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闭嘴——”
    董虎话语一落,数百过千人全成了震天的鸭子,骨架很大的郑三大怒,仰天一声暴吼。
    “虎娃公平!”
    “哪个若是不服,咱郑三就打的他服气!”
    郑三举着硕大拳头,很是有股舍我其谁,一举夺下一个大队长的霸气,而这种态度也引起了不少人不满。
    姚山也不端着硕大木碗了,用着大枪往地上重重一顿。
    “你郑三瞎咋咋呼呼作甚?哪个又说虎娃不公平了?”
    一赤裸半边身汉子越众而出,来到郑三面前时,又将破烂皮袄向下扯了扯,好像他人看不到他黝黑腱子肉一般。
    “哼!”
    “别人怕你郑三,咱黑牛又怕了哪个?”
    郑三大怒,摆开架势就要与孙牛干上一架,董虎忙上前挡在两人身前。
    “要打也得在校场上打,你们在这打生打死,又有个屁用?”
    孙牛一摆黑腱子肉,冲着怒目郑三就是冷哼。
    “哼!”
    “咱黑牛听虎娃的,虎娃说咋整就咋整!”
    董虎一看这么多人堵着街道嗡鸣,估摸着要不把所有事情说了清楚,他也甭想走了。
    大木桶做点兵木台,董虎一个纵身站到大木桶上,双手不住下压,过了好一会,吵吵嚷嚷的人群才平静了下来。
    “今日咱虎娃只说三件事,第一件事情就是选将的事情,刚刚也是说了清楚!”
    “第二件是军纪、规矩,咱甭管是耕地、放羊,还是做任何事情,那都是有规矩的,没规矩……你大冬天能耕田种麦子吗?你能跑到人家麦田放羊吗?咱做啥事都要讲究个规矩!”
    “虎娃说的对……”
    “闭嘴!听虎娃说!”
    ……
    董虎心下苦笑不断,但他知道,在他们没习惯军规军纪前就是如此。整理了下心情后,再次看向所有人。
    “十七律五十四斩什么的,今日咱就不与大家伙仔细说了清楚,事后会有人教你们记着军规军律。”
    “十七律五十四斩,诸如‘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这一条。”
    “长官叫你,你不第一时间应和,让你午时报道,咱虎娃定的规矩你们私自改变,这都是要杀头的!”
    众人顿时一惊。
    “当然了,这是军队,咱又不是军队,杀人砍脑袋是不能的,但打板子、抽鞭子、扣钱还是可以的。”
    听了他这么说,过千人全都松了口气,若犯了规矩,连打板子、抽鞭子都无,那还如何让人听话?还要规矩作甚?
    所有人都认同了董虎的话语,董虎又把第三条奖赏待遇什么的说了一遍,结合三条后,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人都在每月考核之内,考核内容五花八门,董虎好像对此尤为重视,弄出的条例很是详细。
    之后……之后就是一两千人跑到城外,自个觉得本事大的,光着膀子在泥土里厮打成一团,觉得自己威望高、辈分高,自个拉一帮子人,自个就把大小官职瓜分了个干净……
    反正是挺乱的,看的华雄一愣一愣的,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兵打仗还有这么胡来的,与屁大娃娃骑着根木棍玩闹又有什么区别?
    甭管胡闹不胡闹,华雄也不得不下场与他人赤膊相斗,董虎站在外围观战十数阵,对华雄一人独占二三十人的武勇也很满意。
    董虎陪着董瑁观战了十数场后,也就不再过问,任由他们殴斗、拉帮结派,自己则与董瑁一同返回店铺,需要将做好的午饭、晚饭送去城外。
    董虎看着时候还好,一两千人还能规矩些,还能一对一殴斗,等他走了后,几十、几百人相互举着拳头乱打,混战消息也被送到董卓面前。
    董卓知道亲儿子今日要训兵,特意起了个早,可……
    “砰!”
    “虎娃也太胡闹了!”
    “哪有这么带兵的?”
    董卓恼怒,一干将领也不知该说什么了,他们也没见过这般乱来的。
    “哼!”
    董卓猛然站起,又一屁股坐下。
    “来人!”
    躲在门外老管家嘴里一阵泛苦,却又不敢不低头走入厅堂。
    “老爷。”
    “去,把那浑小子唤来,再让他这么胡闹,咱的老脸就被他全丢了个精光!”
