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驰的这一脚,来得又狠又疾。
    朱迪根本来不及防备,整个人被他踹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了大理石的茶几上,痛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缓缓蜷缩起来,用力护住了自己的腹部,有些艰难地抬起头来看着江驰:“你在说什么?”
    “筝筝差点被人绑架,还受了伤。”
    江驰说完,缓缓点燃了一支烟:“这件事儿,你可别说你不知道!”
    现在整个榕城,最最痛恨唐筝的人,非朱迪莫属。至于她的那位老板厉北行,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搞不了厉御风,就柿子捡软的捏,去搞唐筝!
    他缓缓吸了口烟:“朱迪,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朱迪垂下眼睑,长而浓密的睫毛覆盖下来,遮住了她的心事:“那是老板的意思,我也没有办法——我还有好多把柄在她手里捏着,而且我也没想把唐筝怎么样!”
    她说完,重新去看江驰,一副泫然欲滴的样子:“我只是想给厉北行交个差,要是我真的想带走唐筝,你以为她能那么轻易的逃脱掉吗?”
    至少现在,朱迪还需要江驰,不能失去这个男人。
    唐筝不但借着黄老板的事情和她解了约,将来还会煽动其他合作商,让他们纷纷向自己索赔!
    这时候,江驰就派上了用场!
    朱迪来这边发展的时间毕竟很短,人脉网也并未完全铺展开来。
    但是江驰不一样,他以前是内地娱乐圈的顶流男星。现在又是娱乐公司的老板,无论是艺人还是资本之间的游戏,他都门儿清。
    要是他肯出面的话,自己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她说着,缓缓从地上爬起身来:“我没想过要害她,我只是想给她提个醒!”
    江驰把玩着手里的烟卷,看向她,突然发出了一声怪笑:“噢,这么说,我还应该感激你咯?”
    朱迪连忙摇头:“有些事情,我真的是迫不得已。再说,即便我不那么做,厉北行也会出手的。与其如此,倒不如我主动出手,给唐筝一个警示,她往后也能小心一点……”
    言语间,非但将自己的责任给撇得干干净净,话里话外,都是在替唐筝考虑!
    若是遇到不知内情的人,怕是以为她是个聪明善良的女人,并对她感激涕零了。
    江驰却只是冷冷一笑:“你现在,还欠着筝筝几百万违约金呢吧?你都快恨死她了,巴不得人死债销呢!”
    朱迪伸手按着小腹,缓缓坐到沙发上:“欠钱归欠钱,我可真没想到要把她怎么着……”
    “你以为你能把她怎么着?嗯?”
    江驰冷笑着问,眼神里尽是嘲弄和轻蔑:“朱迪,你只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以前是厉北行的工具,现在是我的工具。你最聪明的做法,不是逆天改命,而是趁着自己还有价值的时候,为自己攒够了资本!”
    想要逆天改命,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这么多年,他仿佛也只见过筝筝做到了,也只有筝筝能够做到。
    至于眼前的朱迪,她不过就是一小丑罢了!
    江驰站起身来,朝着楼上走去,没有多看朱迪一眼,而是道:“今天没兴趣,滚吧!”
    朱迪轻咬着唇,在没有被人看到的时候,神色冷了下来,甚至是有些阴森。
    晚上风大,唐筝躺在床上,便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她有点失眠!
    最近两天赋闲在家,厉夫人和厨师又天天换着花样儿给她做吃的。过于养尊处优,以至于她闲得连觉都睡不着。
    什么毛病?是不是劳碌命?
    唐筝想到这里,忍不住自嘲,随即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立即入睡。
    反而,没一会儿功夫,枕头下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厉御风给她发了信息:【睡了么?晚上要不要吃宵夜?】
    唐筝:“……”
    简直莫名其妙!
    即便当真要吃宵夜,也是自己爬下床去做,或者是叫厨师做给自己吃,要他来问?
    然而,还没等唐筝回神,下一秒,厉御风的信息又发了过来:【我回榕城了,等下会路过你最喜欢的那家甜品店!】
    唐筝又一次瞠目结舌:难怪,之前给他好几个电话,一直都没人接听,原来是身在几万米的高空之上!
    她已经做好了最近一个月都见不到厉御风的准备,结果,这个人竟然提前回来了!
    唐筝此时,只觉得心里像是有片烟花,轰然炸开来,久久不散,灿烂得令人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心底里一片明媚
    他竟然回来了,要么是事情办得很顺利,要么就是——
    太想念自己,太挂念自己,所以提前回来了!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唐筝重新躺在枕头上,反复思考着这个问题!
