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四千年岁月已逝,你为何还要阴魂不散!”
    神明睁开了双眼,一声震天的怒吼响彻苍穹!
    在他的目光注视间,一股令我感到极为不安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这尊在雷云之中显化的神明虚影,并非当下阴阳界界主暴桀,而是来自三皇五帝之一的高辛帝残念。
    高辛帝早已归入众生界,但他的部分神力依旧留在阴阳界中,在岁月中看守着共工遗身。
    可随着我前世神力归于己身,来自高辛帝的力量也幻化凝聚成身影,降临在了不周山上空。
    “高辛帝,你又何尝不是如此?你早已归入众生界,为何还要将神力留在阴阳界,在不周山中兴风作浪?”
    我抬头朝着高辛帝凝视而来,朝他如是说道,“高辛帝,你好歹是洪荒三皇五帝之一,你爱民如子体恤众生,你曾在阴阳界立下无良功德,世间至今依旧在歌颂着你的丰功伟绩,膜拜着你在各个世界中的神像,无不眷恋着当年你治下的阴阳界,眷恋着当年的大同之治。”
    “可现在,暴桀不仁,重蹈高阳帝覆辙,让神明凌驾于众生之上,将凡人沦为奴隶,使得阴阳界陷入了持续数千载的至暗时代。如此暴君,已不配再执掌阴阳界,不配再身居界主之位。”
    “所以,我才会来到不周山中,借共工之手将暴桀从界主之位上请下去。此乃恩泽众生之无量功德,你身为五帝,又怎能一再阻难,倒行逆施?”
    我发出声声质问,高辛帝因此陷入沉默。
    “魔神,你可知道本座当初联合诸神对付共工之初衷?”
    良久,高辛帝开口了,“本座知道,共工功德无量,为世人所敬仰,可他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便是留下那句谶言,说什么要杀尽所有胆敢重蹈高阳帝覆辙者,这无疑犯了历代君王之大忌!”
    “即便是最仁慈的君王,也无法容许这样一柄利斧时刻悬在自己的头上,这无关正邪对错,只因共工所犯下的是为僭越之罪!”
    “他虽为创世神,可他不过是臣子,凭什么代行清君侧之职,监督君王的品行功德?从他做出这一选择开始,就注定了如今的宿命!”
    高辛帝话中之意,我自是万分理解。
    毕竟没有哪一位君王愿意时刻置身在他人的威胁之下,而共工就是这样一个威胁。
    他即便为后世立下汗马功劳,但只要威胁到了君王的帝位,那么无论他如何劳苦功高,他都是必须要铲除的眼中钉肉中刺。
    功及千秋万代又如何?威胁帝位便是最大的罪过。
    斩杀功臣之事,在人间历朝历代中甚多,更何况是在这比三界更为久远的阴阳界中?
    高辛帝的利弊权衡我很明白,但我也很清楚,我如果要推翻暴桀,要将三界众生带回三界,要想重返三界,最便捷的途径便是借共工之手推翻暴桀,否则过程必将无比曲折,而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个破世界里。
    “可是,如果我非要将他唤醒,非要让他事先当初的谶言,还阴阳界一个大同之治呢?”
    带着这一想法,我朝高辛帝如是问道。
    高辛帝说道,“你若真要这么做,也不是不可,但你必须答应本座两个条件。”
    “其一,由你取代暴桀,成为界主执掌阴阳界!”
    “其二,彻底废除禅让制,成为阴阳界永世的君王!”
    听了这话,我的身上冒起一阵冷汗,一时间没能明白高辛帝话外之意。
    他居然要我取代暴桀,统治阴阳界,并且成为此间永世的君王。
    这是怎么回事?
    我此行阴阳界大兴杀伐,本质上已经将自己置身在了诸神的对立面,可身为三皇五帝之一的高辛帝,居然要我取而代之,这其中的道理我却是怎么都没想得通。
    “魔神,你真不知道自己前世的身份吗?”
    高辛帝察觉出了我眼中的疑惑,朝我如是问道。
    我点了点头,而高辛帝说道,“因为你本就是阴阳界的创造者,是你造就了如今的阴阳界,阴阳界本就是你的一方世界。”
    “可你创造了阴阳界,却无心执掌这一方世界,你说你还有太多的宿命需要完成,所以你选择了燧人氏,让他成为界主,代替你执掌阴阳界,又让他在功德圆满归临众生界后,将界主之位禅让给德才兼备的贤者。也正是因为你的这一禅位制度,才造就了日后的三皇五帝。”
    “正因为如此,当高阳帝看到你和共工到来之际,便无条件选择了投降,心甘情愿退去界主之位归入众生界。只因三皇五帝也好,禹王暴桀也罢,本质上都是你的臣子,我们界主的使命便是代你执掌这一方世界。”
    阴阳界的创世者……
    高辛帝这番话,让我整个人一下子懵了。
    我这前世到底是在干嘛?先是创造了三界,接着又创造了阴阳界,可每创造一方世界,又对这一方世界放任不管,任由其落入其他神明的统治中。
    而高辛帝所提到的我的前世宿命,又究竟是什么?
