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鸣越来越近。
    所有人都仰头,惊异的看着那群飞过来的鹤。昊天观离藩邸不近,这些鹤是要飞到大明宫里去?这也太有诚意了吧。
    这里面还包括府里已经做完祭祀,特意来齐王府,准备关键时刻煽风点火的颍王。
    “柴郎中,不过是些禽鸟,不必在意。时辰已到,我们的仪式还是开始吧。”
    齐王府长史傅宗海,提醒祭台上的发愣的柴俊。
    柴俊连连点头,鹤已到了,按照昊天观里的约定,仪式是该开始了。
    齐王府里在祈福,齐王府上空飞来一群鹤,就算你是个瘸子,以圣上的小心眼,那还能善待你?
    只怕让你孤独终老,一辈子无子嗣都是最好的结局。
    “六弟,请。”
    潁王怕他顾忌天上的鹤,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坐在轮椅上的齐王,到祭台前去供奉祭品。
    李奏淡淡一笑,根本没把天空中的鹤放在眼里。他上前从李蕊手中接过祭酒,四位护卫抬着他和轮椅,一步步走上了祭台。
    在向水官诉苦的环节,李奏父母都不在世了,他便求水官替苏知远、李明珠夫妇消灾挡难。
    就在他诚心诚意祈福的时候,天上的鹤仿佛已经找准了方向,在藩邸上空盘旋起来。
    这可不得了,原以为鹤会飞入大明宫,圣上已经在玄元皇帝庙门外等着观看了,结果鹤中途停下,不来了。
    “李好古,去,给朕好好看看,到底是谁的福气比朕还大。”圣上冷笑着,也不等步辇,背着手向紫宸殿方向走去。
    跟在圣上身后的王守澄,狐疑的看了一眼韦元素,见他脸上并无异色,反倒挑衅似的回瞪了一眼王守澄。
    祥瑞?这是要害谁?昊天观的祥瑞可不能是假的。
    几朝圣上都将此祥瑞封为圣迹,是大唐昌盛的标志,这一下成了假货,打的可是三朝圣上的脸。
    两人不约而同的给身边的干儿子打眼色,两路人都悄悄前往藩邸。以他们的敏感,这是要出事的节奏。
    只有跟在王守澄身后的仇士良暗暗好笑:
    两个老家伙,终于有你们控制不了的东西,青出于蓝胜于蓝,总有让你们退位让贤的时候。
    皇宫里都注意到的藩邸,此时更是乱作一团。
    颍王简直想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不可能啊!我颍王府离这里隔着七八个宅子,难道仙鹤的眼神不行?怎么到我府上打转去了?
    李奏还在台上祈福,阿凛、阿冽带着护卫站在李奏左右,这种临时的祭台不会太大,傅长史还在旁边,还有捧着祭品的李蕊、绿萝。
    他们这些人一挤,就把暂时用不上的柴俊挤到了祭台的角落,下面的人看都看不到他。
    “恭喜义兄,是您府上的祥瑞啊,这可是大大的吉兆!”洛泱不知几时钻到了颍王身边,她歪着脑袋,俏皮问道:
    “可您已经贵为亲王了,也不知圣上还能给您什么嘉奖?”
    颍王心底那份恐惧,终于被洛泱点燃,他再顾不上什么祭祀礼仪,一撩袍子转身向外走去。
    可刚走出齐王府,就看见两队金吾卫齐刷刷的跑过来。
    不,跑过来的只是苏家的护院,阿漠并没看颍王,而是朝守在齐王府门口的王延、孟广道:
    “我是奉夫人之命,前来接小娘子、小郎君他们回府的,还请通报一声。”
    阿漠后面跟着十个人,门外这么一围,徒增几分紧张情绪。颍王忙指指朝自己府邸方向去的金吾卫,吩咐身边侍卫:
    “快!过去看看金吾卫去做什么?”
    侍卫刚走,几个巡使也过来了,直接停在齐王府门外,怼着苏府的护院问: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王府门前聚众?”
    “我们是苏府的,前来接齐王府里的伊阳郡主回府。”阿漠对着阿南拱手道,仿佛两人从不相识。
    “保护好郡主,莫要在此久留。”阿南肃色道,他又回头对身后的巡使说:“你们在此等候,我进去禀报齐王,非王府之人,一律速速离开。”
    站在离他们十步之外的颍王,把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已经开始腿软了:
    皇兄这来得也太快了!金吾卫、巡使都来了......难道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在劫难逃?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颍王不敢回府,扶着齐王府的墙正在想救命的办法:
    “去,想办法通知仇士良......”
    那护卫刚走,只听一声尖锐的叫声响起,也不知是什么动物叫的,天空中的仙鹤惊得乱了队形,惊叫着散开,各自向昊天观里的窝飞去。
    颍王正在疑惑万分,就听到似乎齐王府里也乱了。
    “去把颍王、安王、御使都请来,郎朗乾坤,竟然有这样的奸臣,企图挑拨本王与颍王的关系!”李奏气愤的声音很洪亮。
    颍王完全懵了。
    很快,阿南走了出来,惊诧道:
    “颍王?您怎么一个人站在此处?现在有人在耍把戏陷害您,还不知有没有后手,你可得注意安全,我陪您进去。”
    颍王远远就看到齐王府的护卫将柴俊押跪在地上:
    “柴郎中?你、你、你......”
    这可太难猜了,颍王怎么也想不出,唯一要做的事,是定下齐王府吉时的柴郎中,他能出什么事。
    “五皇兄,你看看,这柴郎中与我初次见面,就想陷我于不义!”李奏虽然坐在轮椅上,可身上的威严一点不比站着少:
    “刚才他躲在我们背后,偷偷吹响一枚牙哨,驱散你王府上空盘旋的仙鹤,我让人搜了他的身,果然还找出来另一枚哨子。”
    洛泱拿着那两只哨子左看右看,嘟囔道:“要不是这臭男人吹过,我就试试能不能把那群鹤召回来。”
    “我的小祖宗,你是嫌事儿不够大?他身上有两枚哨子这还不清楚?肯定是一枚召唤仙鹤,一枚驱散仙鹤。你别在这捣乱,快跟护院回去吧。”元枫说到。
    裴煊若有所思道:
    “刚才那尖利的声音,我听着像是金雕的叫声。金雕是连狼都能抓的大鸟,所以鹤听见就散了。”
    颍王喜出望外,连忙抢过那两枚哨子:
    “我要进宫!六弟,还请你去为我做个证!”
    跪在地上的柴俊一听这话,就知道是颍王要用他来顶罪,他猛的抬起头,看着颍王道:
    “颍王殿下,这两支哨子都不是微臣的!是有人要陷害微臣......”
    忽然,柴俊的脸扭曲了,他的眼光越过坐着的齐王头顶,直勾勾的盯着齐王身后的两个人:
    “不、不是我......是......”
    他话音未落,颍王拔出阿凛的腰刀,狠狠向柴俊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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