法,陈乐道干脆暂时将其放到边,起身朝楼下走去。
    “久等了。”在二楼找到方艳云,
    “没事,正好放松放松,处理好了?”方艳云摇了摇头,温声问道。
    “嗯,”陈乐道点头,在她对面坐下。
    “今天找我出来是有什么事?”陈乐道开门见山。
    方艳云闻言抿了抿嘴唇,脸上露出一丝愁绪。
    “昨天那份报纸你看了吗?”她问。
    陈乐道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正好他也想问这事,直接点了点头。
    “那是怎么回事?怎么冯先生突然想起收你当义女?”
    方艳云苦笑,“实际上这事我也不明白,约你出来就是想说这事。”
    方艳云整理了一下思绪,又继续道:
    “那天冯公馆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让我配合报纸上的说法,当时我还疑惑,然后第二天报纸上就出现了冯先生收我做义女的事,事实上根本没这回事。”
    陈乐道点头,心中却是越发迷糊,冯敬尧到底是想干什么?
    他实在想不通冯敬尧怎么会搞出这事,记忆中是没这回事的。
    方艳云那边继续说道,好不容易有个可以吐露心事的人,她想将心里的疑惑全都说出来。
    “那天电话之后,冯公馆就再没联系我,然后我发现冯氏商会下属产业对我的态度全都变了。”
    方艳云将这两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全都说了出来,冯氏商会突然的态度转变让她摸不清头脑,往日里的聪慧,在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后,全失了作用,心中不免恓惶。
    直到到了夜未央,见到了陈乐道,她心中才安定些。
    这段时间没和陈乐道见面,她一直有到夜未央来的冲动,但都按捺住了自己。
    直到现在这次事情发生,直到刚才再次见到陈乐道,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自己或许爱上面前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男人了。
    感情这种事不可捉摸,事实上在这之前,她都一意以为自己真正爱的还是许文强,但不知什么时候,心中的那个人影突然变成了眼前之人。
    听完方艳云这话,陈乐道皱着眉头思索着,没察觉到对面人心中的心理变化。
    这种突然发生的不在自己掌握中的事情,他头一次发现这般让人讨厌。
    本想从方艳云这里知道些内情,结果这位当事人和他一般无二,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真想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他心里再次闪过搞个情报组织出来的想法,这种睁眼一抹黑的感觉,不是他喜欢的。
    “或许这是好事,”想不出个所以然,陈乐道只好先安慰面前之人,他看出方艳云精神有些不对,
    “你之前的经济来源依赖冯氏商会,所有的一切都是冯氏商会给的,这样你只是冯氏商会的一个附属品。”陈乐道说着他和方艳云都明白的但又从没说过的事实。
    方艳云勉强一笑,这事她心里明白,而且这也是上海滩很多人背地里都看不起她的原因。
    再好看,也只是一个花瓶。
    没事的时候让你摆在那里做装饰,要是被朋友看上了,也可以毫不犹豫的将你送人。
    看着方艳云嘴唇苍白无力的样子,陈乐道没后悔自己揭了她伤疤。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这话是鲁迅先生说过的,他真正说过的话。
    “现在你的状态相当于是冯氏商会主动断了跟你之间的关系,或许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导致如此,但我觉得这并不是坏事。”陈乐道声音不疾不徐,冷静分析的样子感染了方艳云。
    方艳云努力让自己冷静,随着陈乐道的思路思考起来。
    “有些事虽然让人不愿面对,但它一直都存在,在这之前你其实没什么自由。”
    这年代没有那种严谨的合同契约,但约定俗成的规矩却是人人都得遵守的。
    拿了人家的钱,就得办好人家的事。
    方艳云之前的所有东西几乎都来自冯氏商会,若是做出背弃冯氏商会的事,即使冯敬尧不在乎,上海滩的潜规则也容不得方艳云。
    但现在,冯氏商会的做法相当于主动断了和方艳云之间的那种关系,相当于主动毁约了,方艳云便是自由了。
    冯氏商会再干什么强迫方艳云的事,一旦被摆到明面上,冯氏商会的名声就得受损了。
    “你现在相当于自由了。”陈乐道说出自己真正想说的话来。
    本来他是想着安慰方艳云,但这捋了捋,感觉说不定还真是这样。
    只是不太明白冯敬尧为什么这么做。
    难道是收方艳云当义女对冯敬尧有什么其他人不知道的作用,见方艳云如此配合,所以投桃报李,给方艳云一点好处?还是说冯老头良心发现,不打算再祸害别人?
