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也听到了动静,迅速掀开被子坐起来,眨眼间就走到了门后,警惕地问:“谁?”
    “是我。”夹杂着方言的普通话。
    听声音是这家的男主人。
    “这么晚了什么事?”顾一问。
    “你们赶路赶累了,我媳妇榨了几杯我们当地有名的刺梨汁,给你们解解乏。”
    顾一没有情绪地说:“我们不渴,谢谢。”
    “看到你们有女同志在,我洗了一些水果,都是我们本地的特产,有火龙果,蓝莓,猕猴桃,给她吃。你们给了那么多钱,不吃饭也不喝水的,只住一晚上,我们有点过意不去。”
    南婳平时就爱吃水果,以前顿顿都不缺。
    这两天连日赶路,因为需要带的行李多,就没带多少水果,一听有刺梨汁、猕猴桃、蓝莓,顿时口齿生津,对顾一说:“开门让他进来吧。”
    顾一朝霍北尧看过去,征询他的意见。
    霍北尧收起枪,点点头。
    顾一把挡在门后的柜子挪开,打开门锁。
    男主人一手端着果盘,一手用盘子端着三杯刺梨汁,放到床头的柜子上,嘿嘿一笑,笑得十分朴实,对南婳说:“这是我老婆的意思,一点小意思,你们别嫌弃。”
    南婳被他朴实的笑容和心意打动了,忙说:“谢谢。”
    男主人却不走,眼睛直往他们放在床尾的行李箱瞟。
    顾一问:“你还有事吗?”
    男主人搓了搓手,笑着说:“没事,你们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喊我们,我和我老婆就住在正屋,你们一喊就听到了。对了,明天要不要给你们准备早餐?”
    顾一说:“不用。”
    男主人讪讪地说:“那好吧,你们早点睡。”
    他转身朝外走。
    忽听“砰”的一声枪响。
    霍北尧手起枪落,屋顶上落下来一条冬眠的壁虎。
    在青砖缝里,没人注意到。
    加了消音器的枪,还是很响,南婳吓了一大跳。
    没想到霍北尧的枪法打得这么准,更没想到他居然开枪去打壁虎,打得她莫名其妙的。
    男主人也吓得僵住。
    仔细看,他垂下来的手指,微微发颤,脸都变了色。
    霍北尧手指轻轻摩挲着枪管,不咸不淡地说:“做人别太贪,人心不足蛇吞象。有的钱你有命拿,没命花。”
    男主人不敢回头,声音微颤说:“知道了,你们好好休息。”
    他一把抓住门把手,拉开门,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门外就传来迅速奔跑的声音。
    那男人没命地往自己房间跑去。
    一进屋,就把门栓住,推了桌了堵住,吓得胸腔剧烈起伏,上气不接下气。
    他瘫倒在地上,两条腿直抖。
    这边,南婳抓着霍北尧的手臂,好奇地问:“刚才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忽然开枪?说那种话又是什么意思?”
    霍北尧视线扫过柜子上的刺梨汁,“果汁里肯定加东西了,安眠药的成分居多。这家的男主人收了顾一的钱,起了歹心,想吞掉我们所有的钱。”
    南婳难以置信,“可他看着那么朴实。”
    “人不可貌相。他原本是木讷的性子,忽然变得这么热情。一进屋,眼睛就不停往我们行李箱上瞟,意图不要太明显。”
    南婳暗暗捏了把汗,“既然这样,我们要不要换一户人家去住?”
    “换一家或许还不如这家。刚才我开了枪,提醒过他了,他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了。”
    霍北尧把枪放到枕头下,对南婳说:“快点睡吧。”
    “嗯。”南婳躺下。
    霍北尧把灯关上。
    南婳紧紧挨到他身边。
    两只手抱住他的胳膊,依赖的姿势抱着,心有余悸地说:“这一路上真是凶险,麻烦你了。”
    她心里甚至有了点点愧疚的感觉。
    看着平时硬得像竹竿似的女人,这会儿像只小奶猫一样蜷在自己怀里,对他充满依赖,霍北尧丝毫没觉得麻烦。
    他十分庆幸当初的决定。
    如果没跟着南婳一起来,恐怕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大手覆到南婳的小腹上,霍北尧语调温和带着愧疚:“这是我应该做的。”
    南婳知道他为前些日子失去那个孩子而愧疚。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想到沈泽川的话,又咽了下去。
    只是把头往他怀里拱了拱,说:“希望我们以后还能有个孩子。”
    “有没有都无所谓,我们已经有阳阳和月月了。等顾北祁娶了林栀儿,我妈自然会把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身上。”
    “但愿如此。”
    好在下半夜,一切相安无事。
    第二天起床。
    保镖一早去村里的早餐店,买了早餐过来,一行人吃。
    吃完继续上路。
    那家男主人和女主人,面都没敢露,大约是心虚,更可能是害怕。
    车子抵达终点站后,一行人从大巴车上下来。
    再往里走,不通车了。
    保镖想办法找了几辆马车,直接把马买了下来。
    一行人坐上马车,浩浩荡荡地往苗疆之地赶。
    霍北尧骑过马,但是这种村里的马车,还是第一次坐,十分新鲜。
    南婳却不是第一次了。
    很小的时候,她被养父母寄养在奶奶家。
    奶奶家在农村,就有马车。
    她忽然有点想念那个和蔼慈善的老太太了,可惜她前些年就因病去世了。
    晃晃荡荡地行走在山间小路上。
    马车跟汽车比起来慢得多,跑了整整一天,也没跑多少路。
    南婳终于知道为什么乌柳不肯出山了,除却解蛊的药材要在山里找,还因为赶路太熬人了。
    他们一行人带着保镖,一路上都这么凶险,何况乌柳那样一个女人。
    天很快就黑了。
    这次更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只有远处一座破庙。
    走进去,看到四处漏风,处处结网,到处都是灰尘的破庙,南婳要哭了。
    她是从小吃着苦长大的,但没吃过这样的苦。
    她哭笑不得,看向霍北尧,“难道今晚我们真要在这破庙里过夜?”
    霍北尧抬腕看了看表,侧眸,问顾一:“我要的私人飞机怎么还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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