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就这样被夺走了,对于很多人来说,一个无用,且打不开的盒子丢了就丢了,但是对于张谦背后的镖局来说,镖在人在,镖亡便是人亡。
    张谦举着剑,沉住了脸色,不过并没有沮丧之意,依他而言,镖亡人也不可能亡。
    不过,就怕某人不肯了。
    强烈的剑气依旧在盘旋,纠缠,两人似乎都在等待。
    过了片刻,门外传来脚步声,伴随着一道暗藏诱惑的声音。
    “盒子没有被调换。”
    两人同时撤掉了气机,平复了飞旋的剑气。
    门外脚步声露出全貌,身着紫色摆裙,连接裹胸的织料,露出两侧白皙的腰身。
    一头紫发盘成髻,容颜婉约,却在眼角画了神秘的蝴蝶,紫色的瞳孔,处处透露着神秘,与诱惑。
    “听说在赵国有一行生意,叫镖在人在,镖亡人亡,名声广传,信誉绝佳。”
    那女子身段妖娆,走起路来腰肢一摆,如同散发致命诱惑般蛇类,手臂举着盒子,笑意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紫兰轩紫女。”
    张谦叹了口气,走到桌案上侧坐下,颇有认命的意思。
    紫女调侃的笑了笑,走到桌边,把盒子放在他面前,又离开走到酒柜,从中拿出一个白玉脂般的酒壶。
    张谦盯着盒子,没有出手抢夺,因为冷漠的眼神正看着他。
    那名白发男子双手抱臂,坐在了他对面。
    两人中间有一盘棋局,棋局的旁边便是盒子。
    “我远到而来,劳心劳苦的送镖,没想到镖的主人,喜欢设局害人。”
    张谦看了眼盒子,毫不留念躺在榻上,翘起了二郎腿,说道:
    “这样的话,好像诺言也不需要遵守啊。”
    “看来所谓的诚信也不过是谎言,而且是小镖头带头耍赖咯。”
    张谦上方一黑,紫女挂着戏谑的笑容,给他斟了一杯酒。
    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又瞬间平复,张谦挺起身子,状若平常的拿起酒杯,晃了晃。
    有些奇怪,自己内心似乎隐隐排斥对方。
    “话说出口,就是让人遵守的,如果不想遵守,自然会有人让他遵守。”
    白发男抬起酒樽,浅浅的喝了一口。
    “卫庄,鬼谷传人。”
    紫女坐在一侧,替两人引见。
    “至于这位,黑虎镖局,不讲信用的小镖头,张谦,倒是有传闻说,本名叫张飞,字翼得,就不知是真是假。”
    “行了,紫女姑娘不必如此调侃于我。”
    张谦品了口酒,眉头一挑,还挺好喝的,又喝一口才说道:
    “镖丢了我认,不过丢失在那,我也知道,只要这位鬼谷传人拿到了盒子,镖便算送达。
    如此一来,我只需要守着紫女姑娘不就可以了?除非鬼谷传人确实想要命,把盒子毁掉。”
    说着,对着紫女挑衅的举了举杯子,喝了口酒继续说道:
    “不过镖丢了,倒是我的错,我可以再帮你们送一镖,只不过报酬希望我自己提,最好不要再是我的姓命。”
    卫庄沉默不语,似乎对这不感兴趣,只是盯着酒杯看。
    紫女为两人倒了杯酒,挂着婉约的笑容,说道:
    “看来,你需要我们拥有的东西。”
    张谦也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卫庄那冷漠的表情,这个家伙不是在发呆吧。
    过了良久,就连紫女都挂上不失礼貌的笑容时,卫庄好像才醒来,冷冷的说道:
    “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我可以再接你一镖。”
    “呵,你太弱了。”卫庄并没有不屑,只是简单的述说现实。
    “你刚才应该明白我入局为了什么,心法的价值我不太清楚,我只需要有能解决我问题的答案,那怕再困难我也会去完成,就算送掉这条性命。”
    “我说了,你太弱了。”
    张谦闭嘴不再说话,他已经彻底没了脾气,眼睛扫过盒子,沉默下来。
    “等下,你说入局,你知道是局,为何要入?”紫女为了两人缓和下气氛也累坏了心,不过,这名小镖头居然没有心法,真气强度居然能到那种地步。
    再次为两人倒了杯酒,掩盖住异彩,那怕面对一位鬼谷传人,气机交锋也不落下风。
    张谦低垂头,默默的摆弄着酒杯,显示心情并不美妙,他已经不抱能从纵横家之中拿到解决办法,只好想办法,重新拿回盒子。
    “两个原因,一个便是为了心法,另一个,如果卫庄兄到了赵国中牟,我的地盘,会怎么做?”