    陈乐道摩挲着下巴,揣测冯敬尧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意。但想了一阵,始终想不出一个真正靠谱的答案。
    方艳云轻轻点了点头,她也想不出这到底是为什么,但结果似乎的确像陈乐道说的这样。
    难道,真的这么简单就获得自由了?而她付出的,仅仅是冯敬尧义女这个名义?
    义女这名义能有什么用?又不是道德约束更强的义子。
    道义上强迫不了她做任何事,顶了天就是当冯敬尧老无所依,她得尽尽干女儿的孝。
    但这明显不可能,上海滩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跪在冯敬尧面前喊亲爹,都没有机会。
    勉强一笑,虽然不靠谱,方艳云却也只能接受陈乐道这个说法。她想不出来别的可能。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陈乐道问,他又想起了方艳云曾经的本职。
    不过韦正云现在将夜未央经营的很不错,不可能让韦正云将总经理的位置让出来。
    盘子太小,有人才都装不下!
    陈乐道又感到了烦恼。
    方艳云摇摇头,目光看向一楼舞池,沉默一会儿才道:
    “我也不知道,有些迷茫,先等一段时间吧,”
    等什么?
    自然是等她确定了事情真是像陈乐道说的这样,确定她自由了后再说。
    陈乐道赞同地点了点头。
    等一段时间也好,等一段时间说不定夜未央就可以去公共租界开个分店,到时候又能空出个经理的位置来。
    他美美地想着。
    “我送你回家吧,”陈乐道提议,想到老九,他担心方艳云自己回去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方艳云微微颔首,心中淡淡的愁乱,让她并不是很想在热闹的歌舞厅久留。
    到了方艳云别墅外,方艳云下车后,陈乐道没有离开。
    “朱老九今天被停职调查,这两天他有些倒霉,你最近小心些,今天的事说不定会让他报复你。”陈乐道提醒方艳云。
    别墅里的小丫鬟小荷这时推开门走了出来,见此陈乐道打消进别墅检查的打算,小荷既然没事,那朱润九自然不可能在里面。
    “嗯,我会注意的,”方艳云拢了拢耳间发丝,笑了笑。
    “明天我派两个人来保护你吧,万事小心为上。”陈乐道想了想道。
    老九那家伙行事肆无忌惮,真要让他搞出点事,就后悔莫及了。
    方艳云没有拒绝,见识过上海滩冷酷一面的她,没有冯程程那么任性。虽然时时有人跟着没有一个人舒服,但总比遭遇危险要好。
    “那行,我先走了。”
    拒绝了方艳云让他进去坐坐的提议,陈乐道开车离开。
    翌日一早,陈乐道照常前往警务处。没有直接去政治部,而是拐向了巡捕房,他打算去看看已经正式在街面跑了一天的陈翰林现在咋样。
    没有九叔忽悠,那就只能让他来给陈翰林做心理辅导了。
    街巡组有一间公共办公室,虽然几乎大半时间都在街面上跑,但每个人还是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工作位。
    在一声声“道哥”或者“陈翻译”的招呼声中,陈乐道笑呵呵地容易找到了陈翰林的位置。
    今天的陈翰林明显没了昨天那股精气神,趴在自己位置上,脸上的丧气隔着老远都能一眼看出来。
    陈乐道见状满意地笑了笑,遭受点挫折好,玉不琢不成器。
    “咚咚咚,”走到桌对面,陈乐道敲了敲桌子,陈翰林瞄了他一眼,没太大反应。
    “怎么了?是钱丢了,还是汪小姐把你甩了?”
