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形势下,南明月才逐渐觉得自己的肩上也有一份责任,她虽然不能像姚当家的那样承担起一个家族的兴旺,但是她可以帮助哥哥,至少在她出嫁之前、在哥哥可以独当一面之前,她可以尽自己所能帮助哥哥,哪怕力量微小,但他们兄妹是在一起的,那就总有办法度过难关的不是吗?
    “明月长大了呢。”
    “现在可不是感慨这些的时候,哥,集中精神。”南明月一边说着,一边转着眼珠子四处打量。
    “恩。”南明宣闭上眼睛深呼吸一次,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就比之前沉静多了。
    自南明宣和南明月上了擂台,恭醇王就时不时地瞄上一眼。
    刚开始看到南明宣和南明月的紧张时,恭醇王还很疑惑。南青箫那小子优哉游哉地坐在下边干什么呢?就派这么两个小毛头上来,那不是要坏了事儿吗?
    可是只观察了一会儿,恭醇王就发现这两兄妹聊了一会儿之后气场就变了,虽不说是什么惊人的大转变,但能在现场通过聊天消除紧张变得泰然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恭醇王又看了看南家兄妹二人,暗自点了点头。
    同时在打量南家兄妹的还有顾湘儿。她跟恭醇王是有点儿交情,但是恭醇王有求于她还是头一次,何况这请求还只是为了一介酒商,所以顾湘儿十分好奇这南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族,至于让恭醇王开口求人帮忙。只是……顾湘儿再瞄一眼南家兄妹,然后再看看擂台下的南家阵营,始终看不出这南家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接下来请南家献酒。”
    听到司仪的唱喏,南青箫重新抱起酒坛,和南明月一起上前,稳健的脚步与刚上台时颤颤巍巍的步伐截然不同。
    “您辛苦了。”走到第一位评审酒散仙的面前,南明宣才打开封口,但却没有亲自为酒散仙斟酒,而是微微转身将酒坛交给了南明月。
    白兰花酒本就是清雅淡薄的酒,哥也说过这是为女人准备的酒,若是由南明月斟酒,效果会比他亲自斟酒要好。
    南明月立刻上前,接住酒坛,面带笑容地为酒散仙斟了酒,然后依次往后为其他四位评审斟酒,没走到一个人面前,就是礼貌地问候,无论笑容还是声音都是清脆的,给人以清爽的感觉,倒是跟白兰花酒的感觉十分相配。
    “这是南家今年新研制出的酒,名为白兰花酒,酒如其名,是在酿造过程中加入了新鲜的白兰花,酿造时间较短,所以口感清冽,酒香中带着白兰花的甜香,非常适合商谈、宴会、会友时饮用,不仅可以增添风雅情趣,且不易酒醉,是文雅之酒。”在南明月斟酒的过程中,南明宣就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自己事先想好的说辞,尽管还有些紧张,但无伤大雅。
    “用白兰花酿酒?这倒是个别致的想法。”与南明宣所预料的一样,最先被白兰花酒勾起兴趣的是评审中唯一的女性顾湘儿。顾湘儿摇晃了两下酒杯,嗅了嗅酒香,才轻抿一口杯中几近透明的液体,“恩,口味虽然清淡,但花香添了一分情致,若是将白兰花换成其他品种的花……”
    “自然也是可以的,”与顾湘儿四目相对的时候,南明宣嘴角一挑,立刻对答上了,“此种花酒可根据季节变化做出不同的花样,也可以收集百花做出百花酿,品的也是其中雅情。”若是品酒,那自然是要挑选那些陈酿,可若要品酒中风雅,那可就不能挑选烈酒,不然醉了酒,便什么风雅都没有了。
    “雅情?我倒是品不出这酒里有什么雅情,或者说这是酒吗?连个味道都没有,白水一样,呵。”封洛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南明宣转头看向封洛,只有一瞬间的错愕,便眯着眼睛一笑。
    “睢宁国酿酒历史悠长,虽说种类繁杂,但若细究,其实都是一种,各家用的原料皆是相同,唯有工艺、时间和秘方不同,而各家的秘方也均是不会影响都酒味的秘方,所以睢宁国自古以来的酒其实只有一种,只是浓淡程度不同而已。
