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就这样消失了。
    看着倒在镇口的三具“拐子马”尸首,那名千夫长喝停住了手下。
    他向镇子里望去,小镇不大,也没什么特别。只是此刻特别的寂静。
    多年征战的直觉告诉他,危险就在身边。
    他并没有看清箭是从何处射来,但能三箭同时射倒三名金兵,发箭之人必然箭术了得,而且还不止一人。
    他又向镇子两侧望去,南边是一片山岭,也看不到有路,而北边则依稀可见一片竹林。
    “乌真大人,追还是不追?”此时,旁边的一名百夫长问道。这名百夫长正是负责押送工匠的,失了工匠,他自然罪责难逃。
    乌真右手一举,示意那百夫长闭嘴。然后才问道:“步兵可跟上来了?”
    百夫长回头一望道:“来了。”
    “有多少人马?”
    “不到两营。”
    “好。”乌真道,“传我将令,步兵二百人为一队,入镇搜索前进。”
    “嗻!”
    乌真相信,这镇里绝对有古怪,若是贸然让骑兵入镇,极有可能中埋伏。所以,不如先让步兵上,反正是他们放跑了工匠,就算是去送死,也得先去。
    二百名步卒入镇了。他们小心翼翼地走着,手扣弓弦,注意着任何风吹草动。
    一条野犬突然从一间民房中蹿了出来,立即引来一阵箭矢。
    “放火,将房子烧光!”乌真灵机一动,下令道。
    不消多时,火光四起,整个龙凤镇顿时被火海吞噬。
    杀人放火,这是金兵最擅长的勾当,如今杀不了人,就先放火。况且,放火也是为了更好地杀人。
    看着镇上的房屋渐渐化为灰烬,乌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无论宋军设下了什么埋伏,在这一把火里都已化为乌有。而入镇的金兵也已走过大半个镇子,也未发现任何异样。
    宋军并未在镇中设伏,这倒是让乌真有些意外。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宋军已经消耗殆尽,根本没有兵力在此设伏了。
    这个镇子上的一切,包括那三支突如其来的冷箭,皆是虚张声势而已。
    想到此,乌真回头问道:“铁浮屠到了没有?”
    “乌真将军,为何还迟迟不进兵?”
    乌真没有等来回话,却等来了一声质问。发话的正是前锋营统领赛里术。
    原来,赛里术亲率一千重甲骑兵一路回援,也已经赶到了镇口。
    “大王息怒,末将是担心宋军在镇中设伏,所以才谨慎从事。”乌真连忙在马上拱身行礼。
    “此镇巴掌般大小,有何可惧。”赛里术愠怒道,“再说,此地根本没有宋军主力,你怕什么。要是让那些工匠逃了,元帅饶不了你!”
    “是是,末将过于小心了。”乌真不敢抬头,“请大王下令。”
    赛里术斜了乌真一眼,“速率你部穿过此镇,直取黎县县城,我领大军随后就到。”
    “嗻!”乌真领命而去。刚一转身,又听得赛里术在身后道:“记住,重甲骑兵在前,其余的人马在后。”
    乌真连忙点齐了本部人马,百余重甲铁骑打头,向着镇西开进。
    待行至镇西口,镇外的山道豁然开阔,而且已经可远远地望见县城的城楼了。此时的城楼之上,已经竖起了宋军的旗号。
    乌真立在马上,眉头一皱。
    若是宋军已占领了县城,那些工匠必是往城内退去。宋军在镇上故布疑阵,就是为了迟滞自己的追击,好为工匠撤入城内争取时间。
    一想到此,乌真不再犹豫,大喝一声:“快,全速前进,休要放跑了南蛮!”
    一时间,尘土飞扬,百余铁骑如大河改道般向前涌去。身后,数百步卒紧随其后。
    重甲铁骑跑得不算快,基本保持着匀速小跑的姿态。在没有明确的进攻目标之前,他们是不会全速冲刺的。
    所以,铁骑身后的步兵跟得很近,相距不过十余步。
    乌青压在骑兵的队尾,一边催促着步兵尽快跟上,一边观察着两侧的山坡。山上的树木稀疏,荒草也不高,很难埋伏人马。
    他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已经确认方才在镇上,是宋军在故弄玄虚,但他还是担心宋军会在路上设伏。如今看来,这道路两侧的地形根本不适合埋伏。
    除非宋军就在这条路上作文章。
    刚想到此,乌青心里也是一惊。他连忙两脚一夹马肚,策马向队首奔去。
    刚跑到一半,只听得一声轰隆巨响,紧接着两边山坡上陡然风声阵阵。
    乌青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看见无数竹标从两侧飞出。而且这些竹标不是飞向骑兵队伍,而是奔着侧后方飞去。
    一阵破空之声过后,两侧的山坡又恢复了平静,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乌真的耳边只剩下了金兵的哀嚎声。
    他拍马赶到队首,发现山道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陷马坑。在这个阔约数丈,深达丈余的坑里,插满了削尖的竹标。
    此时,已有四五名骑兵连人带马落入坑中,密密麻麻的竹标虽不致命,却也从甲胄的缝隙中扎入,尤其是人腿、马腿,一片血肉模糊。
    而且,人马相互挤压,这几骑就算救起来,怕是也已经废了。
    只损失了四五名骑兵,对于金兵而言倒不算什么。但这个陷马坑的作用还不只于此。
    它除了自己是个坑之外,还是一系列机关的触发装置。所以,当金军骑兵陷入坑里的同时,预设在两侧山坡上的机关同时发难,数百支竹标顷刻间如雨而至。
    这一切正是岳飞、白慕侠和钟立的杰作。
    白慕侠是猎户出身,除了精于箭术之外,对于制作诱捕野兽的各类机关也颇为在行。在大雪封山的季节,在野善经常出没的地方设下机关,守株待兔也是猎户们常用的手段。
    而对于竹阵,钟立早在庐州与群雄劫取官船时就用过,他又曾是水匪,对这类阴人的勾当自是驾轻就熟。
    所以,当得知岳飞想用以竹阵设伏时,二人也主动请缨。为此,白慕侠还特意从山寨中请来一位木匠,这位木匠是随白慕侠一同入伙山寨,原来也是镇上的居民,连接各处竹标的机关正是出自他手。
    不过,在设置机关时,岳飞特意嘱咐要将竹标的发射方向对准斜后方。因为他料定,金军必定是重甲骑兵在前,步兵随后,而以竹标的威力,未必能穿透金兵重甲,但杀伤轻甲的步兵不在话下。
    果然,当乌青折马往回,来到步兵队伍时,眼前的景象惨不忍睹。
    在竹标的袭击之下,金军步兵瞬间就死伤了百余人,鲜血柒红了地面,哀嚎声声不绝。
    “不拿下此城,本将军誓不为人!”乌青咬牙坚切齿,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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