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侧脸的线条,在他低沉嗓音里,一个身影寂寥又孤独的人,渐渐显露出了与他如出一辙的清晰轮廓。

    苏言阖上眼睛,轻声说:“他很自责。”

    “他放不下那件事,总是把责任归到自己身上。”

    然而时间久了,身边的人都会忘记,曾经有那么个性格泼辣的姑娘存在过。她留下来的痕迹,被时光温柔又不容置喙地悉数抹去,只剩下她深深爱过的男人,在午夜萦回时,发出呢喃呓语。

    像疯了一样,厉钧请了整整一年假,一个人去了她提过的所有地方。回来后,厉铮在他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

    “我没能留住她的人,但总能留住她的痕迹。”厉钧说。

    厉铮说完,影音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苏言想起去年坦白重生的事,上辈子的厉铮,知道自己死了,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仿佛猜到苏言在想什么,厉铮微微抬起苏言的头。苏言凑上去,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吻。

    “你不会出事的。”厉铮道。

    苏言笑了一下,仰头重新堵住了厉铮的唇。

    苏言醒来时,厉铮已经穿好了衬衫,正在打领带。苏言捞过昨晚被扔到地上的浴袍,随便往伸手一裹,就下了床。

    “我来。”

    直通卧室的衣帽间内,苏言站在厉铮面前,接过佩斯利涡纹旋花纹领带。他细瘦的手指灵巧地穿梭几下,标准的温莎结就出来了。

    抚平整肩线,苏言取下马甲递给厉铮。他今天穿的是三件套西装,深灰色藏着白色格纹的西装马甲里面,浅蓝色衬衫和色调浓郁的花纹领带相得益彰,加上棕色系的皮鞋做配件,硬朗深邃的五官看起来冷峻又庄重。

    厉铮震肩抖上西装外套,苏言将叠好的深灰色领巾装进他上衣口袋,只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边角。

    苏言替厉铮抚平褶皱,探身过去亲了亲他唇线分明的嘴角:“早点回来。”

    厉铮低头在苏言眼睑落下一吻,低声应了:“嗯,少吃点水果。”

    苏言颇有些无奈地扬起唇梢:“好了知道了,今天中午一定吃两碗饭。”

    楼下响起两声汽车的喇叭声,司机已经准备好了。厉铮抬手揉了揉苏言的脑袋,丢下一句“在家等我”就转身下楼了。

    到了下午六点,厉铮拨了两次内线都没有人接后,直接改为拨安妮的手机。这回倒是接通了,不过接电话的人却不是安妮。

    “你的秘书现在在我手里,想要人就拿钱来赎。”还带着点昨晚遗留的暗哑,熟悉的声音颇为凶神恶煞地说。

    厉铮牵动唇梢,他放下手里的签字笔,十分配合道:“你想要多少钱?”

    恶徒一见有门,立马狮子大开口:“五百万!少一分都不行!”

    厉铮从椅子上起身,边往门口走边拖延时间:“五百万太多了,我手里没有那么流动资金。”

    “骗谁呢!你怎么大个工作室的老板,会连五百万都拿不出来?”

    隔音效果良好的实木门抵开,平日里总显得人声鼎沸的工作室,今天却静悄悄的,只能隐隐听见“绑匪”的说话声。

    厉铮循着声音望过去,视线被一盆绿色盆栽巧妙地挡住了。他带着点隐约的笑意,竟然跟绑匪交代起家底来了:“我的钱都投进了燕来区的地皮,其他一些资产都是固定不动产,目前暂时没有这么多,你多给我点时间,我好凑一凑。”

    被提醒才发现忘记限定时间的“绑匪”当即咳嗽一声,色厉内荏地说:“不行!三个小时后必须打到我的卡上来!”

    厉铮轻笑一声。

    “绑匪”发现人质老板的声音近在咫尺了,居然也不慌张,而是大大方方地转过了头,和人质的老板来了个面对面。

    “好吧,看在你今天……”

    “绑匪”话没说完,呼啦一大群人像是得到了讯号,从不知道哪个角落全冲了出来,齐声喊道:“老板生日快乐!加工资!”

    这实在是很别开生面的生日贺词,“绑匪”当场不干了,提高嗓门就囔囔道:“我刚刚是这么教你们的么!”

    钱多主动请缨般站了出来:“哎呀苏哥,咱们老板一年就过一次生日,我们得赶紧趁着机会提要求,对吧?”

    “对个头。”苏言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把手机还给了推着生日蛋糕的安妮,“你、书朦、安妮和吴痕要求加薪也就算了。越姐,安冉,朝歌姐是怎么回事?你们的工资不归惊鸿管。”

    “那我呢?”金泽明从众人身后挤了出来,故作可怜兮兮地指了指自己,“作为金牌经纪人,我已经两年没加过薪了。”

    “你的工资和朝歌姐挂钩,你催催朝歌姐,让她多接几部戏。”苏言面不改色地把皮球踢给了李朝歌。

    马上假期就过完了,又要投入到紧张拍摄中李朝歌登时眉毛挑得老高,嘤嘤地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苏言!我要跟你分手!”

    立马就有闹事不嫌大的群众,诸如越肖山之辈,跃跃欲试地怂恿道:“分分分,明天就登报分手!”

    “越姐,我听说你家里,”苏言目光跳到了越肖山旁边的李安冉身上,“还不知道你和安冉的事?”

    被拿捏住了短处的越肖山立即蔫了下来,旁边的李安冉捂着嘴巴笑出了声。

    厉铮看着“舌战群儒”的苏言,眉目间满是宠溺的笑意。他伸出手,十分自然地把苏言的手指握进掌心,接着睃了众人一眼,慢条斯理地开了腔:“今天在场的。”

    众人悄悄竖起耳朵。

    厉铮:“都不加薪。”

    顿时哀鸿遍野,安妮作为在老板身边伺候最久的内侍官,壮着胆子哀嚎出声:“老板!你变了!”

    厉铮眉峰一剔。

    看到老板的表情,片刻前还想着以死进谏的内侍官,马上惜命又狗腿地嘿嘿笑了两声,颇有技巧地转移话题道:“唱生日歌啦唱生日歌啦。”

    好似一声令下,众人齐声合唱起了跑掉到马里亚纳海沟的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夏季的夕阳还未完全落山,三十二层楼中依旧光线充足,蜡烛的灯光微弱且不甚明显,却分外清晰地将苏言的侧影投进了厉铮心底,而后悄无声息地融进了血肉。

    唱完生日歌,厉铮切了蛋糕。

    端着蛋糕的李朝歌,看了看给苏言喂蛋糕的厉铮,看了看伺候李安冉吃蛋糕的越肖山,恍然觉得她今天参加根本不是生日小聚会,而是虐狗大赛。

    苏言不怎么爱吃甜食,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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