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时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铸出这世上最强的剑!勇猛无畏,破去眼前一切阻碍!

    心怀善念并不是错,但若是铸剑时仍旧这么想,哪怕把技法学到了极致,你仍旧注定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铸剑师。

    因为你,根本就不想铸剑!

    祺幽哥哥,被冷落许久的香瑗小心翼翼的说道:你你没事吧?

    回过神来的祺幽抱歉道:不,只是我想起了一些事而已,跟香瑗没有关系。他又叹了口气说道:虫兽之生死就与草木枯荣一般自有规律,若是强行违逆,有悖天理更何况,若是能用兽魂,有一天自然也能用人魂,而在师傅死去之后,我已经不愿在用血涂之阵那等凶厉的阵法。

    说完后,祺幽转过身却发现香瑗仍旧愣愣的看着自己,不由有些不自在的问道:怎么了?

    不,香瑗飞快答道,一蹦一跳的往前走,抿嘴笑道:我只是发现祺幽哥哥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有时间在意这个,不如跟我说说你最近的阵法学的如何?

    祺幽哥哥你总是在别人高兴的时候说些让人扫兴的话啦!

    将沸腾的铁水倒入剑模中,熔炼成粗胚,慢慢的经过千锤百炼而成型。

    也许在别人看来,这只是个漫长而无趣的过程,但对于祺幽来说却是乐在其中。

    那一声声乏味的重锤击打声在他耳边却是分外的悦耳,哪怕是枯燥无味的等待剑被锻造好出炉的那段时间,他心中也抱着极为期待的心情。

    他对每把自己所铸造出的剑都倾注了极大的心血,但却不知道自己所铸造之物到底会成为什么样子,不知道它之后会处于什么样的境遇,每次想到这些,祺幽总是会极为高兴。

    在铸剑的时候,祺幽会努力把一切做到最好,不为其他,纯粹是因为自身之愿。

    这也是他被师傅严厉的判定不可能成为真正的铸剑师之后,依旧支持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雪白的刀光在暗影下一闪,祺幽持剑虚划,嗤嗤的破空声响起,足以证明此剑之利,可祺幽却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

    太利了。

    弦紧易断,刚过易折。这把剑,锋锐太过,若是就此即出,怕是命不长久。

    祺幽沉吟了一番,把剑重新放回剑池。

    还是找点东西中和一番吧。

    祺幽一个在崎岖的山路间独行,不时听下探看脚下的草木。

    上次和香瑗来榣山,祺幽本是打算来找一种名为胡罗草的草木,胡罗草生性喜阴,常于山川之中发现。根系有剧毒且不可食,故而极少有人采摘。

    很少有人知道它为木属中最为温和的草木之一,用于中和金铁之气有奇效。

    可惜它生长的极少,外表也似一般杂草,稍有不慎便会漏过,祺幽只能慢慢的一路找上去。

    就在祺幽慢慢找寻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断续的琴声。

    琴声随是断续不定,却如潺潺溪水一般缓入人心。让原本并不在意的祺幽都不自觉的站起身来,往琴声传来之处望去,却只望见山壁断崖。

    远远传来的琴声灵动而悠扬,天边的云都好似被这琴声所惑,流连于山间眷恋不去,祺幽心中的回忆被这琴声勾起,眼前仿佛出现了当初和那只奇怪的小狐狸在湖边相处的日子。

    那时,是何等的美好宁静。

    琴声仿佛是为了迎合祺幽的心境一般,一下由轻灵欢快转变为断续低沉,仿佛在留恋着过去。祺幽心下一阵黯然,他忆起,在当初安邑灭族之前,他还依旧如平时一般向那只小狐狸告别,约好明日再见可后来再等他养好了伤冒险走回去的时候,那只狐狸已经消失不见了。

    虽然那些相处的是时光多半是自己单方面的自说自话,哪怕约定也好,相处也罢,它都从未表现出多少留恋。既然一次失约了,它离开,也是理所应当的。

    以后,多半是见不到它了。

    它现在又在哪里呢?是不是又在和什么妖兽搏斗?还是说已经变为一具备啃食殆尽的尸骨?

    琴声又是一转,突然变的急促而愤慨起来,从往事不可追的慨然突变为不满而凄厉的尖啸,声声不甘之意全然在琴曲之中表现的淋漓尽致。

    安邑灭族之时,尸横遍地的景象,天地一片血红间,唯有一些顽强的战士仍在和那些神兵拼斗,可也只不过是蜉蝣撼树,无能为力罢了。

    祺幽自生以来从未有过那么愤恨的时候,他当时想也不想就直接拔剑冲了上去砍断了某个还在和他人缠斗的神兵的头颅,不属于野兽的温热血液溅到他脸上,他却只恨自己为什么不在这个神兵杀了人之前杀了他。

    可他终究只能在重伤濒死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首领死去,当他闭上眼的时候,心中的不甘和怨愤几乎要满溢而出。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睁开双眼。

    是香瑗救了他,因为被他严令躲在剑室里,香瑗幸运的逃过了一劫,然后在战后把他从死人堆里扒出来之后,欣喜的发现他居然有气。

    后来他们一路躲藏,知道某天偶然的碰上了龙渊部族的人。

    琴声由凄惶渐归于平静,只余渺渺余音仍在耳边消散不去。

    祺幽缓缓的吐了口气,惊觉自己平素平稳的思绪在今日竟不由自主的被所琴音引动,起伏不定。

    祺幽不由自主的大步上前,转过山壁,眼前赫然是之前香瑗带他来的那个石台,与之前不同的是,石台上多了一把摆放好的七弦长琴,琴尾缀着长长的丝穗,而一个白衣青年正把手按在琴上,对于他的到来浑不在意,只低头看着琴,眉目微拢,似乎在想些什么。

    在见得他的那一刻,祺幽几乎立刻就知道了他是谁。

    能得到死都不肯称赞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的香瑗一句温柔的称赞,此人果然是极为优秀的。

    白衣广袖,面容俊美,神色沉静,且不论别的,单他周身环绕的那种淡然平和的气息,便足以吸引大多数人的目光。

    香瑗说,他的名字似乎是叫

    敢问您可是太子长琴?

    不知不觉,祺幽用上了敬语。

    那人这才抬头望了他一眼,却并无回应的意思。

    在下被先生琴声所引,贸然打扰,甚为抱歉。祺幽不知自己为何会得到这等冷遇,也无从猜测起,但他只觉是自己贸然开口令人不虞,慌忙道歉道。

    并非因你的缘故。太子长琴终于开口说道,声亦如其琴音一般悦耳动人。他轻轻一拂袍袖,摆在他面前的那把七弦琴便消失不见。而后,继续平静的说道:只是我一个无身可依的魂魄,不好和生人相交太近罢了。

    魂魄?

    祺幽下意识的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发现他的身躯确实有些隐隐的虚幻。

    世上之人,在死时,常有因为执念过重而不愿投入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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