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名字!”
    费景庭神情诚恳。甭管如何先赞了再说,尽管他觉着常天龙的名字有点儿中二。
    “常兄,我朋友遭遇风雪,又生了病,可否借个房间让她休息一下?”
    “这个简单。”常天龙拍拍巴掌,便有个尖嘴鼠目的中年管家推门而入:“大少爷!”
    常天龙指了下费景庭二人道:“去收拾个干净、暖和的房间,让二位贵客休息一下。”
    “好,二位,请随我来。”
    费景庭扶着张乐瑶起身,冲着常天龙拱拱手:“多谢主人家,待我安置了朋友,咱们回头再叙。”
    “费兄自管去,我叫人烧了水,待会儿咱们一起喝茶。”
    费景庭扶着张乐瑶跟那管家模样的家伙出来,便被安置在了东厢房。房间不大,屋里很暖和,看样子也是新打扫过的。
    那管家问询了还有什么需要,见费景庭表示没有,便先行告退。
    费景庭将张乐瑶扶到炕上,给其盖了被子,张乐瑶突然说道:“你小心些,我总觉得那常天龙有些不对劲。”
    “是有些不对。”费景庭点了点头。荒山野岭,这宅子出现的太过突兀。可费景庭一直开着阴阳眼,却丝毫感知不到常天龙身上有什么阴煞之气。
    更为怪异的是,常天龙看似随意,目光却一直锁定在费景庭身上。按说张乐瑶姿容出众,要看也是看张乐瑶,怎么反倒盯着他一直瞧?
    费景庭想了想,拍了拍胸口,小白蛇便从领口游动出来。
    费景庭吩咐道:“你留下看着张姑娘,我去会一会那常天龙。”
    小白蛇张嘴嘶嘶作响,蛇首来回摆动,显是很不情愿。费景庭以为小白蛇跟张乐瑶不对付,便虎着脸道:“别胡闹,救芸昭还得靠人家张姑娘呢。”
    随手将小白蛇丢下,落地后摇身一变,小白蛇便化作了符芸昭的模样,冲着费景庭欲言又止。
    费景庭摆摆手,转身便出了房间。
    进到正厅里,费景庭发现房里多了两个人。一个女子,身形高挑,眉目与常天龙极像;一个三十左右的白胖子,长得很是富态,留着两撇小胡子,看起来慈眉善目。
    常天龙招呼道:“费兄且坐,这是舍妹常银花,这是我的好友白石云。”
    常银花丹凤眼一瞥,冲着费景庭笑了笑;白石云则起身冲着费景庭拱了拱手。
    打过招呼,费景庭落座。常天龙便招呼管家奉茶,没一会儿,便有仆役、丫鬟将沏好的茶奉了上来。
    茶是寻常的碧螺春,可这茶水却是不凡,回味颇甘,费景庭略略感知,这其中竟蕴含着极其淡薄的灵机。
    莫非这几位也是修行中人?
    喝了几口茶,常天龙便问道:“费兄打关内来?”
    “正是。”
    “路途遥远,不知费兄此行意欲何往啊?”
    “寻人。”
    常天龙说道:“想来此人定然与费兄关系匪浅,不然费兄也不会顶风冒雪、钻山过林了。”
    费景庭笑道:“内人任性,发了小性子,这要不抓紧找回来,只怕小性子会变成大脾气。”
    “哈哈哈,费兄诙谐,常某对费兄真是一见如故啊。”
    费景庭只当是场面话,当即说道:“我观常兄也非常人啊。”
    “哦?此话怎讲?”
    “能在荒山野岭建此豪宅,常人哪里办得到?”
    常天龙笑着摇摇头:“我是图清净,再说这宅子可不是我建的,乃是家父赠与。”
    费景庭问道:“常兄,敢问此处是何地?我与友人翻山越岭,好几次迷了路,如今却是不知道身在何方了。”
    “哈,二位这是好本事啊。嗯,此处乃是大龙湾,费兄途经的那处胡泊是小龙湾,北去是太平沟,南去金龙顶,往东五十里,便是濛县。”
    濛县?
    那高清地图早就印在了费景庭的脑海里,将常天龙说的几个地名套进去找寻一番,费景庭对照了下,这濛县莫非就是后来的靖宇县?
    过了一会儿,常天龙看了一眼白石云,继而看着费景庭说道:“费兄,我看你那友人身体不甚爽利,刚好白兄乃是杏林妙手,不如让白兄瞧一瞧?”
    这人还是个大夫?却是没看出来。对方是好意,若换做平常费景庭也就答应了,奈何张乐瑶身上的根本就不是病。于是摇头道:“我那朋友的毛病治不了,只能拖延,就不劳白兄费心了。”
    那白石云笑眯眯的开口了:“费兄弟有些小瞧人啊,白某混迹杏林经年,到了我的手里,便是阎王下个庚帖,我也能将庚帖退将回去,从没听闻治不了的病。”
    嚯,这口气够大的啊。
    身为客人,讲究客随主便,既然人家如此好意,费景庭便不好拒绝了。拱手道:“先前冒犯了,不想白兄竟是神医。既然如此,那就请白兄替我那友人瞧一瞧?”
