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宿醉醒来的哥几个在秦家吃了饭,便跟着秦朗一起到了平康坊。
    之前关押心岚与崔子锋的房间,原本一应生活用品应有尽有。
    虽说他们被秦朗囚禁了起来,秦朗却并没有苛待他们。
    睡得是床,或许不如原本他们睡惯的床铺那样柔软,可好歹没有给他们弄些稻草当做床铺,让他们以地为床。
    可自从崔子锋被人悄无声息的救走之后,李崇义与小程二人大怒,直接将屋子里的东西全部搬了出去,空荡荡的一片如蝗虫过境。
    现在只剩下心岚一个,李崇义与小程二人害怕再出现问题没办法向秦朗交代,便安排了几名守卫轮班值守,日夜不停的盯着她!
    几人过了门口的机关走进去,守卫们听到声音便分出两人跑了过来,见是几人松了口气,急忙躬身施了一礼:“见过侯爷,见过两位少爷。”
    虽说门口有机关,一般人进不来,可之前关押在这里的崔子锋不就是被人悄无声息的救走了么,说起来还是他们失职,现在自然要更加惊醒一些。
    “没什么异常吧?”小程挥了挥手让几人免礼。
    “回小公爷的话,没有什么异常,小人等半步也不曾离开过,一直盯着呢。”
    “那就好。”小程也松了口气。
    “真是奇怪。”李崇义嘟囔了一句看向秦朗问道:“昭玉宫的人怎的不救那位心岚花魁?”
    秦朗皱了皱眉,他倒是把此事忘记了。
    昭玉宫的一切现在他若是想知道,火寻漪澜和娘亲都不会隐瞒他,这心岚说起来并无多大用处了。
    只是上次火寻漪澜救走米薇,怎的没将这心岚一起救走?
    “等我回去问问火寻漪澜吧。”秦朗淡淡的道:“或许,这心岚对火寻漪澜来说并不重要。”
    “或者说,她背后的主子,并不是火寻漪澜。”
    是那位宫主?亦或是另有其人也说不定!
    想来以火寻漪澜的记性,若是这心岚真是她的手下,定然不会忘记,秦朗手中还有心岚这个人在。
    否则他和娘亲相认之后,火寻漪澜本可以直接向他要人。
    她若开口,秦朗定会二话不说直接放人,可这么久了,她却连提都不曾提过,实在有些古怪。
    “先不说这个了。”秦朗转向守卫道:“将关押崔子锋那个房间打开,本候进去看看。”
    “是,侯爷。”守卫应了一声,将腰间悬挂的钥匙拿出来,打开了房门。
    秦朗和小程、李崇义走了进去。
    “喏,这里原来是放床的地方,不过崔子锋被人救走后,我就让人把里面的东西都搬空了。”李崇义指着一处地方道。
    “事后我们也曾检查过,这件房间并无什么异样,崔子锋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间牢房是秦朗参与设计的,都不用抬头看便知道,房间的通气孔根本不能容一人进出,崔子锋自然不会通过气孔逃跑,而其他地方再无什么能够进人的地方。
    这异常之处,肯定便在地下!
    他走到李崇义指的那个地方,来回走了一圈想了想,让守卫给他拿来一个长铁棍,将墙角处的地砖撬开,握着铁棍手腕猛地用力往下一插。
    “咔嚓”一声细微的断裂声响起,秦朗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拔出铁棍:“去找工具来,挖!”
    守卫领命,急匆匆的跑了出去,抱了工具来分给另外几人,照着秦朗刚才刺过的地方挖了下去。
    待他们将泥土全部清理出去,露出一方木板来,几人加快清理速度,将周围的石砖全部撬开,泥土全部挖出来,终于将木板玩玩整整的露了出来。
    “原来在这里!”小程和李崇义齐声惊叫。
    小程拨开守卫,上前将木板挪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原来竟真是像阿朗所说那样,来救走崔子锋的那人不知从何处挖了一个地洞,直通到这件牢房的床下!
    这人十分有心机,泥土的厚土大概是三尺厚,若是想不明白,不仔细寻找的话,根本不可能知道泥土下面竟然会被人挖空了!
    守卫拿来火把,往里面照了照,倒是不高,也就半人高,便是一个孩童也能轻易的跳下去而不会摔伤。
    小程抢过守卫的火把率先跳了下去:“老子倒要看看,这老鼠洞通往哪里!”
    他是真的气啊!
    兄弟信任他,离家后将看守这些人的重任交给了他,结果却被人悄无声息的劫走,他还找不出这人究竟是怎么被劫走的,见识大失颜面!
    “一起。”
    秦朗淡淡的回了一句,接过火把,也跟着小程跳了下去。
    随后李崇义也不甘示弱的跟着跳了下来,还有几名守卫,他们也是既好奇又愤怒,都想跟着看一看怎么回事。
    众人顺着地道走到尽头,前方已经没有路了,秦朗抬头看了看头顶,若真看见一处一模一样的木板。
    让众人稍稍往后退了些,取下木板,却并未看到有像之前看到的那般三尺厚的泥土覆盖,他伸手摸了摸敲了两下,是石砖。
    小心的将石砖取下,一丝光亮透了出来,隐约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传出,秦朗心中一震,用更加轻的动作取下其余的石砖,等将所有石砖取下,露出可容纳一人通过的出口。
    只是这里的出口上方,并无什么东西遮挡,秦朗悄悄的站在出口处,直起身子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间书房,书房内并没有人,刚才听到的人语是似乎是从院子里传过来的。
    他提气轻轻一跃,如一只狸猫般悄无声息的跃到地面,走到窗户前戳开窗纸,朝外望去。
    这一望不禁冷笑了一声。
    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崔正早已疯疯傻傻的,却不料还有如此本事,能够找到人来救崔子锋!