    南家此次逢变,家父心伤远行,留我兄妹三人也是酿不出高邑清酒的,便想着借机做出些与众不同的东西,虽说是小辈们的肆意妄为,但也还是做出了这白兰花酒的成品,拿来参加酒赛确实是丢人现眼了,就当是抛砖引玉,各家知道了花可酿酒,再各自一研究,我睢宁国的酒类将增添无数,只着阳光一想,便觉得比赛的结果与南家的颜面都不重要了,故斗胆献酒。”
    “以往的酒,女人向来是不敢多喝的,若是喝多了人前失态,那是给族姓抹黑,可这白兰花酒却是不怕,与人同席时多喝上几杯也不会酩酊大醉,喝下个一两坛也只是微醺,既能合了宴会的气氛,也不用担心失态失仪,这也是我南家酿造花酒的初衷。”南明宣那边刚说完,南明月就补充说明了一段,兄妹俩配合默契,倒是把该说的都补全了。
    “恩,这么一说,确实如此。”起先抿了两口,张尧也觉得这酒不够劲儿,跟水一样,可经南明月这么一说,便觉得这酒确实有存在的必要。
    “附庸风雅之物。”酒散仙也做出了评价,既非褒奖,也非贬低,看起来是对这酒没什么兴趣。
    “恚∷档霉诿崽没实模我看是南家没有能力酿造出可以跟别家相拼的美酒,才出此下策的吧?我看南家也不过如此。”封洛再一次开口,明显地针对南家。
    “的确,我们兄妹三人技艺不精,能带领作坊酿制出的酒定是无法跟各家的叔伯们相媲美,因而才耍了这个小聪明,倒是被阁下看穿,羞愧羞愧。”南明宣一拱手,躬身笑道。
    南明宣如此坦诚,再这么一笑,搞得封洛准备好的奚落完全说不出口了。
    “不过这也是我们兄妹努力做出来的东西呢。”南明月皱皱鼻子,适时地撒了个娇。
    “恩,年轻人能想出这样的酒方并且酿造出来实属不易,你们没给南家丢脸。”恭醇王爽朗地大笑两声,一仰头,将一杯白兰花酒一饮而尽。
    “曾闻湟中地区有花果之酒,可惜不曾流入睢宁,也很难弄到,没想到今日有幸品尝,虽不是同一物,但已是难得。”酒散仙也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然后点点头,似乎是在赞扬南家的创新精神。
    “酒楼里每天都摆同样的酒也腻了,图个新鲜倒也不错。”顾湘儿笑了笑。
    “恩,下一种是什么?”虽然有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封洛搅局,但失态的发展还是令恭醇王感到满意的。
    听到这话,南明宣和南明月对视一眼,恭敬地退回小桌边,齐齐松了一口气。得到的评价已经比他们预想中的好多了,虽然有一个评审并不友善,但同台的其他家族并没有人出声,这状况比南明宣和南明月预想中的好太多了。
    至于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兄妹两人完全不知道,只是浑浑噩噩地站在擂台上,然后在司仪说可以下台的时候快步下台。
    “做的不错嘛。”台下迎接南明宣和南明月的,是南青箫的赞扬和笑容。
    兄妹俩一愣,相视一笑。
    第56章 封家少爷
    酒赛的结果出乎南家人意料,就那一坛清淡无味的酒竟也拿了个第三名,这样好的名次,连南青箫都有些惊讶。再有自信,南青箫也不认为这清淡的酒在还未开拓市场之前就能跟那些已经名扬天下的米酒相比,倒是能稳妥地拿个前十,得了个第三却是连南青箫都未曾敢想的,心知这其中恭醇王起了不小的作用,撇撇嘴,有些无奈。
    若这是一场纯粹的比赛,南青箫是绝对不会接受这个结果的,因为他的能力并未至此,可这却并非一场纯粹的比赛,输赢与作坊的发展密切相关,因此,南青箫并不介意这其中掺上点儿水分。南青箫并不固执,也不迂腐,自认更不是正人君子,能利用的,自然不会放着浪费。
    对于这个结果,骆叔时也只是淡淡一笑,感谢了南青箫这段时日的努力。倒是南明宣和南明月乐得快飞上天了。
    “恭喜南公子,恭喜骆三爷。”一直凑在这堆的岳琳琅笑着恭贺。
    “多谢。”南青箫瞄了一眼自从岳琳琅过来就低着头装死的修竹,暗叹一口气,才对岳琳琅微微一笑。
    “那……修竹大哥,琳琅……琳琅就先回去了。”本是想过来跟修竹说两句话的,可今天的修竹却像是锯了嘴的葫芦,死活不开口,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岳琳琅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因此心里的愧疚更甚。
