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一想法,我朝着这头白猫走了过去。
    可看到我到来,这头白猫像是受到了某种极大的刺激一般,开始不断的朝着我发出声声嘶嚎,阵阵佛力伴随着深深的怨气不断从身上朝我冲击而来!
    我的心里微微一凛,随后掐出一道手诀落在了这只白猫的头上。
    在阵阵凄厉的猫叫声中,白猫眼中的事物开始迅速变化,一幕幕犹如定格动画般的画面不断从它眼中闪现。
    透过猫的眼睛,我看到了一座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大型客厅。
    这座客厅,自然是来自我们刚刚走出的于家别墅,而猫所身处的视角,赫然是在一处偏僻狭小的角落。
    而在猫眼的目睹中,我看到穿着一身婚纱的陈芳出现在了画面中。
    刚刚新婚的她,脸上带着一抹不曾掩饰的喜悦,她朝着周围张望着,诸多仆人恭候于左右任由她差遣。
    她时而看着橱窗中镜子里边的自己,时而对周围仆人趾高气扬,时而如少女怀春般暗自窃喜,嫁入豪门对她而言俨然是一件无比幸福快乐的事情。
    没一会,她搂着长裙蹲了下来,目光直视画面中央,或者说是看向了正在暗处偷窥着她的白猫。
    陈芳似乎看到了一件令人极为欢喜的东西,却是毫无防备地朝前凑了过来。
    随着她伸出双手,我眼前的画面随即被抬高,她抱着这只硕大的白猫,脸上充满了宠溺的笑容。
    可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无尽恐惧。
    而在画面里,一只白色的猫爪忽然出现,五根长达数厘米的爪刺从爪子中探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陈芳的脖子处掠过。
    画面在一阵激撞中再度回到了地面,陈芳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像是在歇斯底里厮喊着什么,可鲜血却止不住的从她的手指缝隙中渗出。
    她想要向一旁的仆人求助,可仆人见状一个个面若寒蝉纷纷避之不及。
    不一会,陈芳便在一阵剧烈抽搐中倒在了地上,倒在了血泊中。
    眼前的画面在这一刻缓缓拉进,不一会抵达了陈芳的近前,陈芳瞪得老大的眼睛直视着画面中央,整张脸显得异常扭曲而又恐惧。
    而下一秒,我看到有一个中年男人从门外跑来,闯入了画面之中。
    这个中年男人,正是闻声赶来的陈世新,也就是陈芳的父亲。
    看到自己的女儿倒入血泊后,他当即吓得一屁股栽倒在了地上,随后目光也同样朝着白猫直视而来。
    察觉到有他人注视后,这头白猫像是受到了惊吓,当即快速的朝着走廊中逃窜而去。
    逃窜间,白猫不住地回着头,走廊之中也因此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色猫脚印。
    随后,白猫躲进了一个房间里,它透过门缝朝着外边看了一眼,而在它的视角中,我看到了于泽生于伟以及我和念冰凡心等人,一副众生百态相赫然呈现。
    不一会,白猫似乎察觉到危险已经退去,转而看向了躲难的屋子里边。
    而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里,在一堆高档玩具的包围中,一个三两岁的孩童正拿着一个布偶开心的玩耍着。
    我眼前的画面,在这一刻从门口瞬间抵达了那孩童的近前,孩童缓缓转过头,表情里满是好奇,却在瞬间化作了害怕,转而化作了无尽惊恐与哭嚎。而我眼前的画面,也在这一刻化为一片血色……
    没多久,虚掩的门开了,画面调转门口,我看到于泽生于伟以及陈世新赶了过来。
    白猫像是遇到了什么害怕的东西一般,竟是撞破了窗口的玻璃一路逃到别墅外,而它眼中所定格的最后画面,则是看到了我和凡心念冰……
    画面至此戛然而止,我的心里也猛地一沉。
    透过这一符术,我看到了这只白猫在半刻钟之间所经历的种种。
    毫无疑问,这只白猫正是杀死于家新娘陈芳的凶手,甚至在半路中还害死了一个孩儿,也就是于泽生的次子,于伟的弟弟。
    鬼猫杀人我司空见惯,可野猫杀人我却闻所闻问。
    而眼前的这只白猫,却是和我寻常所见的猫儿截然不同。
    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佛力与怨气,完全不是寻常牲畜所能有,更像是一个常在佛法庇佑下演化而生的怨物。
    “我说这只猫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同寻常,原来是一个祭血灵。”
    这时,一旁的念冰开口了,声音里也略略带着一丝惊诧。
    祭血灵?
    听到这个字眼,我的心里微微一沉。
    祭血灵,这是一种介乎于正道与邪道之间的中庸道法。
    在俗世之中,有很多钟爱自己爱宠之人,为了让自家的宠物更通自己心性,宠主人便会在爱宠尚幼时,以自己的鲜血相饲,让其与自身血浓于水,久而久之人宠心神合一。
    而这种由主人鲜血养大的宠物,身上也会继承来自主人的气息与心性。
    主人心有欢喜,宠物则活泼好动,主人心有积郁,则宠物郁郁寡欢,主人心生仇恨,则宠物凶残成性,故而有了宠仗人势这一贬称。
    而眼下的这只白猫,身上散发着的佛力与怨气,却是和我先前所见的于伟几乎一模一样。
    莫不成,这只白猫是由于伟所养,是于伟心中不平而产生的怨气,导致这只白猫杀死了他并不曾爱恋的妻子,甚至杀死了自己的弟弟?