    看来,所谓的疯傻,也不过是他故意做出来掩人耳目的!
    他到崔家,去过正厅,去过崔文的书房,也去过那个被设置了阵法的小院,其他地方倒是从未去过,是以刚一出来时,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直到透过窗纸上的小洞,看到外面坐在院子里的崔正时方才反应过来。
    “老爷,少爷已经被送走了。可我看着,少爷似乎并不甘心,还与那些人有联系,怕是不会听老爷的话,乖乖呆在域外,定会回来找蓝田侯寻仇。”
    “可那蓝田侯并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若是下次少爷再被抓住,怕是不能像如今这般容易救出人来了。”一个仆人装束模样的老者恭敬的对着崔文说道。
    崔文叹了口气:“我如何不知!”
    “锋儿几次三番的败于蓝田侯之手,更是被他抓住囚禁了起来,若不是这段时间趁着蓝田侯不在,我们也没这么容易便将人救出来。”
    “只是锋儿心高气傲,又怎会甘心就此认输,远走域外再不得入大唐。”
    “都怪我啊!若不是我利欲熏心,一心想要将家主之位抓在手中,又怎会听从父亲的,将锋儿交给他抚养,害的锋儿如今对这个家满心失望,连我这个做爹的话都不听了。”
    “他若是再回来,与蓝田侯对上,我真怕……”崔正满脸颓然,眼中隐隐有水光闪动,说不下去了。
    “老爷,别说少爷不甘心,便是小人也不甘心!”老仆人语气中满是愤恨:“二少爷死于蓝田侯之手,大少爷更是被蓝田侯打断了双腿!”
    “我们崔家更是被他弄得乌烟瘴气,太老爷被气的卧床不起,二老爷与蓝田侯联合起来夺权,更是将您囚禁了起来,此仇若是不报,还不让人笑话我们崔家都是软柿子!”
    “二老爷也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们崔家的事,他怎能联合外人吃里扒外?”
    “即便是没有蓝田侯,我崔家的下场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崔正喃喃的道。
    “有些事若是让上面人知道了,崔家会被满门抄斩!如今我还应该感谢蓝田侯,若不是他,我怎能有机会将锋儿送走,为崔家留下一丝血脉。”
    “老爷您……”老仆人惊疑不定的看着崔正,怀疑自家老爷是不是失心疯了。
    自家被那个蓝田侯秦朗害的这般惨,竟然还要感谢他?
    “罢了,左右锋儿已经被送走了,我也能安心了。”崔正叹了口气道:“至于崔家将来会有什么结果,我已经不在乎了!”
    “你让人传出消息,看紧了大少爷,他在域外如何折腾我不管,但是不许他踏入中原一步!”
    “若是看不住锋儿,所有人都以死谢罪吧!”崔正声音狠厉的道,眉宇间总算有了一丝崔林盛的风采。
    “是。”老仆人点了点头,刚准备转身走,崔正又开口问道:“那个姓杨的呢?可找到了?”
    “找是找到了,可却是个女子,应当是替身。”老仆人恭敬的道:“小人见并不是本人,便自作主张并没有让人营救。”
    崔正冷笑一声:“这姓杨的倒是警觉。”
    “原以为是他被抓住了,为了不牵扯到我崔家,本想结果了他的性命,如今看来,算他命大!”
    “老爷您是想杀了他?”老仆人悚然一惊:“若是传出去被姓杨的知道了,与我们撕破脸,到时若是将我们这些年与他联合起来参与谋反的证据递上去,怕是……”
    “你怕什么?”崔正冷笑不已:“姓杨的没那么傻!”
    “莫说他余孽的身份,便是牵扯进此事的世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递交证据!”
    “他身边参与此事世家的探子也有不少,他若真的起了这个心思,怕是第一时间便会被那些探子弄死!”
    “再说他如今被蓝田侯咬着,怕是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东躲西藏,没了我崔家的钱财支持,他也撑不了多少时间。”
    “起事……不过笑话一场!”
    “可此事若是让太老爷知道……”老仆人犹豫的道。
    “知道又能如何?”崔正冷笑道:“父亲如今已经病得起不了床,崔家现在全都掌握在二弟手中,他还能指挥谁?”
    “父亲,已经老了!”这一句,似嘲笑,又似感叹。
    “是,那小人这便去找杀手。”老仆人说着转身欲走,又转过身来问道:“老爷,那个密道可要让人悄悄填上?否则若是被蓝田侯发现了,倒是件麻烦事。”
    “嗯,去找人悄悄填上吧,现在不宜节外生枝。”崔正淡淡的回道。
    秦朗见已经没什么可听的,便悄悄的退了回去,将石砖恢复了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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