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焦了心尖。她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危险,呼吸有些急促,又往前跨了几大步。正焦虑间,半空之中忽燃起火光。

    见状,叶结蔓睁大了眼往那诡异的火光望去,随即才发现那是几张燃烧的黄符。她心头一震,浑身皮肉都绷了紧。眼见黄符在空中轻飘飘地朝那白色背影飘去,叶结蔓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想大声提醒纪西舞,但对方却看起来听不到自己的声音那般,依旧站在不远不近的黑暗中,背对着自己没有反应。

    “不要——”喉咙犹如撕扯开,那些燃烧的黄符却最终还是幽幽飘去,沾到了那抹白影。不过眨眼间,背对着自己的纪西舞浑身上下都开始着起火来。原本暗沉的夜色里,火光顿时照亮了叶结蔓惊恐万分的脸,也将白墙上惨淡的“祭”字照了亮。

    在叶结蔓的绝望里,半空中有越来越多的黄符悄无声息地出现,落在纪西舞身上,叶结蔓耳中传来纪西舞疼痛的呻吟。她拼命摇着头,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一幕,大颗大颗的眼泪砸下来。她的脚步紧紧被钉在原地,喉咙紧缩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直背对着自己的身影突然就软软地朝地面滑落,在燃烧的火光里,露出纪西舞惨白的脸。

    那白色,刺破黑暗,犹如一把利剑,狠狠扎进叶结蔓的心口。

    当纪西舞滑落在地的瞬间,那些燃烧着的黄符几乎要如大雪般将对方层层叠叠地覆盖。纪西舞的神色愈发痛苦,在火光里挣扎着,那目光却直直地凝视着叶结蔓。叶结蔓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尖锐划拉开来,痛得无法呼吸,只能用力按着胸口。整个天空都被火光映得亮如白昼,纪西舞的那身白衣渐渐变成了血色,宛如新嫁衣。

    不知何时,白墙上的“奠”字也变成了红色,像是在火光中融化了一般,缓缓往下淌着血。叶结蔓只觉脚踝处湿润黏滑,低头一看,地面上不知何时已经有越来越多的血漫过自己的脚背。而几尺之外的纪西舞,整个人都浸在血泊之中,只有一张脸依旧惨白,无神地望着自己。

    绝望感攥紧了叶结蔓的心脏,整个人都开始颤栗起来。

    “不要……”

    从心底嘶喊出的声音,顷刻冲破身体。下一瞬,叶结蔓猛地睁开了眼,刺眼的白光涌入眼中。

    只是一个梦,却已是足够心胆俱裂。

    “做噩梦了?”

    熟悉的清冷声音在耳边响起,叶结蔓浑身一颤,下意识就往旁边望去。脸颊上接近着覆盖上一抹凉意,轻抚过自己布满冷汗的额头。

    视线里,出现纪西舞半倾过来的脸。

    “没什么。”叶结蔓的目光极快地扫过纪西舞,见对方安然无恙,方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厉害。她轻咳一声,暗中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从噩梦里彻底脱离出来。

    “梦到什么了?”纪西舞的指腹依旧贴着叶结蔓的眉梢,眉毛往上挑了挑,望着对方面无血色的样子,那眼底还残留着未褪去的惊恐,目光有些沉吟,“你看起来不是很好。”

    叶结蔓咬了咬唇角,抬眸望向纪西舞。眼前女子手里多了本书籍,也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正靠坐在自己身旁,显然方才正在翻阅。由于倾身的姿势,青丝微蜷着铺了自己半身,触感柔滑,在有几缕还躺在她手心。那眉眼淡若青山,低垂的眼睑纤长,衬着鲜红的春色,似鲜红似妖冶。而那双红眸里,倒映出自己不安的神色。

    “纪西舞……”叶结蔓忽然喃喃唤了一声。

    “嗯?”纪西舞轻声应了,随手将手里的书籍随手放在了枕边。

    梦里的绝望那么清晰,似乎还缠绕着自己,胸口的心在惊恐中跳动得极快。然而现实中,此刻纪西舞的身子贴在臂边,用让人沉溺的柔和目光凝视着自己,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熟悉温度。想到这,叶结蔓轻轻闭上眼,似是倦极,将脸往对方的手心贴了贴,没有说话。

    纪西舞目光幽然,垂眸望着塌上女子温婉眉间未褪的绝望,忽道:“梦到我了?”

    “嗯。”叶结蔓极轻的应了。

    “只是梦而已,”纪西舞的手抚着叶结蔓的青丝滑下去,落在她的肩上,将她揽紧了一点,“别多想,我这不在么。”

    叶结蔓的手攥紧了纪西舞的衣角,似乎是担心对方突然消失。安静中,她沙哑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难以言明的晦涩:“那以后呢?”

    话语如珠子落地,纪西舞轻抚的动作突然一滞。

    “以后呢?”叶结蔓又喃喃了一句,声音轻得仿佛一碰就会破碎。她将脸更深地埋入纪西舞的掌心,语气悲凉,“你终是要离开我的。”

    纪西舞的唇动了动,想要说出平日里惯常说的那些话来安慰。然而手心随即传来的湿润忽然就堵住了那些素来伶俐的言语。她抿了抿唇角,望着半个身子偎在自己怀里的女子。那轻软的青丝遮掩下,露出一抹尖尖的下颔。不知何时,叶结蔓身上又清减了些,肩头骨骼突兀,硬邦邦地硌着她的手指。纪西舞的目光剧烈晃动起来,心底泛起波澜,一时竟是无言。

    手心的湿润,一点点渗入掌纹,沿着指缝缓缓沁出来,昭示着眼前女子对未来的绝望与沉默的承受。纪西舞只觉得自己的心,刹那间都被这泪水给撞了撞。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归处。她不过是个一缕阳间游荡的亡魂,因执着于报仇而滞留此处,注定在了却心愿后离开这个红尘繁世。且自一开始她就不眷恋于此。生与死,于她纪西舞而言并无所谓,因此当她发现自己死亡时,没花费多少力气就坦然接受了这个结果,只是她生性高傲不甘欺侮,不想仇人逍遥快活罢了。第一次在裴家新房见到叶结蔓时,她就知道此人将是自己报仇雪耻的助力。因为打从一开始,纪西舞就比任何人都明白叶结蔓的处境,明白裴尧旭死亡背后的真相与裴家悄然涌动的暗流。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些都将在日后逼迫着那个身着嫁衣的女子走向绝路,而只有她才能帮助对方,甚至帮助整个裴家走出困境。叶结蔓需要她,即便一开始对方尚不知以后种种,即便一开始是她半强迫半威胁着对方,但纪西舞清楚地知道,当一切走向明朗后,两人都将从互助中得到益处,她自是不会亏了叶结蔓。

    只是没想到,对方默默倾注的感情,会至如今自己无法揣摩与预料的地步。

    事实上,纪西舞生前就向来不屑情感,觉得那不过是俗人自扰,是*的衍生与寂寞的托付。即便当初知道叶结蔓对自己生了别样心思,她也只是一笑了之,反而试图利用这些让对方更加死心塌地地帮她。没有什么是永恒,她也从不信永恒,她与叶结蔓,更大程度上不过是共赢。她帮助她报仇,作为回报,而她也会帮助她在裴家站稳脚跟,确保在她离去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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