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金城郡发生的变故,董瑁轻叹道:“你小子是个打仗的料,两万石随时都可以拉走,本公子再送你一些皮甲。”
    董虎笑道:“果然还是大公子仁义,虎娃这就先行谢过了大公子!”
    董瑁突然说道:“你小子算计是不错的,但积石山那些匪类并非良善之人,你与他们打交道需要多加小心一些。”
    董虎点头道:“大公子放心,积石山都是些在河湟之地争斗失败的落魄子,虽心思诸多,那也是捅了破羌、烧当羌之后的事情,而那时,平定了叛乱后的朝廷,自也不怕他们跳腾。”
    董瑁拄着拐杖站起,笑道:“既然你已经想了清楚,我也没什么可担忧了,阿父收了个悍将,此时正在府中后院演武,你自行去寻即可。”
    董卓自临洮担任南部校尉开始,先后任职西凉、并州、益州蜀郡,且都是与羌、匈奴等胡族厮杀,手下自是有不少悍将,诸如就值雁门抵御匈奴、鲜卑时招募的玄菟人徐荣,任西域戊己校尉时招募的樊稠、牛辅和招降的李傕、郭汜……
    但此时这些人也都只是董卓的亲随家将,与罢职闲赋在家的董卓一般无二,除了每日在府邸饮酒打屁外,也没什么事情可做,若非董虎上辈子看过《三国演义》电视剧,又哪里会知道这些家伙们后来的风光与落魄。
    自段颎身死后,董卓已经闲赋在家一年多了,董虎也是见识过他手下那些悍将,只是双方没交过手,也没怎么打过交道,只知道是董卓降服的一些亲随家将。
    将董瑁搀扶上了马车,董瑁又与他微笑摆手告别,董虎这才深呼吸紧了紧腰带大步走入董府。
    董家人都是认识董虎的,知道他与废物一般的大公子交好,并未阻止他进入府内,刚踏入院中,就见府中大管事迎面走来。
    “小痴?你怎么来了?”
    大管事董忠询问,董虎也只能挠头道:“小侄有些事情要见一下叔父。”
    大管事好像有些急事,招手唤来一小厮。
    “老爷正在后院,让小三带着你前往,忠叔还有些事情。”
    “忠叔您先忙,小侄自去寻叔父。”
    董忠好像真的有急事,话语说罢便急匆匆离去了,董虎也跟着小厮前往后院校场,穿廊过阁,两人用了小半刻钟才来到后院校场,正见到场中两名披甲将战成一团……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场中两人来回比斗,三四岁的董白小丫头却脑袋乱摆自娱自乐,也因此正好看到了他。
    “虎娃叔叔……”
    小丫头在一绿裙妇人怀里挣扎,引起了正在观战的董卓的注意,见是董虎,很是随意向他招了招手。
    “虎娃叔叔……”
    或许是绿裙妇人见是自己相公相熟的董虎,也松开了怀里女儿。
    “虎娃叔叔……”
    女娃抱着董虎大腿,小手伸的高高,见此董虎哪里还能不知道小丫头想要什么,一边从衣袋里拿出两颗麦芽糖,一边将她抱在怀里走向大马金刀的董卓。
    “叔父。”
    面对董卓,董虎也不得不躬身低头。董卓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身边椅凳。
    “陈懿老儿把你告了,昨日郡守大人还来了信件,想要拿你的人头与北宫伯玉赔罪,咱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董卓开口,所有人的注意力也放在了董虎身上,董虎却像是不怎么在意笑了笑。
    “破羌、烧当羌都已经起兵造反了,郡守大人竟还要自打朝廷的脸面,虎娃又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娃娃,又能如何作想?”
    董卓不由咧嘴笑道:“我董家的娃娃可不一般,百十人竟然砍了数百颗破羌头颅,还惹了这么大的灾祸,即使朝廷当下为了脸面饶了你小子,事后也必会砍了你的头颅。”
    心下叹息,董虎即便再硬气不想承认,他也知道董卓是对的,不由苦笑道:“允吾城堵在破羌门口,又直接被允吾城管辖,破羌族丁不足还罢,一旦破羌人丁增多,也必是心生反叛歹意,有无虎娃反抗破羌劫掠,早晚都会发生今日之事,但凡有些长远目光之人,都会趁着破羌做大前砍杀打压,只有如此,河湟之地才算安稳。”
    董卓半辈子都在与羌人打交道,又如何不知羌人每每作乱的缘由?听了董虎这番话语也不由微微点头。
    “你小子倒也有些见识,但是这不代表朝廷不会事后算账,不会砍了你的脑袋。”
    “所以……侄儿不是来了叔父跟前寻求庇护了么?”
