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妍惊住了!
    她原本只是想让他护她和弟弟的周全,派人保护他们,不要被催债的人欺负。
    没想到他居然要替她还债!
    公司具体多少债她不清楚,仅仅是那一个亿的高利贷就已经足够压垮她。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盯着顾沉舟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要替我们还债?”
    顾沉舟喉间一声低嗯,神色平淡。
    “可是那么大一笔钱……”
    “你别管,我自有办法。”
    穆妍不出声了。
    如果父亲没死,她没听到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她和顾沉舟可能会走正常情侣的路线,从恋爱到结婚,或者从恋爱到分手。
    可是父亲一死,一切都变了。
    她不再是穆氏集团的千金小姐,如今的她卑微如尘。
    而他,却高高在上。
    她再清楚不过,他是什么意思。
    她不想接受。
    她原本是喜欢他的,甚至幻想过和他拥有美好的未来,可他却不这样想的。
    他只要她的十年。
    但是眼下,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要么被高利贷的人逼死,要么躲到他的羽翼下寻求庇护。
    前者死,后者生。
    斟酌了许久,权衡了许久,穆妍说:“谢谢你。”
    顾沉舟淡嗯一声。
    “你不会反悔吧?”
    顾沉舟眉心微微蹙了蹙,似乎有些不耐烦,“我顾沉舟做事从不反悔。”
    “好。”
    穆妍屈服了。
    身边像她这种落魄千金,她见过许多,父亲破产后,为了钱投入糟老头子的怀抱,也不乏少数。
    自从父亲那个生意合作伙伴卷钱逃跑后,他们家就一落千丈了。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了,身上的傲骨和棱角,都被磨得差不多了。
    她只能屈服。
    向现实屈服,向命运屈服。
    第二天父亲发丧,因为今时不同于往日,穆妍一切从简。
    往日和父亲称兄道弟,受过穆家很多恩惠的那些人,一个都没来。
    就连穆家分支的那些伯伯叔叔们也没来。
    大概都怕穆妍向他们借钱吧。
    那些债主们倒是来了。
    一个个声势浩大,凶神恶煞,但都被顾沉舟派人打发走了。
    他只派了人过来,本人没露面。
    简单的追悼会结束后,穆妍捧着父亲的骨灰盒,上了灵车,前往郊外的墓地。
    穆家是吃老钱的,祖上就有钱,有专门的墓园。
    南婳一路陪着她,握着她冰凉的手。
    这种时候说什么安慰话都是多余的。
    来到穆家墓园。
    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
    天色阴得厉害。
    本就清冷的冬天,冻得人直打哆嗦。
    穆妍脸色苍白,唇色发青。
    她和弟弟穆轩在主事人的操办下,把她父亲的骨灰盒放进棺材里。
    殡葬的人拿着铁锹往里填土。
    棺材渐渐被黄土埋没。
    穆妍的眼泪像自来水一样哗哗地往下流。
    她再也没有爸爸了。
    原本喜好排场,极其讲究,奢华一生的父亲,最后却落了个如此简陋的下场,甚至死无全尸。
    南婳拿着手帕不停地帮穆妍擦眼泪。
    最后她哭晕了。
    南婳和保镖把她扶上车,往回走。
    和南婳不同,穆妍从小就是被父亲宠大的娇娇女,没吃过什么苦头。
    丧父之痛是她不能承受的痛苦。
    等所有人走后,墓地恢复冷清。
    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穿一袭深色薄呢大衣由远及近而来。
    深蓝色衬衫领口紧到扣到第一颗扣子。
    白皙的肌肤,规整的轮廓,浓眉下一双薄凉的凤眸,精致立体的鼻子下是克制清冷的薄唇。
    是顾沉舟。
    他双手插兜,神色冷峻,立在穆啸潮的墓前。
    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他微微勾了勾唇,清冷的凤眸里是淡淡的讥诮。
    在雨里站了许久,他转身离开。
    助理忙打着伞跟上去。
    上车,顾沉舟吩咐司机开车去另一处墓地。
    在百里外的一处山脚下。
    背山靠水,上好的风水宝地。
    是他成名后,找了风水大师,为母亲选的。
    特意选在母亲生日那天,把她的骨灰盒从简陋的公墓里迁移过来。
    车停。
    车门打开,从里面伸出一双笔直的长腿,顾沉舟下车。
    从助理手中接过一束包装精美的进口郁金香,他捧着走到母亲的墓地。
    弯腰把郁金香放到墓碑前,他直起腰身,看着墓碑上年轻清秀的女人,眉眼弯弯,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顾沉舟心里狠狠顿挫了一下。
    他缓缓闭上眸子,把眼底的潮湿压下去。
    母亲去世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
    那样美好的年纪却早早陨落。
    她活着的时候,他有幸福美满的家庭。
    她一死,他的人生翻天覆地,如坠深渊。
    离开墓地。
    顾沉舟回到公司。
    穆氏那摊烂摊子让人头疼。
    他得加班加点地带着手下人处理。
    困了就在总裁办配套的休息室里睡一会儿。
    一周后。
    顾沉舟返回自己的家。
    进屋。
    他扯松领带,坐到沙发上,修长手臂搭到沙发扶手上,坐姿慵懒随意,眼神凉薄。
    佣人递过来一杯水,恭恭敬敬地立在一边,说:“穆小姐和她弟弟,一周前就已经接过来了。穆小姐心情一直不好,在楼上客卧睡着,饭吃得很少。她弟弟精神受了刺激,已经请医生过来看过了,吃过药刚睡下。”
    顾沉舟把玻璃杯递到唇边,将水一饮而尽。
    杯子递给佣人,他起身上楼。
    推开客卧的门。
    穆妍正在睡觉,眼睛紧闭着,眉头深深地皱着,身子弓得像一只猫,大半条小腿露出来。
    盯着那半截白皙细长的小腿,他眸色沉了沉。
    穆啸潮那个老混蛋,却生了个很讨喜的女儿。
    他弯腰拉了被子给她盖好。
    直起身刚要离开,谁知穆妍一翻身,蚕丝的被子滑落到地上。
    他看到她身上的睡衣,卷上去一些,露出白皙平整的小腹,纤纤一握的楚腰,珠圆玉润的肚脐。
    喉头一热,他握了握拳。
    几秒钟后。
    他倾身上前,轻轻拉着她的睡衣下摆往下扯,帮她扯平。
    刚要起身,对上穆妍圆睁的双眼。
    眼里是惊恐,是愤怒,还有害怕。
    顾沉舟唇角勾起一抹轻嘲,淡淡地说:“一个亿的高利贷已经替你还清了,穆氏集团也进入破产清算的程序。”
    穆妍神色一滞,很快想到了什么,“所以你来找我,是想拿到你想要的吗?”
    顾沉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目光薄凉地看着她。
    她的眉眼和鼻子像极了穆啸潮那个老混蛋。
    他眸色冷下来。
    穆妍倔强地看了他一会儿。
    手指搭到领口上,一颗颗地开始解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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