    张谦用手撑住兽皮,笑了笑,已经调整好了心态,说道:
    “恐怕会自逞武力,直捣黄龙,就像我这样一般,对于聪明,又武功高强的对手,只有比他更强,不然一切想法都如水花,翻不起风浪。”
    一口把酒喝个精光,张谦扫过盒子,转移了话题说道:
    “卫庄兄是纵,还是横?”
    紫女娇柔的斟满,笑道:“镖头,莫非猜不到?”
    张谦摇摇头,说道:
    “有些猜测,不过确实猜不到,从秦国强,韩国弱来看,面前的这位应该纵。
    不过我听说,纵剑攻势,以求其实,横剑攻于利以求其利,这位鬼谷子门下高徒,用剑法来书写紫兰轩,其剑法,堪称技击四方。
    就是不知道纵横两套剑法是不是一样高深绝妙,剑术超绝,所以猜不到。
    不过我如果是纵,我不会来韩国,一个只剩下所谓天下中枢的韩国,这里土壤太贫瘠了。
    我会去楚国,至少楚国底子还厚,而且楚王贪图享受,不管朝政,却有项燕这一位忠君爱国的将军,至少能拖延败亡的时间。”
    紫女听得饶有兴致,见他喝光了酒水,又倒了一杯,含笑道:
    “看来,镖头并不看好这一代的纵,难道秦国就不可阻挡?”
    那镖头喝了口酒,神色自若,无比肯定的口吻说道:
    “只要秦国是秦王的国家,那么一但出兵,便是无可阻挡。
    每一代的纵横家都以七国之间的交锋来分出胜负,有孙膑庞涓这一代分出了胜负,又有苏秦张仪一般没有分出胜负。
    纵横家之间的战争是残酷的,恐怕这一代的纵横只能效仿孙膑一般,必定要死一个了。”
    紫女不知觉的捏紧了壶把,转头看向了卫庄,眼神透露着忧愁之色,这样的结局或许不是每个人都能猜到,不过聪慧的人已经能够预见些许。
    卫庄明明是横,为何要来韩国,一个已经完全没有希望之地。
    张谦也在注意对方的神色,时代的结局他已经无比了然,虽然不知道其中细节,但是秦国必定完成统一。
    那怕是一个似而非似的世界,这种大势对他这个他这个后世之人一样无比清晰。
    卫庄并没有什么反应,更应该说确实在发呆,神游天外。
    真是一个难以看透的人,张谦摇了摇头,那双眼睛之中冷漠压抑着情绪,情感,让人无法看到内里的颜色。
    似是累了,说道:
    “紫女姑娘,在下毕竟远途劳累,还望能安排个房间,借宿一宿,至于…”
    张谦站起身扫了一眼盒子,沉声道:“或许可以容后再谈。”
    紫女妖娆一笑,摆动腰肢站起,说道:
    “紫不是姓,女不是名,直呼紫女并不失礼,房间还是有的,或许还会有美娇娘侍候。”
    “如此的话,张是氏,名谦,张谦亦是字号,直呼便可。”
    张谦确实累了,礼貌过后不再多言,往外走去。
    “秦惠文王时期曾经出过一位道家奇才,尊称尸子,这是从他学说之中诞生的心法,名约浑天心经,他能解决你功法的问题。”
    背后传来冷漠平稳的声音,张谦惊讶,缓慢转身。
    卫庄正把手伸回去,案桌上留了一张兽皮纸。
    “那…镖,是,是什么?”张谦惊讶,强忍住激动,没有去拿,而是问道。
    “你太弱了。”
    “……”
    气息有那么一刻发生了急促,不行,不能像老张一样,让人舒坦。
    张谦沉默片刻,躬身一礼,道了句多谢兄台,也没在意卫庄的神游天外,小心的收起心法,跟着紫女出门。
    “你当不了纵,更没资格当横。”
    背后传来冷漠的声音,一如既往,张谦脚步停顿片刻,又继续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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