    果然,修竹依然垂着头死了一样,不出声,也不动,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
    “琳琅并不愿与修竹大哥变成那般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所以琳琅还是会去找修竹大哥的,直到修竹大哥原谅琳琅为止。”岳琳琅是真的不想失去这个对他那样好的人,他是真的……把他当成是哥哥一样。
    见修竹还是不理,岳琳琅叹一口气,转身离开,却没看见在他转身之际,修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修竹是喜欢岳琳琅没错,可他却也不是会自虐的傻子,被人拒绝了还能怀着满腔热情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并且不计回报,人前笑得花儿一眼,人后却要心碎成渣渣,他小心眼儿得很,可没那么伟大的情操,所以他难过,他心寒,在心死之前,他绝不会再靠近岳琳琅。
    听了岳琳琅最后的这一番话,南青箫眼睛一眯,冷眼看着岳琳琅的背影,心里对他的那一丁点儿好感也烟消云散了。
    既不能接受别人的爱恋,又凭什么要求人家一如既往地对你好?既不想回应,却又舍不得那份关怀,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想要将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都留在身边,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明日一早,我送你。”
    “好。”知道南青箫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修竹点了点头。
    骆叔时左右看了看,挥手招来天枢,交代了几句。既然青箫希望修竹与那岳琳琅再不见面,他如何能不帮他实现?
    天枢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为了避开岳家一家,酒赛一散场,骆叔时和南青箫就带着自己人迅速而果断地离场。修竹也是个干脆的人,走得毫无留恋。然而天不遂人愿,还没走出多远,一行人就被一个人拦住了,正是满眼怒气却非要笑得扭曲的封洛。
    “骆叔时,好久不见啊。”封洛一开口就是语气不善,带着一股子浓浓的怨气。
    “有事?”被人拦住了去路,就算是认识的人,骆叔时有些不满,毕竟他现在无事要找封洛。
    闻见这浓浓的火药味,南青箫默默退后半步,站在了骆叔时身后,将战场让了出来。没他什么事儿不是。
    “你还敢问我?!也不看看你做了什么好事!”谁知封洛眼睛一瞪,怒气更甚。
    “与你无关。”骆叔时眉心一蹙,神色变得有些不耐烦。他要做什么,还需要先让封家人批准吗?多管闲事。
    “与我无关?!怎么就与我无关了?你放着骆家船队不管,跑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酿什么酒,怎么就与我无关了?!”封洛梗着脖子冲骆叔时嚷嚷着。
    嘿,说来说去,还真就与他无关呢。南青箫微垂着头,抿嘴偷笑。
    哪里与他有关?南明宣听了半天,也没听出骆家的事情哪里与封家人有关了。不过这人真是厉害啊,竟然敢跟骆三爷嚷嚷,就不怕骆三爷拧了他的脖子?
    “骆家的事情……跟封家有什么关系?莫非是什么亲戚?”南明月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天真的模样,但南青箫和南明宣知道,南明月是故意将这话问出口的。
    “并不是这样的南小姐,”天枢反应也快,立刻就接上了南明月的话,笑着解释道,“骆家与封家都是南海的海运商人,若非要有点儿关系的话,也是对手关系,这对手与对手,断是不会联上姻亲的。”
    “是吗?那既然并非亲属,还有什么关系?”南明月偏头看着天枢,一脸的求知欲。
    “恩……只有几文钱的关系?”天枢笑了笑。
    “天枢你闭嘴!”封洛怒。这该死的天枢,笑得还是那么讨人厌!