    董虎苦笑道:“危机……危险中蕴含着些机遇,侄儿虽犯下了过错,尽管侄儿心下并不认为有错,只因金城陈郡守太过大意疏忽,在侄儿让人提醒了韩遂、边章欲要作乱反叛下,竟还不第一时间内将两人关押起来,事后也因两人打开了允吾城门,这才造成了今日之事。”
    “若是陈郡守可以谨慎、小心些,破羌无法破开城门,甚至无需朝廷遣将攻打,只需陈郡守坚守三个月,北宫伯玉的头颅就会被他人砍下送到陛下案前,朝廷也可趁机肢解了破羌,如此之下,足以确保河湟一二十年内安全无虞。”
    董卓不置可否点了点头。
    董虎继续说道:“叔父也知盐价几何,当北宫伯玉提出以往数倍过路费用时,就已经想要造反作乱,皆因为高出数倍过路价格,必然会因商贾无利可图而致使商路断绝,更别提破羌充贼杀人。”
    “一旦商路断绝后,湟水诸羌必因困顿而不满,北宫伯玉也只需随意寻个由头,便可轻易收获河湟诸部十万之卒,到了那时,反而会酿成更大祸端来。”
    “所以即便侄儿杀人惹了祸端,心下也不认为是祸端,毕竟北宫伯玉已有反意,灾祸越是早早掐灭,朝廷损失也越小些。”
    董虎正色道:“是非且不论,在他人眼里,此次灾祸毕竟是侄儿杀人造成的,所以侄儿想亲手解决了此次祸端,省的朝廷秋后算账砍了侄儿脑袋。”
    “哦?亲手解决祸端?”
    董卓看向有些好笑的董氏和刚刚收入帐下的华雄。
    “娃娃好大的口气!子健,与你兵一千,可否斩下北宫伯玉、韩遂等人头颅?”
    华雄不由看向看过来的董虎,正色道:“若主公与我五千卒,末将愿为主公斩下反贼头颅!”
    董卓指着董虎笑道:“小子,子健乃我名下悍将,可还敢口出狂言否?”
    董虎不可置否道:“若叔父与侄儿一千卒,侄儿便砍下了那狗贼北宫伯玉的头颅。”
    听了董虎再一次狂妄话语,董卓脸上有些不悦了,一旁的董氏指了指猖狂小儿,又指了指身前一尺,见她与董瑁一般无二,董虎无奈,只得起身来到董氏面前蹲下,伸着大脑袋让她敲两下。
    “梆梆。”
    “少年郎意气风发是好事,可若太过猖狂就惹人厌了,虎娃若不能让婶娘满意,婶娘还敲你。”
    董虎无奈,只得与董瑁说的话语重复了一遍,他也不理会董卓的郑重,挠头道:“若无朝廷出兵救援金城,侄儿会自积石山杀入破羌族地,然后一路向西杀戮、劫掠,会把看到的所有破羌、烧当羌族人变成俘虏、奴隶,之后侄儿或自洛都谷逃入武威郡,或沿着盐路逃入高原,而北宫伯玉屁股着火,必然会紧急退回族地,一者族地损失惨重,二者攻打允吾城立下的威望,也会因侄儿捅了北宫伯玉屁股而相互抹平,各羌部就会犹豫坐壁上观,不敢加入反叛。”
    “侄儿掠夺了破羌、烧当羌,只要给侄儿半年时间,侄儿就能整合掠夺的数万族众,就能拥兵数万,数万大军回头再战损失惨重的北宫伯玉等人,侄儿还就不信磨不死了他。”
    董虎不屑道:“没有朝廷出兵相助,侄儿就会与积石山数千悍匪静等破羌、烧当羌出兵攻打金城,就会偷袭、掠夺破羌、烧当羌,虽多用一些时间,但侄儿拥族众数万之下,那北宫伯玉、烧当羌老王就是个死字!”
    “若朝廷出兵增援金城,那就更简单了,北宫伯玉、烧当羌老王前有朝廷大军虎视眈眈,后有侄儿肆虐他们的族地,军心大乱的叛军更是不堪一击,侄儿连带着俘虏逃入武威或高原都不用,两相夹击直接斩杀了一干贼众也就是了。”
    说到此处,董虎又叹气道:“侄儿答应了积石山出兵五百,虽五百卒在积石山各头领中也算数一数二的,但侄儿毕竟是个外人,仅五百人能拿到的话语权也绝不会多了哪里去,可若叔父给了侄儿千卒,加上侄儿自募五百,一千五百人便可与积石山任何一人平起平坐,自也可以按照侄儿设想弄死了那北宫伯玉。”
    “可若拿不到话语权,侄儿也难以确定在杀入河湟谷底后,一帮家伙还能否抱成团,若各自抢掠各自的,虽也会重创了破羌、烧当羌,想要弄死却难,因为一帮抢红了眼的家伙很可能会触怒那些壁上观的各部,会让他们倾力支持北宫伯玉等人与侄儿交战。”
    董虎挠头说道:“不管何种结果,只要叔父给了侄儿千卒,侄儿又如何不敢说大话弄死了北宫伯玉等人?”
    “当然了,这是正常情况下,若是叔父想再次被朝廷启用为将……”
    说到此处,董卓猛然站起,沉寂了一年多的冷厉杀意骤然爆发,董虎心下一惊……
    “小痴,你是说……叔父有机会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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