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牛、胡三越境杀入陈留郡境内,陈留郡危急,在曹操一通劝说下,张邈、张超兄弟分别前往酸枣县、颍川求援,只是让人掉了一地眼珠的是……孙牛、胡三并未强攻陈留县,甚至连尝试都无,而是怪异的一撅腚跑回了开封。
    虽然孙牛、胡三已经退回了开封县, 盟主袁绍、颍川太守李旻还是各自领兵前来了陈留县,张辽、庞德也不得不退入开封。
    陈留郡十八城,人丁九十万,几乎与河南尹二十一城百万人丁差不多,自太守张邈与各路诸侯一同造反的时候,稍微有些眼光的人都会躲入各县城内,尤其是董卓四处抓人迁都造成的周边各郡恐慌。
    百姓拼命躲入城内, 近万骑抢了半个陈留郡也没抢了多少人,一共也就十来万人丁,而且还有相当一部分是迁都造成恐慌逃离的河南尹百姓。
    雒阳送来了消息,董卓已经剥夺了大丫、三丫的安置百姓的权利,但不管怎么说,因他的“夺权”行为也约束了一些人,至少在对待已经迁都的雒阳百姓不再那么暴烈了,至于董卓是否继续抢掠长安三辅富户钱粮,这就不是董虎需要担心得了。
    董虎是凉州人,最是了解凉州人的性子,让他们将百姓当成爹娘供养是不可能的,性子一旦养成,想让狗不吃屎……那是别想!
    当然了,董虎也愿意看到董家一系将领在祸祸了雒阳后,再继续祸祸一下长安三辅,暴力摧毁长安三辅的本土名门望族。
    还是那句话,董虎更为在意“自由”百姓,而不是那些依附在世家豪门身上的百姓,更不是掌控无数百姓命运的名门望族, 摧毁一切, 重建一个崭新秩序才是他想要的目的。
    董虎给大丫、三丫去了封信件,由大丫统领董罴、董放、董骨一万五千骑驻扎在雒阳,由他们招抚逃入山岭躲藏的百姓,而三丫则暂时留在长安三辅,主持关中各县钱庄、粮仓、店铺等产业铺设事宜,有董越领着的五千北地营,安全上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百姓肯定不愿意迁都,没人愿意流离失所,肯定是有不少人躲藏了起来的,也必须要有人出面安抚、安置,大丫有这方面的经验,比徐荣更为适合做这样的事情。
    在迁都之后,后世一些史书说董卓五铢大钱改小钱后,原本三五百钱一石谷子飞涨到几十万钱地步,董虎是不相信增发货币会造成如此严重的通货膨胀,铜钱又不是纸钱,即便大钱改小钱,那也是硬通货的铜钱,还不能造成几百上千倍的贬值程度, 能达到如此恐怖的贬值,唯一的解释就是发生了大饥荒,为了避免饿死无数人,他就要提前做些准备,需要在关中三十八城建立一些粮仓、商铺,一者降低饥荒程度,二者是赚取海量铜钱。
    雒阳是帝都,朝廷府库里空空,不代表雒阳就没有铜钱,贪婪的宦官基本上都聚集在雒阳,一夜杀戮,宦官们全都死了个七七八八,就算几十年贪的钱财被人抢了精光,无数铜钱也还是留在雒阳之内的,无非是散入了兵卒、官吏、将领们手里,还有迁都时死了的无数富户,这得多少铜钱啊?
    董虎不知道雒阳藏有多少钱,却也能从“一石谷子五十万钱”中看出一座真正金山来。
    世界乱了,兵卒抢掠富户成了常态,而他也要掠夺,用商业手段从兵卒、富户手里抢走无数铜钱。
    什么赚钱整什么,酒色财气各类产业都要有。
    一想到自己躺在金山银山中,整个小心肝都在乱颤,而一干将领看着他走神咧嘴憨笑,全都面面相觑……
    “主公……主公……”
    “嗯?”
    董虎看向张辽,见一干兄弟全一脸怪异,顿时醒悟过来,捂嘴“吭吭”几声后。
    “你就是太浑了!”
    “怎么能当众与人说咱是‘大王’呢?难道你不知道‘异姓王诛’的事情?”
    董虎一通训斥,张辽、庞德也只能低头老实了。
    “你们都是咱的兄弟,是知道咱为何一定要成为羌王的,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咱们是朝廷的人,是要与袁绍那帮家伙干仗的人,羌王就不能再当众提及。”
    董虎一拍椅子扶手,说道:“前些日咱与辩弟说了‘亡国与亡天下’的区别,想来你们也都听了些风声,所以!为了避免他人说咱们是“亡天下者”的羌胡,咱们就不能再用羌王的名义。”
    “当然了,咱还是要保着羌王身份的,原因不是为了咱自己,而是为了帝国的未来,是为了子孙后代,是因为高原的归属。”
    一干将领身子挺直了些。
    “诸位多是我凉州人,即便你们没有在高原待过,也当知晓些高原的事情,尽管在咱们看起来高原是鸡肋一样的存在,但那里却对后世子孙极为重要。”
    “想要与中原各县那般治理高原,那是想也别想的!所以,咱会在那里设立土司,而咱的羌王就是为那里设立土司准备的,那里将由咱的孩儿世代镇守。”
    “但是!”
