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仅想毁了嫣儿,还手把手将长筠教成现在这个样子!像你这样的毒妇,我怎么敢让你继续教导长鸿!”萧垣下令,“秦氏往后不得离开染衣坊半步,你们也给我看好长鸿,不许他跟秦氏见面!”
    秦氏被拖走时哭天喊地,萧长筠看着狼狈不堪的母亲,下意识想为她求情,然而她还没开口,萧垣冷厉的目光转到她身上。
    萧长筠心头“咯噔”一下。
    “长筠,你可知错?”萧垣问。
    萧长筠从善如流,立刻磕头告饶:“长筠知错。”
    “既然犯错,那就得受罚。”萧垣看她的眼神不复往日的疼惜温柔,只剩下无尽的冷淡,“你今年及笄,是时候给你安排一门亲事了。”
    萧长筠一愣,心里浮起巨大的不安:“爹……”
    “我门下有个从蜀州来的门生,去年中了贡士,今年会参加科举,虽说出身低了点,但此人老实本分,你若是肯静下心来跟他好好过日子,倒不失为一门好亲事,你且回去好好准备,择个好日子过门。”
    萧长筠先是震惊,又马上回过神:“爹!女儿不嫁!”
    萧垣冷眼看她:“此事容不得你做主。”
    萧长筠平时娇纵惯了,一看萧垣竟是三言两语就将此事定了下来,她顿时又哭又闹:“我不嫁!我不嫁!我大小也是个侯府小姐,凭什么嫁给一个穷书生,爹,我不嫁!您若是执意要女儿下嫁,那女儿索性一头撞死算了,省得回头被人笑话!”
    萧垣被气笑了:“随你,撞死在侯府,好过你出去给整个萧家丢人!”
    萧长筠:“……”
    哭闹和威胁都没用,萧长筠环视四周,偌大一个正厅,哥哥姐姐弟弟和方姨娘都在,竟无一人替她说话。
    意识到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萧长筠委屈至极,捂脸哭着跑开了。
    她一走,整个正厅都安静下来。
    萧长卿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妹妹,但是想到她要下嫁给一个穷书生,到底有些不忍心,而且这不像是向来疼爱她的萧垣能做出来的事。
    “爹,您这是何意,为何要把妹妹嫁给一个书生?”
    萧垣叹了口气:“如今长安城的时局越发不稳定,长筠又眼高于顶,她跟秦氏不出深闺都能被人利用,这要是落到有心人手里,岂不是要被当成棋子,顺着她来对付萧家,我给她选的这门亲事也并非全无好处,那门生虽然不善言辞,却是个有真才实干的人,今年应该能中个进士,届时让长筠跟他回蜀州做个地方官夫人,不比留在长安城好?”
    萧长卿了然:“还是爹考虑得周全。”
    “就看长筠肯不肯领情,有没有这个福分了。”
    处理了秦氏和萧长筠,萧垣又安抚了一阵黎落,又是让嬷嬷给她熬姜汤,又是嘱咐她好好休息。
    散会后,黎落回了院子。
    这些日子她坚持锻炼的效果立竿见影,上一次萧长嫣落水,回来大病了一场,这次同样是在冷水里泡了一遭,她睡了一觉起来,整个人神清气爽,连准备好的愈疗卡都省了。
    第二天,黎落正在给向菱开药方,向菱跑进来禀报:“小姐,端王府那边派人送谢礼来了。”
    端王府就是七皇子慕容恂的府邸。
    黎落对此早有预料,“哦”了一声放下笔,拿起写好的药方吹了吹,好让上面的墨汁尽快干了,“呐,照着这个方子抓药,一天一副,喝上五天就能消肿。”
    向菱昨晚被偷袭,今天早上起来,后脑勺上肿起了一个大包,连带着她脑袋上扎着的那两个丸子头都变形了。
    “好,谢谢小姐。”向菱接过药方,催促道,“小姐,咱们快去前厅吧,端王府的人还等着呢。”
    主仆俩到了前厅,来送礼的是端王府的管家,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见了黎落,管家先行礼问好,又说了一番场面话,感谢她昨晚的救命之恩云云,最后把礼单呈上。
    黎落扫了一眼礼单上一长列花里胡哨的名字,反正看不懂,她索性只顾点头,状似无意地问:“七殿下昨夜落水,如今可还好?”
    “劳小姐惦记,殿下有些发热,德妃娘娘一早差了御医过来把脉,开了些药。”
    “替我向七殿下带句话,祝他早日康复。”
    管家临走时,向菱很有眼色地给他塞了一个小荷包,管家看了一眼,喜笑颜开地收下了。
    黎落看到她这个小动作,等人一走,她低声问:“王府也吃这一套?”
    她本来以为塞小费这种事只存在于朝臣奴仆之间,毕竟这些人每个月的例钱不多,没想到堂堂王府管家居然也收了,而且还收得挺开心。
    “别的王府管家可能不会收,但端王府的不奇怪。”
    “为什么?”
    “端王府油水不多。”向菱小声说,“七王爷既没实权,又连个像样的官职都没有,每个月领的俸禄只够他吃喝玩乐,上次我还听坊间有人说,七王爷差银子了就进宫找德妃娘娘要,在这样的王府当差,不收小钱,就只能每个月领那点例钱了。”
    黎落了然,一边翻礼品一边啧啧摇头,别的不说,慕容恂的伪装倒是一丝不苟,无论是眼前这些送来的谢礼档次,还是刚才向菱从市井中听来的那番话,在世人眼中,他是个彻头彻尾,无才无能的废物王爷。
    任谁都想不到,这个不起眼的废物王爷私底下藏了多大的野心。
    过后的几天,长安城风平浪静。
    萧垣似乎怕节外生枝,将秦姨娘打发到染衣坊后,迅速让人操办了萧长筠的亲事,免去一系列流程,置办了简单的嫁妆,在萧长筠的哭闹中将她送去那位叫傅宁的贡士居所。
    傅宁是蜀州人,在长安城并无宅地,如今安身的居所还是租来的,面对这场从天而降的亲事,他还是尽其所能办了一场简陋的成亲礼。
    只是去参加完成亲礼回来的萧长卿啧啧摇头:“我觉得长筠不会安心跟着傅宁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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