    封洛的话音刚落,突然就觉得面前风声骤厉,似有拳风迎面而来,封洛慌忙退后几步,稳住身形定睛一看,刚刚迎面而来的还真就是拳风,是骆叔时的拳头毫不客气地打了过来。
    “骆叔时,你干什么?!”
    “揍你!”骆叔时的拳头打空,身体却没有停顿,转身两次靠近了封洛,抬脚就踹向封洛的胸口。
    封家的生意就那么闲?闲到无论他去哪这封洛都能跟上找茬?
    封洛没想到骆叔时会补上一脚,胸口被踹了正着,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哎呦!”这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股子巨疼自尾椎骨一路向上,可疼哭了封洛。
    “哼!欠揍!”骆叔时收腿,掸了掸衣袍下摆,抬脚绕过了封洛,继续向前。
    “三爷跟封公子的关系不错?”南青箫跟上骆叔时的脚步,瞧瞧询问身边的天枢。
    “该说是错呢还是不错呢。”天枢轻笑,准确来说,那两个人之间就是一段孽缘吧,“青箫公子不必在意。”
    南青箫只笑不语。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但是恐怕不得不在意。
    “骆叔时,你给我站住!”见骆叔时带着人走的利落,封洛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后腰一瘸一拐地追在后边。该死的,他就不该一个人来,怎么就没带风青或者风阑来给他当个帮手呢?
    “不管他……不要紧吗?”南青箫往后瞄了一眼,见封洛忍痛忍得一脸扭曲,却还是紧跟在后边,便拉了拉骆叔时的衣袖。
    “死不了。”那小子缠人得紧,给他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理不得。他到底是怎么被这小子缠上的?
    摔那么一下确实是死不了,可那封洛就在后边一瘸一拐地跟着,嘴上还骂骂咧咧的,没有一句不是针对骆叔时的,周围那么多人看着,这么一路走下去,骆叔时本就不怎么样的名声可是一点儿都不剩了。
    南青箫撇撇嘴,停住脚,转身看着封洛。
    南青箫这么一停,身边的几个人就都停下了,周围一路跟着看热闹的人也都停下了,好奇地静待事情发展。
    “封公子,疼吗?”南青箫笑着走到封洛身边,探头向封洛的身后看了看,然后一伸手,在封洛的尾椎部分狠狠一按。
    “嗷!”封洛的身体一弹,扭头狠瞪南青箫,这一疼,眼眶又红了。
    “没伤到筋骨。”南青箫收手,像模像样地说道,“三爷也是的,怎么下那么重的手?封公子再不懂事也不能这样,这万一伤了腰治不好了可怎么办。”
    “谁……”不懂事了啊?!然而封洛这话还没出口,就被南青箫故意提高了的声音压制住了。
    “封公子也是的,奉城离高邑城这么远,您出门怎么能不多带几个人呢?您可是封家的公子,这万一路上出了点儿什么事儿,三爷可怎么跟封家的叔伯们交代?您都这么大个人了,可不能任性。您也别怪三爷出手重了,这封家和骆家都是奉城的海运大家,世代交好,三爷也是一时情急。”说着,就将被责备得晕头转向的封洛带到了骆叔时的面前,“都是打小儿一起长大的朋友,封公子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可别哭了。”
    封洛瞪眼,谁哭了啊?!
    可封洛刚准备开口,南青箫的手就摸到了封洛的后腰,要使劲儿不使劲儿的样子,吓得封洛立刻闭上了嘴。这小子谁啊?跟他有仇?怎么逮着他疼得地方下死手呢?
    骆叔时左右看了看,见四周的人因为南青箫的这一套说辞而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便明白南青箫此举的用意,再看封洛好像有些忌惮南青箫的样子,眼中便露出了邪恶的笑意,伸手摸上了封洛的头顶。
    “别哭。”
    封洛的眼睛瞬间瞪得更大,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骆叔时。这货谁啊?