    “在中原,在这里,诸位不能再开口闭口大王!凉并内的羌胡也要全部归流,全部归入汉民之中,要与汉民拥有一样的户籍。”
    “辩弟,军议后你写封奏表送去长安,让叔父从朝廷上抽调一些官吏去凉并做这些事情。”
    听到董虎为此事最终确定了性质,众将也只能低头答应。
    “诺!”
    ……
    董虎站起身,用着小竹竿指着背后悬挂着的地图。
    “以史为鉴,诸位若能翻看一些史籍就当知道,天下大乱后,唯一能够结束战乱的,只有统领兵马的武人,由武人掌控军政民律各种事务,而这是军政,是军阀政治。”
    “秦始皇病逝后,各路诸侯造反……包括太祖,以及此时正在造反的各路诸侯,甚至包括凉并武人的咱们!这些都算是军阀,是武人门阀。”
    董虎说道:“天下一旦大乱,能够结束战乱的,只有武人,天下也必然要经历“军人政治”这一阶段,诸如太祖一统天下,光武帝重拾山河,无不是依仗一群武人南征北战,无一不是依靠武人安定四方,所以呢,天下不乱则罢,一旦大乱,能够平定天下的也只能是武人,这是必须要经历的一段时期。”
    “经历了武人政治阶段之后呢?”
    ……
    “是训政。”
    “是宪政。”
    董虎手按着腰刀,一一看向所有人,包括呆愣的刘辩。
    “什么是训政?”
    “天子年弱无法理政,太后垂帘,这就是训政。”
    “为什么要训政?”
    “目的就是为了让天下更为稳定。”
    董虎说道:“以太祖之时为例,太祖出身低微,手下大将、臣子与我等相若。我等兄弟征战厮杀时还能吹牛打屁,相互搂脖子摔跤,指着鼻子大骂……可若一统天下了呢?有了君臣之别了呢?是不是就要有些规矩约束一下呢?”
    “改姓易号,由秦而汉,刑法、规矩是不是要改一改?是不是要让百姓遵守大汉朝的规矩?”
    “肯定是要改一改的!”
    “可一开始时,大将们并不懂这些规矩,百姓也不懂,所以要训政!训斥、引导将领、百姓们遵守新规矩。”
    “若引导、训斥、打骂……也难以让功臣大将遵守规矩,那就只剩下了一个字……”
    “杀!”
    “杀死一个个功勋大将!”
    众人心脏陡然一紧,一脸骇然,董虎却若无所觉。
    “什么是宪政?”
    “宪政就是什么事情都依照律法来办,文远抢了人家媳妇,军政之时,咱连骂一句都不会;训政时,咱会把他叫过来,敲打几下,骂上几句,让他将人家媳妇还回去、赔钱道歉了事;宪政时,他会被司隶校尉抓起来,会把他关起来,依照大汉律法,该打板子的打板子,该砍脑袋的砍脑袋。”
    “军政之时,咱为什么不理不问?因为咱需要让他为咱卖命打仗,一个女人与这些相比不值一提。”
    “训政之时,为了天下安定,为了不激起民变,咱就要把他叫过来骂上几句,骂他那是因为咱不想杀他,是因为他叫咱大兄,是几十年的老兄弟,骂几句,知错能改就行了。”
    “宪政之时律法为重,律法是帝国能够长久安定的根基,即便是一国皇帝,是一族之长,一家之长,律法、规矩都是长久存在下去的根本,所以即便咱想偷偷放了文远,也不能毁了稳定一切的规矩。”
    董虎说道:“帝国乱事已起,由乱而治,天下无论走向如何,都会经历这三个阶段,咱与你们说这些是为了什么?是告诉你们规矩的重要性,这让你们在将来功名成就时,是头上挂满了各种荣耀躺进棺材里,还是如太祖杀了的那些兄弟一样,一失足成千古恨。”
    “军政时,只要没有太过明显的造反,大头领通常都不会杀大将,太祖不会,叔父不会,咱不会,袁绍不会,袁术不会,曹操、王匡、韩馥……他们都不会。”
    “但在训政、宪政时却会!”
    “不是说,身为大统领想杀死自己的兄弟,而是情况不一样了,已经不允许大头领感情用事,所以……为了你们保住自己的性命,也为了日后兄弟情谊、天下百姓,诸位都要谨记‘规矩’两字!”
    一干大将齐齐单膝跪地,不是抱拳,而是右手捶胸。
    “我等谨记主公训斥!”
    “嗯。都起来吧。”
    看着一干兄弟站起,董虎这才再次开口。
    “与你们说这些,是因为咱不希望你们在督镇一方时太过干涉地方政务,不希望诸位在获得权力的同时丧失了自我,不希望诸位变得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天下乱象已生,诸侯争霸已起,咱们若是中原将领,或许可以三五年内安定天下,而事实却是咱们都是凉并将领,需要用很长时间才能平定战乱,也就意味着天下会在十年、二十年内都处于‘军政’这一阶段。”
    “也就意味着诸位每一个人都将与关东诸侯一样,都会成为一地总管,是总管‘军政民律’所有事务的军阀,但你们心下要有底,权力虽大却不能肆意滥用,不能太过插手六部政务。”
    董虎又指向背后地图。
    “今日说这些,是因为咱要再设四个总管级别副将,因地形缘故,大谷关至鲁阳设一总管,虎牢关以东十一县设一总管,河内郡设一总管,南阳郡设一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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