    这个想法一经上心头,却是让我浑身一阵鸡皮疙瘩直冒。
    我下意识朝凡心法师看了一眼,而凡心显然也看出了其中端倪,顿时佛容大怒。
    “孽畜,真他娘的孽畜!贫僧让他自幼修行佛法,这都教到畜生身上去了吗!!”
    不曾想,凡心法师勃然大怒,竟是罕见的爆出了粗口。
    随着他一挥手,一股佛威镇压之力随即从手心倾泻而出。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的这只白猫顿时一声惨叫,随后竟是支离破碎,化作漫天血肉飞溅当场。
    看到这一幕,我和念冰立即呆住了,除了凡念之外,我还从没见过有佛门中人在动怒之际,竟会对生灵妄加杀伐。
    凡心此举,无疑犯了佛门杀戒。
    可此时的他,却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浑然不顾戒律,踏着满地鲜血当即折返于家。
    而在这时,一阵痛彻心扉的悲哭声伴随着痛苦至极的悲嚎声从别墅中那一间被破窗的房间响彻而起。
    我和念冰相互看了一眼,随后不曾再有多言,跟着凡心法师一道原路返回。
    “杀人了,杀人了!大少爷杀人了!!”
    可没等凡心敲门,大门却被自行打开了,屋中的仆人却是争先恐后的从里边逃了出来,一边逃着一边惊恐喊着,脸上写满了恐惧。
    见此,凡心法师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不一会,我们便来到了于泽生二儿子的房间,可眼前的一幕却是让我呆住了。
    只见于泽生跪倒在一堆凌乱的乐高积木中,怀里紧抱着一个三两岁的小孩。
    而这个孩子浑身上下沾满了鲜血,他的脑袋以及手脚已经无力地垂了下去,浑身上下早已没有丝毫生命气息。
    这个人正是于伟的弟弟,是于泽生的儿子,而今已然死去。
    可于泽生紧紧抱着孩子,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嚎。
    老来丧子,悲从心来,莫过于此。
    而在于泽生的旁边,于伟也同样站在一片血泊当中,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柄被鲜血染红的降魔杵。
    岳父陈世新就躺在他的脚下,他的后脑勺已经被降魔杵的杵尖破碎,鲜血如泉水般不断从中涌出,已经没有了生命气息的身体在神经反射下不住抽搐着。
    于伟的脸上露出一抹近乎狂喜的狰狞,哪怕明知陈世新已经死去,可他手中的降魔杵还是不曾停下,一次又一次的朝着陈世新落下。
    一下,两下,三下……
    淋漓的鲜血染红了于伟的脸,却也让他一度陷入了疯狂。
    不曾想,我们才刚刚转身,于家内部却是发生了如此惨绝人寰的一幕。
    而我看向于伟,看向这个道行在我面前有若蝼蚁的人,心里竟是不自主的一阵战栗。
    这于伟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这世上这么有这种灭绝人性的人吗?
    以我对道法的理解,刚才那只白猫毫无疑问就是于伟用鲜血养大的。而祭血灵杀人,本质上就是人害人。
    于伟先是借白猫之手杀死了自己的妻子陈芳,紧接着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弟弟,可转眼间又以降魔杵生生砸死了自己的岳父。
    这一人情伦理,早已超出了我的认知范畴。
    而更让我奇怪的是,于泽生在看到自己儿子将亲家残忍杀害后,为什么会如此无动于衷?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看到这一幕,原本勃然大怒的凡心法师也不禁面露悲悯,显然这一幕也是出乎他的意料。
    然而,于泽生却已不曾理会凡心与我和念冰。
    他像是失了魂一般,不曾理会周围众生,却是抱起了早已冰冷的小儿子的尸体,踉踉跄跄的朝着门外走去。
    “招财猫,招财猫……早知今日劫数,我又何必为了贪恋数载富贵,将灾祸引向自家后人……”
    于泽生神神叨叨地说着,不一会便走出了门,消失在了前方的走廊里。
    眼前这一突兀的变化,让我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而当我抬头时,却见于伟手中的降魔杵已经放下,他踢了踢地上陈世新的尸体,确定他已经彻底死去后,方才朝我们看来,脸上挤出一个狰狞而又恐怖的笑容。
    “师父,林大人,你们突然折返,恐怕并不是因为遗落了什么东西吧?”
    于伟这么说着,他贪婪地吮吸着手上的鲜血,却是一脸畅快淋漓。
    看到他的这一模样,我深深皱起了眉,可还是点了点头。
    “刚才的那只白猫我见到了,如果我没看错,应该就是你以血养的吧,并且借助白猫之手,杀死了你的妻子和你的胞弟。”
    我朝后退出一步,避开了向前流淌的鲜血,朝于伟问道。
    对于我的质问,于伟并不曾有丝毫的回避,直言不讳点了点头,“没错,猫儿是我养的,我的老婆我的弟弟也都是我杀的,可他们本都该死!”
    “只可惜,你们这些大人物都已看在眼中,偏偏我爸现在还蒙在鼓里,还在为自己早年所谓悲痛忏悔呢!”
    于伟朝我们这么说着,也不住的朝我们笑着,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显得狰狞。
    听了他这话,我的心里猛地一个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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