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上的消息很简单。
    在北边的云阳县,有人屠了云阳县县衙和县中的一个大家族薛家。
    按理来说此事该有京州府衙派人前往的,无论如何都轮不到林季这个掌令官出手。
    但这案子的犯人却有所不同。
    监天司总衙游星官,张大河。
    “怎么会是张大河?”林季将纸条放下,眉头紧皱着。
    自从上次跟张大河见过面之后,林季还专门要来了张大河的档案看过。
    此人虽然脑筋转的不快,但是向来恪守规矩, 又嫉恶如仇。
    这样的人物林季不会喜欢和他打交道,但是绝对不会为难与他,哪怕自己丢点脸面也无所谓。
    所以上次被他指着鼻子骂了之后,林季也全当此事没发生过。
    原本林季以为从此之后不会再跟此人有所瓜葛的。
    “不知道,消息上只有这么多。”方云山揉了揉眉心,低叹道, “这消息就是张大河发来的,他的笔迹我认得, 而且还说张大河就在县衙案发现场等着...显然是他作案之后自首, 却又不愿意束手就擒。。”
    林季听得愈发迷惑了。
    “总而言之,你去一趟就是...将缘由问清楚再定夺不迟,但如果他有所反抗,杀了吧。”方云山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林季也没什么意见。
    他看着方云山那愁眉的模样,问道:“方大人心情好像很差?”
    方云山抬头,对着林季露出了他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这表情林季虽然已经学得惟妙惟肖,但是本尊展现自然比他要更恶劣几分。
    以至于林季只觉得头皮发麻。
    “还不是因为你?你没事打穆韩非的儿子做什么?”方云山轻叹了一声。
    不等林季解释,他又摆手道:“不必解释,我都知道,只是抱怨一句而已。”
    林季问道:“大人,可是对方出手报复了?”
    “若只是穆韩非亦或者辑事司也就罢了,是陛下下了旨,要我整顿监天司。”方云山不耐烦道,“那穆韩非着实不算个男人, 儿子挨了打,他自己打回来就是, 告御状?真是可笑。”
    “那也得他老人家打的回来才行啊。”林季在心中暗笑。
    见没有别的事了,林季便告辞离开。
    林季走后不久, 一道身影缓缓从方云山书房的后面走了出来。
    “怎么不告诉他?”说话的是郑立新郑大人。
    监天司总衙文官之首,当初高群书的副手。
    “告诉他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方云山轻叹道,“这次辑事司的胃口着实大了些,竟然想将监天司的职责揽到自己头上,可再怎么借题发挥,监天司也是存在了千年的地方,容不得他们放肆。”
    “可这两天陛下的态度明显有些改变,是皇后吹了不少枕边风吧。”郑立新皱眉道。
    “无妨,再与他们纠缠便是。”方云山倒还笑得出来。
    郑立新却长叹一声。
    “你也不看好监天司的前路?你已经在谋求退路了。”
    方云山依旧笑着。
    “倒也不是,树大根深...即便上面真有这个想法,起码几十年内,监天司不会倒。而且我若想退,谁敢不给我退路?”
    “那...你为何偏偏将刚刚那消息压了两天?林季现在再去云阳县,恐怕张大河已经走远了。你这是摆明了要让他远离京城。”
    “一时疏忽而已。”方云山搪塞着。
    郑立新又道:“若是张大河逃脱了,那云阳县的人就白死了,连给他们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了。”
    “死都死了,谁还会在意仇人死没死?谁还能?”
    “话不是这么说的,总要给他们一个公道。”
    方云山哑然失笑。
    谷牌
    “公道?没那么简单!”
    听到这话,郑立新稍稍愣了愣,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怎么,这其中还有隐情?”
    方云山则起身,作势就要向外走。
    “你做什么去?”
    “进宫,昨天事情没说完,今天还得在陛下面前跟兰泽英掰扯一番。”
    郑立新又道:“张大河之事到底怎么回事?”
    “你等林季回来,再看他递上来的案卷吧。”
    “你既然知道,为何不直接跟我说清楚?方云山,你知道说话说一半有多可恶吗?”此时郑立新已然有些咬牙切齿了。
    方云山咧嘴,难得的肆意一笑。
    “当然知道。”
    话音落下,方云山便一個闪身不见了踪影。
    独留郑立新一人在房中气的脸色煞白。
    “王八蛋,吊人胃口很有趣是吧。”
    ......
    这次的差事相比于之前倒是简单了不少,凶手就是张大河,林季只需要找人便是。
    事不宜迟,他与方云山道别之后,便直接出了城一路向北。
    云阳县距离京城不过二百多里,即便没有全速赶路,但一个多时辰之后,林季还是赶到了这里。
    没有闲心在县里闲逛,他直接来到了县衙。
    此时的云阳县县衙中只有三两个衙役无精打采的守着,空气中还隐约能闻到些许血腥味。
    看到林季从天而降,那三个衙役顿时明白是上面来人了。
    “张大河呢?”林季开口便问道。
    “走...走了,前天就走了。”衙役不懂礼数,只知道紧张的回话。
    林季却有些奇怪。
    消息上说张大河就在县衙等着,怎么不对?
    难不成是张大河想跑路,然后留下的迷魂阵?
    林季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往哪边走的?走时可曾留下过什么话?”林季又问道。
    “是往北边走的...大人,他带着他的妹妹,应该走不快的。”衙役又道。
    “妹妹?怎么回事?”
    林季连忙追问,可这两个衙役却说不出来了。
    “我们两个才当衙役没几天,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看见张大河带着个叫他哥哥的小姑娘走了。”
    林季轻叹一声,也懒得深究了。
    人走了两天,恐怕不太好追。
    但总不能放弃。
    至于张大河为什么犯事,只要找到他本人,自然一切真相大白。
    想到这里,林季腾空而起,直奔北方而去。
    倒不是说衙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即便往北找不到张大河,也能路过天京城。
    到时候再去烂柯楼问一问,总能得到些线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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