    一时间,我的心里却是越想越觉得糊涂了,有些捋不清其中的头绪来。
    可不管高辛帝这话是真是假,我对阴阳界本质上是没有感情的,我前来此地的初衷,只是为了三界,而我用不了多久,也必将离开。
    “待到暴桀被推翻后,就不能让其他神明继承界主之位吗?”
    带着这一想法,我朝高辛帝如是问道。
    可高辛帝摇了摇头,“眼下的至暗时代已持续了三千余年,大同之治早已沦为过去,人心亦早已改变。阴阳界诸神早已习惯居高临下,将奴役众生视为常情。现在你即便推翻了暴桀,往后继位的任何一尊神明,都不会让世间再恢复大同,而是会让如此至暗时代继续沿袭下去。”
    “而共工虽然刚正不阿,但他生性冲动暴戾,只知一昧的用手中利斧平尽天下不平事,虽有万夫莫敌之勇,却无运筹帷幄之谋,他注定只能是臣子,却成不了君王,否则阴阳界必将毁在他的手中。”
    “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在成为界主之后将他镇压,又以结界封印于他。而我这么做,便是为了防止有心之人将共工唤醒,让共工成为他们问鼎界主之位的垫脚石。唯有如此,阴阳界才能安定,否则必将引来无穷战乱。”
    “暴桀之祸,数千年来我一直看在眼中,我对此亦深表痛心。在漫长的岁月里,有无数的神明前来不周山中,想要唤醒共工,让阴阳界日月换新天,却都被我的力量悉数迫退抑或诛杀。只因他们皆狼子野心,皆有着取而代之成为界主之谋,而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放眼世间,唯有魔神你亲临,才配将共工唤醒,才配推翻暴桀的统治,还阴阳界以大同之治。”
    上位者之谋,运筹千里之外。
    高辛帝所言,更多的是出于对权力的权衡,对世间安定的考量。
    不管是对共工的镇压,还是对如今暴桀暴行的视而不见,都是出于对权力的权衡利弊。
    而这一切,无关是非对错,只因每个人所站的角度,所思量的利害关系并不相同。
    我对权谋之事向来并不感冒,可因为前世的缘故,又不得不被迫卷入其中。
    而高辛帝所提出的这两大条件,无一不是利好于我。
    继承前世,重新掌控一方阴阳界的力量,这对我而言本就是百利而无一害之事。
    未来若再返回三界,乃至归入众生界,阴阳界都将成为我的最大依仗。
    既然高辛帝如此相说,我又何须拒绝?
    带着这一想法,我随即点了点头,朝高辛帝说道,“既然如此,我同意你所提出的条件。”
    “那么现在,我是否可以唤醒共工?”
    对此,高辛帝点了点头,“魔神你愿意重掌阴阳界,这是阴阳界之幸事,我身为臣子,又怎有拒绝之理?”
    “不过,魔神你现在的力量实在太弱,远不足与暴桀分庭抗礼,且让我助你一臂之力!”
    话落,高辛帝双手合握,一柄神剑在他双手之中应运而生。
    下一秒,他手中神剑重重刺下,无尽的神力伴随着雷霆倾泻而下,直朝着我本体汹涌而来!
    可是,此时从神剑之中爆发而出的力量,却已不像先前那般暴戾杀伐,相反却是分外的柔和,几乎没有丝毫阻拦的涌入了我的四肢百骸,涌入了我的灵魂。
    熟悉的身魂撕裂感再度侵袭我全身,让我感到万分痛苦。
    而在这无穷的痛苦之中,来自高辛帝的力量也在迅速强大着我的自身。
    在这犹如洪水猛兽的力量冲击下,我只在瞬间便突破了神明的桎梏,一举从上位神巅峰,轻易迈入了至高神之境。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力量自己的感知得到了几何倍的提升,无穷的神力灌注于我全身。
    随着境界的阶梯式增长,神力冲击所带来的痛苦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无比的舒适与安然。
    我抬头看向天空,随着神力尽数归我所有,此时高辛帝的身影已在雷云之中逐渐淡薄。
    而在这一刻,高辛帝手中神剑已经沦为云烟,他的身影也在缥缈间随时都要破灭。
    他停下了手中动作,隔着长空看向了我。
    “魔神,我在阴阳界的使命已经完成,待你了去今生宿命,三皇五帝必在众生界恭候您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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