    老管家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老爷,虎娃……虎娃并非不知兵的人,二十里外的虎口谷堡就是虎娃一手建起的,那帮娃娃也与兵卒没太大差别……”
    “老爷……老爷是不是再等等,多给虎娃些时间……”
    两三年前,一帮参狼羌翻山偷盗了董虎五六百头牛羊,虽说董虎又把牛羊抢了回来,可没有个安全地方圈养牛羊终是不成的,他就带着一帮兄弟姐妹在虎口谷建了个邬堡。
    虎口谷是两山相夹山谷,是一处宽两三里、长十余里的山谷,临洮多山,这样的山谷不知有多少。
    山谷中有溪流,山势也不怎么陡峭,是一处放羊牧马好地方,但这里却很少有人跑来放羊,更没人耕种,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此处夹在参狼羌、临洮县之间,是参狼羌抢掠临洮必经之地。
    临洮的南面是参狼羌,再南面是生活在松藩草原的白马羌,三者中参狼羌实力最弱,按理来说,参狼羌夹在临洮与白马羌之间,应该不会四处劫掠,事实恰恰相反,每隔一段时间,参狼羌不是抢临洮,就是去抢白马羌,白马羌、临洮也会每隔一段时间就与参狼谷干仗。
    临洮与参狼羌敌对厮杀,虎口谷也成了片废地,也就便宜了董虎,在这里建了个邬堡。
    董卓自是知道虎口谷的事情,对老管家话语也有了些犹豫。
    “唉……”
    “等着吧。”
    董卓嘴里说着“等着”话语,可陆陆续续送来的消息却让他气的肚子鼓鼓,整整一日,不知有多少百姓跑出城看热闹,县令、校尉全都跑出城看哈哈。
    一日胡闹,临洮城内多了无数鼻青脸肿却又骂骂咧咧汉子,一连三日,城外都是震天喊打喊杀声,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参狼羌又杀了过来了呢。
    董瑁担心雇佣军影响了董卓仕途,就从家里搬了出来,董卓气恼董虎的胡闹,可在第四日时,情况发生了变化,四个大队竟在天不亮时,齐齐出现在了城外,在董虎、董瑁、华雄、姚山带领下,竟有模有样出城拉练起来。
    雇佣军不同于大汉正规军,有的是为了省些家中粮食,该放羊的还得放羊,除了五日一训外,平时都是看不到人,还有些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些人要啥没啥,与城外乞儿没什么区别,而董虎又不怕他人吃自己粮食,只要参与训练,一日三餐管饱。
    临洮穷苦,能一日三餐饱食者寥寥无几,为了一日三餐的汉子就有小一千,每日或爬山涉水,或加固城墙、平整城内地面,或是与百姓修葺屋舍,不仅临洮城,董虎也会带着人加固周边村寨土墙木寨……
    摸爬滚打一个月,原本瘦弱汉子也都健壮了不少,若非衣着破破烂烂,整日摸爬滚打汉子比临洮城防兵卒还要威武。
    董卓闲职在家,每日里除了在后院校场观看名下亲随打斗,剩下就是摆宴饮酒,原本整日屁事也无的他,自董虎弄了两千雇佣军后,整日就把眼睛盯在董虎身上,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不就是漫山遍野跑跑腿,给人修房铺路吗?也没见浑小子操练刀兵军阵什么的……
    乱糟糟的杂牌,怎么就站了齐整了呢?
    因董虎的董姓缘故,因董卓闲职在家缘故,董卓并不能亲自跑去城外军营观看,寻来儿子董瑁仔细询问,董瑁也说不上来个一二。
    董卓憋了一两个月,还是没能忍住,带着一干大将来到城外军营,军营很简陋,营帐什么的很少,大多都是用茅草搭建的防寒草庵子,但董卓越看越惊,营内设施简单,营外防御却一个都不少,壕沟、拒马、瞭望箭台……应有尽有。
    尚未踏入营地,老远就听到“一二一”的,进入营内后,给董卓第一感觉就是混乱,正如儿子董瑁说的那般,干什么的都有,有扛着木头“一二一”跑步的,有老大木头压在好几人身上仰卧起坐的,有趴在地上爬泥坑的,有拿大石的、前后左右乱转的、扔石头的……
    看着乱,看着让人生气,但也有正常些的,比如举盾一次次刺杀的,习练箭射的,可大多数都是让人生气的乱糟糟。
    大领导跑来视察,董虎也不得不带着人前来鞍前马后。
    “梆梆梆……”
    或许是董卓发泄多日来的郁闷,用着马鞭连连敲在董虎头盔上。
    “浑小子……浑小子……”
    董卓连连敲董虎脑袋,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是军将,能够看到营内乱糟糟的在做什么。
    “哼!”
    董卓气愤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冷哼一声。
    “朝廷已经下了旨意,正如你与瑁儿所言,朝廷平羌将军正是那北地皇甫嵩,来年开春必是出兵平乱,可你个臭小子是怎么回事?这么儿戏般的胡闹,又如何可让老子以你为将?”
    从董瑁嘴里,何辅知道董卓转投皇后起了作用,成功的重新起复为将,成了平乱大军左司马。
    心下嘀咕着自己是不是做了蠢事,面上却无一丝异样,与往日惫懒模样一般无二,取下头盔不住挠头。
    “叔父,你是知道的,小痴是如何养活一干兄弟姐妹的……”
    “打住!”
    一听小混蛋又提起让人恼火的一干乞儿,董卓心下就没由来的一阵烦躁,抬鞭就要抽打浑小子几下。
    “老子问的是你乱糟糟训练事情,不要与老子说那些混账乞儿!”
    董虎苦笑道:“可若没有虎娃那些乞儿兄弟,虎娃也不会费劲扒拉的从西域胡商手里寻些香料种子,也没法子知道些极西大秦国事情,也没法子学的一些领兵皮毛本事。”
    董卓脸上怒色一顿,一脸疑惑不解。
    “大秦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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