    见到陈乐道过来,街巡组组长赶紧给陈乐道端了把椅子,见他找陈翰林有事,又立马招呼其他出去,将空间留给两人。
    陈乐道对他的识趣感到满意,这家伙是个人才。
    陈翰林没精神跟陈乐道斗嘴,趴在桌上不作反应,他的理想信念在昨天遭受到了无情的打击,以至于让他有点怀疑自己。
    陈乐道不在意地笑了笑,拉过椅子坐下。
    “说说,昨天遭遇了什么,让你对工作的热情变成了这样。”陈乐道好整以暇地问。
    见陈乐道都坐下了,一时半会赶不走,陈翰林只好说道:
    “你跟我说巡捕房没我想的那么简单,原本我还不信,但我现在觉得你说的太轻了。”陈翰林叹了口气。
    “没事,说说你的感悟,”
    陈翰林感觉陈乐道这态度有些轻浮,这么正经的话题,但陈乐道表现得就像在拉家常一样。
    “昨天在街道上,有个斧头帮的人在跟一个摊贩收保护费,我上去阻止,那人不仅不怕,还反过来威胁我。”
    陈翰林丧气着脸说着昨天的遭遇,昨天是他第一次正式巡街,结果现实跟他好好上了一课。
    “虽然最后我用枪赶走了那人,但最后那个摊贩反倒埋怨我,说我给他找麻烦。”陈翰林语气有些低沉,摊贩最后说的话让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听他说完,陈乐道无良地笑了笑,他想象出了昨天陈翰林的囧样。
    只能说陈翰林还是太年轻,他不知道昨天陈翰林是怎么处理那事的,但他知道如果连一个摊贩都敢向一个巡捕发牢骚,那这个巡捕肯定是巡捕房的一股清流。
    “然后呢?”
    “还能有什么然后,我之前觉得做了巡捕就能帮助一些人,但事实并不是这样。
    流氓不怕我,我想帮助别人,但他却认为我是在害他。我觉得当巡捕可能改变不了街道上的治安。”
    陈翰有些气馁的说,再高的心气,再大的自信,面对赤裸裸的现实,也不得不低下自己骄傲的头颅。
    “那你觉得什么能改善治安,去当流氓就能改善治安了?”陈乐道话里夹枪带棒,带着点讽刺。
    “怎么这就打算放弃了,之前你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都是北平大学的学生,你比你学长差了可不是一点半点。”
    陈乐道这一通嘲讽让陈翰林抬起头颅,对他怒目而视。
    “别不服,许文强,你见过,他也北平大学毕业,曾经是北平大学风云人物,带着同学搞学生运动,之后被抓进了监狱。
    他来北平不到三个月,来时一无所有,但现在他已经是美华戏院和丽都歌舞厅的总经理,被冯敬尧看重,在上海滩年轻人中已经是风云人物。”
    陈乐道默默搬出强哥来,给陈翰林立榜样,没人比强哥再合适不过。
    “他替冯敬尧做事,就是助纣为虐,有什么好炫耀的,他根本就不配说自己是北平大学毕业的。”陈翰林虽然被昨天的事打击的体无完肤,但一跟许文强对比起来,他立马就来劲了。
    虽然跟许文强接触不多,但陈翰林不知道为啥就是对许文强就提不起好感来,更别说许文强还在替冯敬尧做事。
    “呵呵,替谁做事不重要。法租界是法兰西当年强行租借的,你现在当巡捕,那岂不也是在为法国人做事?照你的说法,这岂不是违背了国家大义,民族大义。”
    “我这是为了改善租界治安,这跟许文强替冯敬尧做事岂能混为一谈。”陈翰林不服,陈乐道这明明是在偷换概念。
    “呵呵,那许文强当初不也是帮助过你父亲吗,若非他,或许你家不会是现在这个还算不错的结果。”