    第57章 都是坏人
    相识多年,骆叔时一直都觉得这爱多管闲事的封洛十分聒噪,饶是骆叔时定力超群喜怒不形于色,也每每都会暴揍封洛一顿,这人叽叽喳喳的实在是太烦人了。可是今天让南青箫这么一闹,骆叔时见到了封洛聒噪以外的一面,顿时觉得非常有趣。原来还可以这样玩的啊。
    欣赏够了封洛见鬼似的扭曲表情,骆三爷心满意足地继续前行。
    南青箫也没想到骆叔时竟会这样配合,愣了一下,便撇开头,双肩颤抖,显然是憋笑憋得很辛苦。
    “他……病了?”封洛目瞪口呆地盯着骆叔时瞅了半天,方才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南青箫。
    “让封公子挂心了,三爷一切安好。”南青箫的嘴角一扬,手又在封洛的尾椎上戳了一下。
    “嗷!你做什么?”别说,摔着了尾椎,这疼还真不是一时半会能消下去的,偏生还有人时不时地戳上两下。封洛怒了,他堂堂封家少爷,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欺负过?
    封洛这么一吼,前方的骆叔时再一次停下脚步,转身,凉飕飕地看着封洛。这混蛋,爱冲他嚷嚷就算了,青箫对他那么友善,怎么还能这么凶狠地冲青箫吼呢?真是不识好歹!
    骆叔时这么一停,这只有几个人的队伍就再一次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我做了什么?”南青箫眼睛一眨,特无辜地看着封洛。
    “你……”
    “是啊,封公子,你倒是说说我们家青箫公子做了什么,竟让你这般生气?”封洛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天枢凉飕飕的声音就在封洛的另一边响起。
    “就是啊,无缘无故的,这位公子是怎么了?”修竹站在封洛身后,龇牙一笑。
    封洛这才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左看看右看看,突然浑身一抖。前有骆叔时,后有修竹,左边一个南青箫,右边一个天枢,唯独南家兄妹与队伍稍微隔了点儿距离,妹妹正扯着不明状况的哥哥望天望地望远方。封公子颤抖了,这合围的队形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形成的呢?他们将落单的封公子围在了正中是要做什么呢?这一个个笑得,好生吓人啊!
    “没、没什么。”封洛默默地垂了头,瞬间乖巧无比。
    “没什么就好。”南青箫嘴角一扬,笑得那叫一个暖心,“封公子为了给三爷助阵远道而来,不懂酒却混进了评审席中,我们能在酒赛上得了这么好的名次,封公子功不可没。这番心意让青箫十分感动,若是封公子在青箫眼皮子底下有个三长两短的,青箫如何过意的去。”
    谁是为了帮他们才来的?!封洛瞪着眼睛看着南青箫三言两语地就将他与骆叔时划拉成一个阵营的了,再看周围人那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额角青筋暴跳,可惜,落了单的封公子却没有胆子反抗,只能恨恨地瞪南青箫一眼,就垂头不语。
    南青箫的笑容加深。送上门的靠山,不用白不用。
    “青箫。”
    听见这一声喊,南青箫一行再一次停下脚步。
    “草民见过恭醇王。”南青箫与其他几个人一起向恭醇王行了礼,然后才看向恭醇王身边的顾湘儿,“晚辈见过顾前辈,久仰前辈大名。”
    “拿那种淡的没味儿的酒来参加酒赛,是你的主意?”顾湘儿吊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南青箫。
    别看恭醇王现在一副和善的样子,这人其实冷淡得很,可不是谁都能得他一个笑脸的,何况是个小辈,跟恭醇王相识多年的顾湘儿深知这一点,所以对恭醇王看中的南青箫格外在意。
    “让前辈见笑了,背水一战而已。”
    “倒是有点儿魄力。”就连孙家的老头子都未必有胆子玩这种突破,“你是怎么想到做花酒的?”正如酒散仙所说,这花酿唯湟中地区出产,他们这些浸y酒水多年的人都听说过,有幸者甚至品尝过,口耳相传之后,他们也尝试着做过,可得到的成品却并不怎么样,没想到他们多年的尝试如今竟被一个小辈做成了,还挺像样的。
    “这可不是晚辈想出来的,是舍弟的主意。”南青箫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将南明宣推了出去。
    “你弟弟?”顾湘儿转眼看向表情有几分诡异且不太敢搭话的南明宣,“倒也是个可塑之才,可惜跟你父亲太像。”顾湘儿叹一口气。南风那个人,在酿酒方面颇有几分天赋,可惜了,性子太过温软淡薄,“你倒是跟你父亲不太像。”
    南青箫只笑了笑。
    “想在酿酒一行出人头地,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评判过了南青箫,顾湘儿又将目光转向骆叔时。
    这孩子一身戾气,若是在他老家自然能混得风生水起,可在酒商之间,这戾气却是全无用途,他们都是爱好和平的人,可不是整天喊打喊杀的,要戾气何用?
