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后来还一路追着我去了机场,甚至还出了车祸,我要是早知道这一切,我当时就不会给你留纸条,不会让手机没电,不会那么匆忙的离开!”
    苏夏懊悔不已。
    她没想到当初的阴差阳错,会让眼前这个男人遭受那么大的危险和痛苦,没想到她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这个男人了!
    在从林凡嘴里得知真相的那一瞬间,在生与死的交界线前,忽然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过去三年深藏在她心里的委屈、埋怨、不解,甚至愤恨,都抵不过面前这个男人的完好无损。
    “我会陪在你的身边,等你睁眼醒来,然后亲自告诉你,我对你的心意,不会让命运有一丝一毫能伤害到你的机会!”
    ……
    迷怔讶然渐退,赫湛南墨黑的眼底开始变得清明。
    原来,这不是一场梦。
    原来,她知道了他出过车祸。
    原来……
    他在她心里的位置,竟然是那样的重要!
    苏夏没有看到那簇在男人眼中逐渐燃起火苗,只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叙述中。
    “在国外这三年,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过得很难,我以为只有一个人心里不好受,可我现在才知道,那三年里,你经受的痛苦,并不比我少,我应该回来的,我应该早点回来的,当时在我打不通你电话、在你一直不接我电话的时候,我就该立刻回国找你问清楚的,这样我就能陪在你身边,我们就不用分开这么多年了!可是……我没能那么做。”
    “因为我害怕,我恐惧,我像个躲在龟壳里的胆小鬼,在察觉到一丁点你对我态度改变和不再热衷时,就立刻把自己蜷进了龟壳里,害怕自己如果主动将一切揭开会受到更大的伤害,所以最后,我选择了躲避,躲在国外,躲在没有你的城市!”
    苏夏说着,又缓缓垂下了眼,盖住了其中涌动的所有情绪。
    有时候,承认自己做错了不难,承认自己的心意也不难,难的是,抬头去面对。
    面对因她而遭受风雨波阻的爱人。
    那些受过的伤,空缺的位置,苍白的记忆……都是她无法弥补的曾经。
    情绪的低落,让苏夏的声音也愈显低迷。
    陈设精致的房间内,响着她一个人的自白。
    “对不起,我应该勇敢一点的……”
    呐呐的声音,轻细地近乎呢喃。
    赫湛南闻言,心中疼惜翻涌,终是抬手抚上了那个聋拉低垂、黑发垂了满膝的颓丧脑袋,出声安慰道:“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没有错,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若非说谁有错,那也应该时我,因为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怪不得任何一个人!”
    再提到那段充满了伤痛和绝望的过去,赫湛南的心底,已经变得很平静了。
    他一直以来所求的,就在他的眼前、他的身边,巨大的满足,早已超越了一切。
    “是我冲动,是我失去了理智,是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突然对自己、对未来失去了信心,所以才拒绝了你所有的联系。”
    事实被摊开,回首过去,没有谁是完美无缺,毫无错处的。
    在男人低沉平静的言语中,苏夏重新抬起了头,只是她那双眼,却泛着明显的红痕与湿意。
    赫湛南的目光更柔软了,冰封一片的内心开始柳絮飞扬,花瓣齐舞,有了四时的绿景,和那温和绵软的春风。
    他想,他们是该有个新的开始了。
    “夏夏,你说你应该更勇敢一点,可在我的眼里,无论是过去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都要比我勇敢!我那么一次次拒接你电话,可你还是一次次的打来,坚持了很久很久,又再得知怀了念念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一个人在国外把她给生了下来,这次回国,也是你,先主动靠近的我……”
    迎上那双倒映着自己模样的盈盈水眸,赫湛南一字一句,说得毫不犹豫。
    “夏夏,其实我才是那个又胆小又怯懦的人,所以才会一次次把你弄丢,一次次和你分离,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年少初识,他只敢胆怯的躲在走廊的角落里偷偷窥望着,如一团见不得光的阴影。
    哥哥重病拜托,共用一名,他终于能从阴影中走出,却依旧怯懦卑微的,不敢泄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小心用着‘赫湛北’的名字和她朝夕相处,贪恋着这份温存。
    之后结婚,他爱而不得,更不敢爱,所以一次次将她推开,一次次伤害她,直至将她一步步逼离他的身边。
    三年前车祸,他还是胆怯,没有接她的电话。
    这次重逢,他更是拒绝了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告白……
    所以,胆小的是他,不勇敢的是他,该说对不起的,也是他!
    在回忆中穿梭,最终回落到这个现实,苏面望着眼前男人这张诚恳俊朗的脸,心中忽而越发酸楚。
    她摇了摇头,语调有些哽咽:“林凡说,那时你伤得很重,病危通知下了好几次,你是不想拖累我,不想让我看到你重伤在医院的样子,不想让我担心和害怕,才那么狠心拒绝了我的所有联系,赫湛南,你是一个大傻子,一个大笨蛋,你不该瞒着我,你当时接了我的电话该多好,医院那种地方,我早就熟悉透顶的,让我来陪着你,让我来照顾你,让我和一起扛着走过这段艰难险峻的路,该有多好……”
    硕大的泪珠,就这么突兀地从苏夏的眼眶中滚落。
    带着滚烫的热度,将那些压抑已久的情绪,彻底的释放:“有我陪着你一路走来,你现在又怎么会连方向盘都无法握住?”
    如果说车祸一事,已经远去,已经湮灭在时间的洪流中,那么此刻让苏夏感到最心痛的,是赫湛南在历经车祸后留下的留下的创伤,是他再也无法让自己驱动车辆这一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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