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未见,她不想拂了这位老朋友的好兴致。
    舞池内,裙裾旋转,人影交错。
    茅子俊用手轻轻揽着身前的女人,眉目低垂,薄薄的唇瓣抿成了一个上挑的弧度,无数道细碎的光影在他的眼描摹出了一道婀娜动人的身姿。
    整整三年过去了,他原以为自己再难见到眼前这个女人了,也以为,自己心里的那点念想,早就在三年前放下了……
    可当他今天在这看到她的那一刻时,他的心突然袭来的汹涌情绪告诉他,原来他并没有真正的放下过!
    “所以,你现在是苏氏的总经理?那这样说来,你以后是打算在宁安发展,不准备再出国了?”
    身姿左右摆动,茅子俊低头问道。
    曲声渐缓,苏夏跳的有些漫不经心,只随意点了点头:“我本来就没有打算长居国外,只是间……”
    “间出了点事儿,所以没能早点回来!”
    苏夏顿了顿语调,终是没向对何柒月一样毫不保留的坦露全部,只拣了些无关紧要的告诉了眼前的男人。
    “你呢,这次回国准备呆多久?”
    苏夏反问道。
    三年没见,这位茅二少表面看来似乎和从前并没有什么两样,一副恣意风流的公子哥模样,但她却觉得,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的。
    像是更成熟了,也更稳重更老练了……
    只是对方将这种变化藏得比较深,不轻易外露而已。
    苏夏无意去深究这种变化,只觉得这上没人能逃过时间的淬炼,她是如此,茅子俊也是如此。
    “我能把你这话理解为,等我下次出国的时候,你打算来机场送我一程?”
    缓慢的曲声开始透出一丝轻快飞扬的意味,茅子俊凤眸轻抬,一如既往的能将话题越聊越偏。
    苏夏抬眼迎上那双潋滟的眸子,微微一笑,刚想开口回上一句,却又被眼前这男人抢了先机:“海外的项目还没有结束,需要人盯着,不过具体什么时候再出国,得看公司那边的安排,又或者……”
    目光微滞,茅子俊心里隐隐生出了一种期待。
    尽管他知道,他不该有这种期待。
    “又或者什么?”
    见茅子俊迟迟不出声,苏夏便开口催问了声。
    然后就见男人突然把她往怀一带,低头附在她耳边说道:“这位美丽的小姐,对一个男人感到好奇,是非常危险的信号,你如果真想对我了解更多,那就在这首舞曲结束之前再邀请我陪你跳一次吧?说不定我心情好,就愿意接受你的邀请呢?到时,你对我有多少好奇的,我都会一一替你解答。”
    话落的瞬间,一舞毕。
    苏夏正好得以从男人的怀脱身。
    “看来茅二少在国外是万人迷啊,像我这种没见识的粗鄙之姿,与您共舞真是白白耽误了您,不如我还是把这舞伴的位置给腾出来,好让这里其他更美丽的姑娘能有机会对你产生危险的好奇?”
    苏夏一脸从真诚道,却只为了配合眼前这男人的这场戏。
    不知道为什么,从她和这位茅二少相识开始,贯穿于他们之间的话题永远都是一些日常扯皮,岁没什么营养,倒让人莫名放松。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就彼此笑了开来。
    新的舞曲重新响,苏夏无心再跳,便摇曳着身姿,朝着会场角落休息的地方走去,而和她并肩走着的,是今天穿了身银灰色定制西装的茅子俊。
    晚宴现场,人流涌动,苏夏没有察觉到,身旁男人拿到越过她头顶,朝会场入口处落去的目光。
    男人之间的较量,往往是无声的。
    赫湛南进到会场的时候,正好看见不远处的舞池,男人向身前女人低头贴耳,做出的那一番亲密姿势。
    他当时什么都没做,只把目光投了过去。
    他看到两人跳完舞,不知道说了什么,又一齐笑了来,似乎气氛十分愉悦,而他,就像是个被隔绝在这场盛大筵席之外的旁观者,怎么也融入不进去……
    可那又怎样,他原本就是一座孤岛,他既不想出去,别人也进不来。
    冷冷地收回目光后,赫湛南随即就一脚踏入了这个热闹场。
    而在这里,多得是人想要做那条可以挂在孤岛上的缰绳。
    “赫总来了,真是蓬荜生辉啊!”
    “赫总,我记得您爱喝红酒,这里的红酒都是从法国空运过来的,质感非常不错,您尝尝?”
    “没想到赫总今晚能有空过来,正好我这边有个项目,一直想跟您谈谈,但也没找着机会说,要不我们去沙发那坐会,让我来给您好好讲讲,这个项目是真的非常有前景的!”
    “赫总,我还没来得及恭喜您海外新公司的成立呢,明年我们公也准备进军海外,您也知道,我们是这做钢材的,需要足够大的地皮建造新的生产基地,不知道您在德国那边有没有关系可以走走,如果能有合适的地皮,我这边是非常欢迎赫氏集团共同加入啊!”
    ……
    赫湛南的到来,像是点燃了晚宴的最高潮,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几乎大半的宾客都有意无意的朝他身边涌去,直至形成一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厚实人墙。
    而这边的骚动,自然也引了不远处角落里苏夏的注意。
    “这人心呐还真是好猜,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真是显得再单纯不过了,你说是不是,小夏子?”
    当苏夏看清那抹被众人环聚在心的高大身影时,耳边也同时响了茅子俊那充满嘲弄之意的话语。
    是啊,名利场名利场,人人都为名利所驱,现实就是这么荒诞而又讽刺,只是难免会觉得有些面目可憎罢了!
    苏夏这么想着,便不由想到了自己。
    身处其,她又能为自己摘干净多少,只守着该有的底线和原则罢了。
    心神浮动间,苏夏感觉自己似乎对上了一道熟悉的目光,可等她再要去细细分辨时,却又什么都捕捉不到了。
    最后,苏夏还是提前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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