    白石云哼哼一声,起身比划了下:“走,一起瞧瞧。”侧头对着常银花道:“银花妹子,你不是要学我这医术吗?你一会儿在一旁瞧着,能学多少都算你的。”
    常银花乐了,声音略略沙哑:“这可是你说的,回头别跟老太太跟前告状,说是我偷学了你的医术。”
    “呵,”白石云傲然道:“能被偷学去,那说明我们白家的医术还不到家。”
    闲言少叙,几个人径直去到东厢房里。张乐瑶见一群人进来,神情微微紧绷,费景庭抢先一步解释了两句,张乐瑶疑虑不减,藏在被子中的手暗暗握住了横笛。
    躲在被子里的小白蛇却屏住呼吸,一双眸子幽幽发亮。
    与此同时,张乐瑶伸出右手道:“请白先生诊脉。”
    白石云摆摆手:“用不着。”
    说着,白石云从袖子抽出一根好似银针的长刺。“姑娘忍着点疼,虽然不会怎么疼。”
    话音落下,白石云捏着长刺刺入张乐瑶的手腕,右手搭在长刺末端略略感知,随即皱起了眉头。
    “体内气机紊乱,又被人强行梳理……嘶……,这位姑娘,你可是中了咒术?”
    费景庭眨眨眼,这踏马真是大夫吗?感知体内气机也就罢了,连踏马中了咒术都能感知到?
    张乐瑶迟疑了下,应声道:“是。”
    “可否让我看看咒印所在?”
    不用招呼,费景庭与常天龙自行躲了出去,常银花却留在了屋里。费景庭生怕这些人对张乐瑶不利,也没远走,就停在门口。
    此时雪花飘荡,费景庭随口道:“瑞雪兆丰年啊。”
    常天龙乐道:“费兄却是胡说八道了,这哪里是瑞雪?分明就是白灾。这一场大雪绵延三日,也不知多少飞禽走兽断了粮食……继而为了一把谷子就成了别人锅里的肉。”
    费景庭瞥了其一眼,道:“常兄悲天悯人,与其同情那些飞禽走兽,不如同情一下衣食无着的灾民。”
    常天龙笑而不语。
    片刻之后,常银花与白石云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常天龙问道:“白兄,如何?”
    白石云皱着眉头思量了下,说道:“有些棘手,不过能治。”
    费景庭讶异道:“能绝了后患?”
    白石云不高兴了:“你这人,我既然说了能治,当然是绝了后患,否则那就不叫治。”
    这倒是好事儿,问题是哪来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
    费景庭沉吟着说道:“白兄,这诊金怕是不便宜吧?”
    白石云点点头:“要耗费不少好东西,自然不便宜。”
    一旁的常天龙插嘴道:“白兄,诊金算我的,我与费兄另外再算如何?”
    “好。”
    白石云冲着费景庭点点头,错身而过,径直回了正房。常银花却留了下来,饶有兴致的看着费景庭。
    “常兄……”
    费景庭刚开口,常天龙便说道:“无利不起早,实不相瞒,我有一事相求,还望费兄准许。”
    “哦?常兄且说来听听。”
    常天龙坦然道:“实不相瞒,此前便见了一女子,我是念念不忘,月余不见消减。费兄若是能将此女嫁与常某,常某必感念费兄恩情。从此关外但有不平事,常某一力担之。”
    且不说常天龙口气太大,问题是他说的女子是谁?张乐瑶?不可能啊,张乐瑶此前一直都在津门,从没踏足过关外。
    莫非是符芸昭?
    费景庭面沉如水:“想来不是我那友人了,还请常兄明示,那女子到底是谁?”
    常天龙笑了笑,转头冲着屋里喊道:“白姑娘,可否现身一见啊?”
    白姑娘?莫非……
    半晌,房门推开,身形高挑,偏偏生着符芸昭面孔的小白蛇走了出来,阴沉着一张脸,冲着常天龙嘶嘶作响。
    费景庭皱着眉头,目光始终盯着常天龙。可怪异的是,这常天龙身上的气机平平常常,就好似普通人,半点阴煞之气都没有。
    事到如今费景庭哪里还不明白,这常天龙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妖!说不得便是关外五大仙中的野仙。
    常天龙立刻换了副面孔:“啧,你怎么还生气了?我当时是失手打了你,可若不是你打了我妹子,我何至于跟你动手?”
    小白蛇根本就便听,凑到费景庭身前嘶嘶做响,好似在告状。
    常天龙叹息一声,看向费景庭道:“费兄,将白姑娘嫁与我,我负责治好你那朋友,再帮你找到你妻子,说到做到,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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