    另一边,厉御风已经在甜品店门口下了车。
    此时,离闭店还差二十分钟。秋天晚上很冷,街面上也已经没什么人了,两个店员正在准备盘点。
    柜台里仅剩几块慕斯蛋糕,店员一口气全都打包赠给了他。厉御风拎着蛋糕出门,驱车朝着唐家别墅的方向开了过去。
    保安认得他的车牌,直接给他开了门。
    他把车子开到楼下,一只脚才踏进客厅里,就看到穿着一身睡衣,散着头发,急匆匆下楼来接他的唐筝。
    “你竟然提前回来了!”
    唐筝快步走过来,用她仅存的一条手臂,用力抱住他。
    他刚从外面进来,身上都是凉气。她刚从被子里出来,身上是热的,有点怕冷,却将他抱得更紧:“怎么都不提前打声招呼呢,我接到你的短信息,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厉御风的视线很快落到了她打着石膏的手臂上,神色顿时紧张起来:“这怎么弄的?”
    果不其然,他就知道她的情况,不是一场小感冒那么简单!
    “噢,不小心摔了下。不过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得休息一段时间。刚好,我也顺便给自己放个假!”
    唐筝轻描淡写的说完了自己的事情,才忍不住问:“对了,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厉北行的事情办得怎么样?”
    厉御风有些心不在焉:“没什么眉目……”
    他的注意力全都给唐筝的手臂吸引了过去,暂且将厉北行的事情抛到了脑后:“我就知道你去医院,肯定不简单。”
    唐筝:“……”
    她猜错了!
    她以为是厉北行的事情办妥当了,然而,却是后者。
    他仅仅是挂念她,所以就从苏黎世回来了——
    希望以后,这样的错误,可以经常有!
    “我没什么事儿的”,唐筝缩回手来:“养几天就好了,再说,家里有伯母和佣人照顾我呢。”
    厉御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随即将她抱了起来,大步朝着楼上走去。
    他一直都明白,她这边不可能出现什么大问题。
    她很聪明,而且,厉夫人也在身边,不会出什么大事儿。
    但是在那边,他就是寝食难安,没办法放下心来。
    以前他教过她很多本事,再加上这么多年来,她自己在商场和社会中的历练,能让她吃亏的人,已经是少之又少了。
    至少在榕城,不超过五个!
    可是关心则乱,厉御风还是抛下手头上的一切跑回来了。
    以前教给她的那些本事,是害怕她被人针对,害怕她吃亏。而现在,他最最害怕的,是自己教给她的,当真用到了实处!
    那意味着,她被人欺负了!
    所以厉御风这次回来,眼下是不准备再去瑞士了:“我想过了,厉北行对我们肯定不会死心,我们在哪里,他就会跟到哪里。所以与其被他牵着鼻子走,还不如留在榕城守株待兔!”
    他安置好了女人,找出自己的睡衣来换上:“再说,即便他身在榕城,也是可以给厉南浔的投资公司操盘的,这也并不能证明他一定会在瑞士!”
    万一要是中了这厮跟他玩儿调虎离山,那他岂不成了笑话?
    唐筝已经被他重新塞进了被子里,一边吃着甜甜的慕斯蛋糕,一边欣赏着男人的人鱼线,缓缓道:“其实,我也是这样觉着的……”
    一方面是她舍不得跟厉御风分开,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厉御风的话很有道理。
    之前,厉御风只是太执着于找到厉北行,所以才会不顾一切的跑到苏黎世去。而眼下,他倒是想明白了:厉北行又不是今天活着明天就会死!
    他们都还很年轻呢,时间大把,急什么?
    再说,依着厉北行的性格,只要一有机会,他肯定会疯狂反扑的!
    坐在岸边等着鱼儿上钩,总比跳进水里,大海捞鱼要轻松得多!
    厉御风到浴室里去冲了个澡,很快回到床上。
    平时他喜欢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可是她的一条手臂上打着石膏,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紧紧抱住了她的细腰。
    外面风声依旧,甚至伴随着枯叶北风卷起来的哗啦声。
    厉御风侧过身去,将脸埋进她的头发里,缓缓道:“手臂还疼不疼?”
    唐筝摇头:“早就不疼了,就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可能最近一段时间,签字有些不方便了。”
    厉御风听了,拉长了声调:“噢,就是不能签字,不疼了啊……”
    唐筝太过于了解这个人,以至于他稍微露出一点苗头来,她都能敏感的捕捉到异常。
    她速度极快的侧过脸去,机灵的小眼神直直看向厉御风。
    厉御风也在看着她笑,随即伸手捉过她打着石膏的那条手臂,放到枕边:“在这儿别动——我帮你按着。”
    他缓缓拉上被子,隔绝了外面的风声。
    黑暗中,两人的呼吸彼此交错,缠绕在一起。他凑到唐筝耳边,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我想你了——别动那条手臂,就不会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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