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转过身子,背对着纪西舞,眼不见为净,一咬牙,扯开自己的亵衣,飞快地跨进了木桶里的热水之中。

    白皙的女子身体在空气里一晃而过,随即轻微的水声响起,伴随着纪西舞的一声轻笑,似乎面对叶结蔓窘迫的模样十分喜闻乐见。她虽一句话都没有开口,叶结蔓却已经微微红了脸,偏过头去尽量不让自己去看她,以免徒增自己的为难。然而叶结蔓却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自己身上,挥散不去。

    热水氤氲开叶结蔓的面容,水面浮起青丝几缕,搭在精致的锁骨之上。暖意自四肢百骸重新传开,叶结蔓这才觉得自己整个人好似都活了过来。前一刻死亡的阴影还沉甸甸压在自己头顶,让她觉得惶恐。而今晚这一切的发生,处处都带着古怪。叶结蔓水里的手缓缓抚上自己的后背处,轻轻一按,便觉得一阵酸疼,怕是起了淤血。彼时的撞击感那样真实,也是如此,自己才会摔入池中。然而撞向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真的有,为何舒儿却说什么都没有看到呢?

    正在思虑这些,叶结蔓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当即偏过头来,将目光投向端坐在桌旁的纪西舞,低声道:“你方才既然救了我,为何之后我醒来又没了影?”

    纪西舞听到叶结蔓的问题,无声地勾了勾唇角,手里的杯子轻轻转过,半晌,才直视向叶结蔓。她并未回答对方问题,而是缓缓道:“你可知道你是如何落的水?”

    听到纪西舞的话,叶结蔓神色微微一凝,片刻后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感觉背后被重重撞了一下。然而问起舒儿,她说夜色太黑,加上见我落水心绪焦虑,并不曾注意。”

    纪西舞的目光通透,似是对这个结果了然,片刻后才薄唇轻启,又道:“不知道么?果然。”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叶结蔓本就觉得今晚这桩事古怪得很,此刻见纪西舞这般神情,也猜到了事情并不简单,又疑惑为何舒儿不与她说明。难道对方故意瞒着她?可是……为什么?怕得罪了谁吗?

    “我说过,我知道的自然比你多。”纪西舞话语带着几分讥诮,“这裴家大府上上下下,利益牵扯一环扣一环。瞧见舒儿那神情,我就猜到她不会告诉你缘由。不瞒你说,当时救下你之后,我便去探查了些事情。当然,我是个生意人,这些都是我手上的筹码,现在不会立即告诉你。”纪西舞的声音缓了缓,瞥见叶结蔓脸色有些不好看,语气里反而带上了几分愉悦,“不过你也放心,你的命,我还是会暂且替你保着的。”

    叶结蔓皱着眉瞪了纪西舞一眼,只觉得对方脸上笑意如蛇蝎一般,衬着那张面色惨白,瞳孔幽红的脸,简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女鬼。什么保住自己的命?还不是为了自己。叶结蔓不敢想象,这女鬼那般难缠又心思深沉,要是自己真答应帮了她,岂不是羊入虎口,到时候怕是被鬼卖了也不一定。思及此,叶结蔓忍不住要在纪西舞幽幽视线里打一个寒颤。念及她也没有什么办法去撬开纪西舞的嘴,叶结蔓只得闷闷地偏过头去,不再试图求助对方,兀自想起事情来。

    “少夫人,炭盆取来了。方便进来吗?”门外忽然响起安儿的声音。

    叶结蔓往下低了低身子,飞快地瞥一眼坐在桌旁没有动作的纪西舞,出声应道:“进来罢。”

    门被推开,安儿的身影很快闪了进来,又紧接着把背顶了上。只见她手里抬着一个炭盆,气喘吁吁地放到了靠近床榻的房间角落里,这才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少夫人,等会屋子就暖了。”

    “辛苦安儿了。”

    “应该的,”安儿咧嘴笑了笑,见桌上没有换洗的衣衫,连忙跑到衣橱旁去取了套亵衣,往桌旁走来。

    叶结蔓的视线一直尾随着安儿,见她走到了女鬼身旁,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安儿显然看不到女鬼,将衣衫放在桌上,才转头朝叶结蔓道,“衣衫我先放在这了,等会少夫人弄好就唤我。”

    叶结蔓估摸着时间也不早了,柔声道:“没关系,你去睡便好,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这怎么能行?少夫人刚受惊一场,安儿怎么能管自己去睡?”

    叶结蔓望着安儿强撑的困顿的脸色,安慰道:“无事,我等会洗完就睡下了。何况还有舒儿在。你先去睡,明日才好起得早些,让舒儿多睡一会,一个人伺候就够了。”

    听到叶结蔓的话,安儿想想也有道理,点头应了:“也行,这样舒姐姐明日可以不用起太早,我伺候少夫人洗漱就好。”

    “嗯。”

    安儿朝叶结蔓笑了笑:“那少夫人先洗着,安儿告退。”

    待人消失在门口,叶结蔓这才舒了口气,也不知自己在担心什么。她重新望向纪西舞的方向,见对方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似是注意到她的目光,纪西舞略微抬了抬眼:“放心。除了你,她们都看不到我。”

    “为什么?”叶结蔓暗道自己倒霉,口中却还是问道。

    纪西舞的头歪了歪,似是沉吟片刻,唇边忽然绽开一个笑容:“也许……是因为我们拜了堂成了亲的缘故罢。”

    叶结蔓视线里突然撞进纪西舞的笑,一时没料到,神色怔了怔,竟觉得一瞬如烟火,整个房间都似亮了亮。不过很快,当听到对方的话语时,叶结蔓的脸又是一黑,暗啐自己真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有这样的念头。她咬了咬牙,才从齿缝里低低挤出话来:“谁与你拜堂成亲?你别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还不清楚么?”纪西舞斜睨一眼叶结蔓,唇角笑意有些暧昧,“要不然为何偏偏就你瞧得见我?”

    “我……”叶结蔓张了张嘴,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个现象。

    “你也不用一副不乐意的样子,论起来,吃亏的也是我罢?”纪西舞用手托了腮,视线往叶结蔓身上飘着,话语有些嫌弃,“苏州城里那么多公子哥我都看不上。别说你是个女子,何况容貌也勉强只能算个五分,连我府里那些丫鬟随便拉出一个来都不比你差。若是平日遇上你,我连看也不会看一眼。且不知怎么搞的,竟然还摊上你这样的新娘,真是比死还让人想不通。”

    叶结蔓听到纪西舞的话,只觉得快要咬碎一口白牙,却也拿对方无可奈何。她本不是个口齿伶俐的主,哪里经得住纪西舞的打压,一口气上来,却也只得硬生生吞下。

    然而桌旁的纪西舞已经话语一转,忽道:“难道你就不好奇哪里出了差错,怎么新郎会变成我吗?这中间,肯定有些古怪才是。”

    经纪西舞提及,叶结蔓又回想起初见时的疑惑。的确,即便是阴婚,与自己拜堂成亲的也该是裴尧旭的鬼魂才对,没道理是纪西舞。即便她方巧溺死在离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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