    陈翰林刚才的丧气在跟陈乐道的争论被冲散,看着陈乐道这强词夺理的样子,陈翰林气急却是毫无办法。
    陈乐道这时却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摇了摇头,道:
    “替谁做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你做的什么事,我觉得你把目光放在这里,不如想想为什么许文强能在美华出头,而你却连个巡捕都干不好。”
    虽然都姓陈,但陈乐道打击起陈翰林有种乐在其中的感觉。
    “如果说这一点点小小的挫折你都顶不住,那我觉得你或许确实不适合干巡捕,改善治安这种事,可不是一件随口说说就干成的事。”
    虽然明知道陈乐道这话是在激将,但陈翰林还是忍不住气恼,他甚至想给面前这家伙两拳,这张嘴实在太毒了。
    “好好想想啊,如果实在干不了,直接去跟老马辞职就行,你来之前我就跟老马提前说过你可能干不好巡捕,所以你不用担心丢我的面子。”
    陈乐道起身冲陈翰林笑了笑,言语上又捅了他一刀,然后才施施然走了出去。
    对陈翰林这种心高气傲的人,还有什么比激将法更好用?即使它已经烂大街。
    “呸,马总那么和蔼,怎么可能跟你一样!”陈翰林心中腹排,再次提起气来,人马总可是看好我接他班的!
    也就是陈乐道不知道陈翰林这想法,不然他绝对会告诉陈翰林,你九叔之前也想接你们马总的班,所以现在已经被停职调查了。
    陈翰林的培养之路任重道远,可惜九叔现在肯定不会搭理他,不然陈乐道还真想跟九叔请教一下该如何调教陈翰林。
    没了老九的第一天,警务处没发什么大事。
    晚上陈乐道再次到了夜未央,车在夜未央前面停下,几个看大门的小弟见是老板来了,赶紧将身体绷得更紧,站的更直。
    陈乐道还不知道,昨天他打了巡捕房副总探长九叔一巴掌的事,已经被当时那些吃瓜群众给传开了,源头便是夜未央。
    韦正云从下面的人口中知道这事后,没有去阻止,反倒是在暗中推波助澜了一下,自家老板牌面越大,夜未央生意只会越好。
    “阿杰在吗?”
    进了歌舞厅,陈乐道找了个服务员问道。因为练枪的事,宋杰白天几乎都不在歌舞厅。但现在天都快黑了,宋杰应该差不多已经回来了。
    “杰哥在呢,”被老板拉着说话,服务员非但没有紧张,竟然还有点兴奋。
    直到现在,除了力哥他们,还没几个服务员跟老板亲自说过话呢。这可是英明神武的老板,敢扇副总探长九叔巴掌的老板!
    我这是要崛起,跟力哥他们肩并肩了吗!服务员有点兴奋。
    韦正云在观察分析过陈乐道平时的一些小细节后,就跟丁力一起对这些小弟进行洗脑,搞对陈乐道的个人崇拜。韦正云知道自家老板多半都会喜欢这调调。
    一如老板喜欢那间奢华低调的办公室。
    “去告诉他,让他来来办公室找我!”陈乐道拍了拍服务员的肩膀,对其鼓励一翻后说道。虽然他不知道服务员的名字,但这并不影响他鼓励他好好干。
    在服务员兴奋崇拜的眼神中,陈乐道翩翩然上了楼。
    “咚咚咚...”
    “进来,”陈乐道声音传出办公室。
    阿杰推门而进,身上穿着一声酒红色西装,极其惹眼。
    陈乐道刚抬头,就让阿杰这身西装给镇住了。
    “你...怎么穿这身?”陈乐道感觉阿杰应该不是个骚包的人,还是说难道是他看走眼了?