    “多谢前辈提点。”骆叔时垂眼,向顾湘儿作了一揖。
    “恚∮惺裁戳瞬黄鸬模 币患骆叔时低头,封洛眉心一蹙,冷哼一声。
    封洛这一哼,就将顾湘儿和恭醇王的视线引了过来。
    “这位是?”还在评审席上的时候恭醇王就好奇这人的身份了,一点儿都不懂酒竟然还敢坐在酒赛的评审席上,幸好他从头至尾都不怎么开口,只是刁难了南明宣几句而已,不然这仇恨可不知道呀拉多少了。
    “王爷无须理会。”骆叔时鄙视封洛一眼。
    “什么无须理会?骆叔时你这是在看不起爷吗?”
    南青箫嘴角抽了抽,一伸手,又按上了封洛的痛处。这炮仗一样缺心眼的性格啊。
    “嗷!”奇了怪了,这人也没使劲,他怎么就挣不开胳膊上那白皙的手呢?
    “王爷可还有事?”南青箫不太喜欢一直被人围观的感觉。
    “对,差点儿忘了正事儿。这花酒你回去多酿一些。一直以来,这花酒只在湟中地区产出,别人得不到,皇宫中却是偶尔能得到那么一两坛,如今你们……骆家能产了,宫中必然会求,只怕新年和上元节的宫宴上都少不了这花酒,便是春祭也可能要上一批,刚酿制多少,你自己看着办吧。”就算宫中没有需求,他恭醇王尊口一开,那也是要大量购进的,“至于这花酒以外的酒,你自己看着办吧。”
    “多谢王爷。”南青箫和骆叔时齐齐一拜。
    “恩。回去歇着吧,晚上的庆典也是要够呛。本王即刻就要回京,便不与你多说了,那行宫你们住着吧,本王都安排好了,你们万事小心。”
    “是,谢王爷。王爷路上小心。”
    “恩。”恭醇王点点头,再看一眼骆叔时,便带着顾湘儿离开了。
    “看不出来啊,你竟然还能勾搭上恭醇王。”说完这话,封洛就侧身躲开南青箫,深怕再遭毒手,“嗷!”然而封洛还是惨叫了一声。该死的,忘了身后还有天枢了!
    南青箫抬眼,与天枢相视而笑。
    封洛无语望天。几个月没见骆叔时而已,他身边都聚集了些什么人啊?都坏死了!
    直到回到行宫,封洛都耷拉着个脑袋不敢多说一句话,只偷偷瞄着骆叔时和南青箫之间的互动,然后突然恍然大悟。
    骆叔时的心里一直有一个人,这封洛知道,虽说是对头,可两个人毕竟是吵吵闹闹一起成长的,封洛又格外注意骆叔时,所以骆叔时的那点儿事儿,他封少爷怎么可能不知道?却没想到让骆叔时那么挂心的人竟然只是个酒商,封少爷左看右看,都不觉得南青箫有什么特别的。
    姿色?一般嘛。家境?穷死了。人品?绝对有问题。这样的人,怎么就入了骆叔时的眼呢?那不开花的铁木可是将无数绝色美人弃之如敝履的,怎地就看上这么个没特色的?
    察觉到封洛打量的视线,南青箫抬眼,“友善”一笑。
    封洛打了个哆嗦,立刻收回视线。爷的尾椎好疼!