    见到陈乐道这反应,宋杰恨不得赶紧将门给关上。这太丢脸了,这衣服根本不符合他低调的风格。
    嘴角扯了扯,他怀着告状的心思说道:
    “丁力和韦正云弄的,他俩说我们每个人都得有自己的特点,然后就给我和王六把衣服给换了。丁力穿黑色西装,韦正云把蓝色西装给占了,给我和老六弄了红色和屎....土黄色。”
    宋杰这话中夹带着满满的怨气,他是四个人中最低调的,结果却给他弄了身最高调的酒红色。还有老六,老六不就是朴素了点吗,结果那两人就给老六弄了屎黄色西装!!
    偏偏老六那猪脑子,韦正云说什么那颜色以前是皇亲国戚才能用的,把老六忽悠地团团转,立马就欢天喜地的接受了,以至于他一个人反对无效。
    宋杰有些期待地看着陈乐道,多么希望陈乐道能让那俩混蛋把这个糟糕透顶的想法给换了,不,停了。
    陈乐道嘴角憋着笑,不知道韦正云和丁力俩人在搞什么幺蛾子,不过这不错,以后要是有人搞刺杀,他绝对不会是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个。
    他的容貌不允许他在人群中低调,但有了这几身鲜艳的衣服在,别人就不会一眼看到他了。
    陈乐道点了点头,装作没有听出宋杰的怨念:
    “嗯,还不错,过来坐吧。”
    “......”
    宋杰实在没看出这几身衣服哪里不错,别别扭扭地坐在陈乐道对面。
    “事情打听清楚了吗?”陈乐道收起脸上的笑容,尽量不让自己去看宋杰那身辣眼的衣服。
    说起正事,宋杰总算是放下对衣服的怨念,正色道:
    “查清楚了,杜邦让他的管家比伯给他定了一张船票,回法国的,后天启程。
    另外我还去杜邦家查探了一下,他让人收拾好了所有的行李,有许多金条,还有不少的古董字画,应该是要把那些全部带回国。”
    宋杰把陈乐道交给他的任务当成了他以前干活前的踩点,将目标人物的基本信息全搞清楚了。至于钱,这就是属于职业道德了,杀人不越货,那等于是在侮辱被杀的人。
    “果然是要回法国。”陈乐到轻声呢喃。
    他得罪了杜邦,怎么让杜邦轻易回国呢!让杜邦回国,这不就是放虎归山吗!虽然杜邦一回国,多半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中国。
    “他从哪里上船知道吗,”陈乐道再问。
    “十六铺码头,”宋杰依旧言简意赅。
    “十六铺码头...”陈乐道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眼中闪烁着思考的神色。
    李望琪不就是在十六铺码头吗!
    “你那十个人现在枪法怎么样?”陈乐道转而问起。
    “还行,比之前好多了。”
    那就好!陈乐道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杜邦一个法国佬,竟然想把我们老祖宗的东西带回去,这肯定是不允许的。你带人去十六铺码头熟悉熟悉,我们得把老祖宗的宝贝留在咱们自己的地盘上。”陈乐道给自己找了个还不错的理由,这下师出有名,心里就不会觉得自己是个记仇的小气鬼了。
    “好。”
    宋杰对陈乐道的话没感到奇怪,杀人越货,哪还需要那么多理由。
    “记住不要让人认出你来,这事不能让人知道,否则麻烦不小。”陈乐道郑重叮嘱。
    杜邦不比别人,虽然现在名声烂了,但要让法租界那群外国佬知道是自己弄死的他,到时候他只怕就只能试一试抱岳父的大腿有没有用了。
    “行了,你去安排吧。”
    宋杰起身开门正要出去,陈乐道见到他那身衣服,立马提醒了句。
    “去的时候记得别穿西装,尤其是你。”
    宋杰这身大红西装要是穿到码头去,想不让人认出来都难。
    宋杰定在门口,满头黑线,闷声应了句,关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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