    “说。”回到行宫,骆叔时往书房的主位上一坐,冷眼看着封洛。
    “说什么?”封洛晃晃悠悠地走到一张椅子前,转身潇洒地一撩一摆就往下坐,屁股刚着椅面就立刻弹跳而起,脸上一阵扭曲。骆叔时是下了多狠的手推他啊?过了这么久,还是真么疼。封洛不敢再坐,垂着头默默地将骆家上下问候了一遍。
    “为何来此?”骆叔时可不相信这封洛是来看望他的。
    “爷就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事儿能让你撂下骆家的船队颠儿颠儿地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你可知骆家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可知你那两位好哥哥都做了些什么?”封洛鄙视骆叔时一眼,鼻孔朝天地冷哼一声。
    “封公子待三爷果然是好啊,不是自己家的事儿竟然也这么清楚,不知道的还以为封公子与三爷是亲兄弟呢。”谁没事儿眼巴巴地净盯着别人家的事儿?南青箫看着封洛,面上的笑容是越发友善了。
    “谁跟他是亲兄弟!”怎么突然觉得好冷呢?封洛缩了缩脖子。
    第58章
    “青箫公子有所不知,封家与骆家自封家建立之后就一直是敌对着的,数十年未曾变过,却没想到咱们三爷得了天大的幸运,封家这一代出了封少爷这么一个人,对咱们三爷可关心着呢,十几年了,不论咱们三爷去哪,封少爷都会追随左右,并且送上一手消息。哎呀,这封骆两家的关系说不定就能在咱三爷手上缓和呢,封洛少爷的名字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嘛。”天枢说话原本不是这个腔调,可看着封洛逐渐变黑的脸色觉得十分有趣,于是便开始拿腔拿调,果然,天枢说得越多,封洛的脸色就越难看,而封洛的脸色越难看,天枢就说得越开心。
    “呸!爷什么时间追随这个死人脸了?!”封洛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冲着天枢爆吼一声。
    天枢住了嘴,却眯着眼睛看了封洛一眼,紧接着就递了一个眼神儿跟南青箫。
    “原来如此。我也曾听闻封骆两家水火不容的关系,在同一个地界上做同行,这样的敌对是难免的,可今日见了封少爷,却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儿,原来是因为封少爷喜欢三爷啊,怪不得呢。”南青箫笑眯眯地接上了天枢的话。
    “滚!谁喜欢他啊!你眼瞎啊?!他是个男人!”封洛咆哮了,然而咆哮的下一刻,一个茶杯精准无比地砸在了封洛的脑袋上,“嗷!”封洛抱头蹲在了地上,只觉得眼前发黑,手掌往被砸的地方一按就是一手湿,“骆叔时!你个杀千刀的!是想砸死爷不成?!”
    “死了清静。”骆叔时冷哼一声,周身冷气四散。敢说青箫眼瞎?把他眼珠子挖出来!
    封洛身体一僵,没了气势,蹲下地上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在咒骂些什么。奇了怪了,他说了什么让骆叔时生气的话吗?因为深知骆叔时的个性,所以他说的话还是有选择性的,应该没有触到骆叔时的底线吧?封洛一边絮叨一边思考,却还是没想起来自己说错了什么。
    “三爷怎么下手这么重呢?”见封洛的脑袋上见了血,南青箫皱眉,一脸不赞同地看向骆叔时。
    骆叔时一愣,抿嘴看向南青箫。青箫要为了封洛指责他?
    “就是,你怎么能下手那么重呢?”一听南青箫这话,封洛立刻转头,怒瞪着骆叔时。
    “不管封少爷说错了什么,您也得手下留情啊,伤着了还得花咱自己的钱去请大夫,多不合算。”南青箫摇头,一脸“孺子不可教”的表情。
    “就是就是,多不合算……”封洛的话突然噎住,转头,目光幽幽地看着南青箫。
    南青箫嘴角一挑,微笑。
    骆叔时也微微扬起了嘴角。啧啧,青箫真坏。
    “既然封少爷是来找三爷谈正事的,那青箫就不打扰了。”玩够了,也大概知道这封洛在骆叔时眼中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了,南青箫圆满了,起身就要离去。
    “留下听听。”南青箫挪动脚步的那一刻,骆叔时急忙开口挽留。
    “恩?”南青箫转身,不解地看着骆叔时。
    “骆家的事情,你也该知道点儿。”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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