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
    赵昊笑嘻嘻地将六鼎的手办揣到了怀里。。。
    他瞅了一眼宁婉梨,叉着腰道:“这一波,你又在划水,这次的鼎又没你的份。”
    “嗯。”
    宁婉梨淡淡应了一声,便寒着脸把头扭到了一边。
    若赵昊真受了重伤,还能给他一个面子。
    但看他现在的模样,吐口一口血后神清气爽,哪还有受重伤的样子?
    尤其是这次还被他暗暗算计了一次,心里怎么能好过?
    “不过……你这狗婆娘还算仗义,别管有没有输出,威慑作用还是有的。”
    赵昊笑嘻嘻地从兜里掏出了一块木头,直接丢给了宁婉梨:“这个给你,算是利息。”
    宁婉梨下意识去接,却感觉这玩意儿滑不溜手,一个把握不住,就落在了地上,俯身捡了好久,才捡了起来。
    等看清木头上面的纹理,顿时眼睛一亮:“皇珏木?”
    赵昊点了点头:“楚国小皇帝想要捡点便宜,就把这个玩意儿给我了,说是能够吸收国运,结果速度慢成一坨屎。娘的,狗都不要!”
    宁婉梨:“???”
    不过她想了一会儿,好像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你不要了?”
    赵昊:“……”
    他撇了撇嘴:“反正你收着就行,跟我混总不会亏待了你!”
    宁婉梨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她可太了解赵昊了。
    如果大家都比较惨,赵昊一定要成为那个亏得最小的。
    如果只能有一个人赚,赵昊一定要成为唯一的那个人。
    如果赵昊能够血赚,那跟他一道的人就享福了。
    这么看来,这混小子一定在鼎内发现了大机缘,所以才会把这“蝇头小利”丢给了自己。
    只不过这皇珏木握在手中,就能隐隐感觉身上国运愈渐浩荡。
    这皇珏木中的国运的确算不上恐怖,但远远不是赵昊说的那般“狗都不要”。
    他还是惦记着我的……
    不行!
    这种想法要不得。
    “你真没受伤?让姐姐康康!”
    凰禾还是心中担忧,直接把赵昊按在地上。
    赵昊面色一惊,语气无比屈辱:“凰禾姐不要。”
    凰禾丝毫不听,将他的身体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
    一刻钟后,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没事!
    除了身体被微微震伤,并没有什么大碍。
    甚至灵台的波动也比之前强大了不少,让她隐隐有种看不透的感觉。
    她笑了笑:“只要人没事就行,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赵昊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下一步,你得先从我身上下来。”
    “哦……”
    凰禾反应了一会儿,这才从赵昊的腰上站了起来,顺便把他提了起来。
    赵昊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瞅向宁婉梨:“你听不听?”
    “听!”
    “你直接说不就行了么?”
    “我们这是密谋,不声音小点算什么密谋?”
    赵昊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世界上,除了黑脸汉,还有第二个人想不通这个问题。
    宁婉梨咬了咬嘴唇,还是凑了过来,看到凰禾徒手布下了一个隔音法阵,不由撇了撇嘴。
    赵昊笑了笑,这才说道:“都是自己人,我就不瞒你们了,六鼎阵法中里面的东西跟三鼎的时候完全不同,我进去之后先遇到了……吧啦吧啦,又遇到了……吧啦吧啦。
    所以九鼎汇聚之时,他们想看着我去送死,自己坐收渔人之利是绝对不可能的,咱们只要这样……吧啦吧啦,到时候他们还不任我们摆布?就算要吃侯桃桃的桃,她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凰禾眼睛一亮:“妙啊!”
    宁婉梨没有发表意见,只是抿了抿嘴,还是没有选择笑出来。
    不过赵昊这次把她当自己人了。
    这混小子,好像有点进步。
    ……
    孤峰只影。
    缺月藏云。
    峰顶,南子陵孤零零地坐着。
    在他面前,是熊熊烈火,火焰中躺的是他最后一个姐姐。
    他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眼神涣散,就像是一具皮肉做的雕像。
    阔别十年。
    终于在她临终前见了一面。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曾经天真烂漫,看起来傻乎乎的姐姐,到最后会变得那么癫狂。
    曾经,南子陵听南子溪说过:“只有孬种才会向弱者挥剑,真正的强者,剑锋剑刃只会对着自己。”
    南子陵知道。
    她在放屁。
    一个傻白甜,怎么可能懂剑?
    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她结束生命的方式,竟然是拿着剑,将一生的不堪过往,从自己肚子里剖出来。
    好荒诞。
    却也让南子陵无比崩溃。
    那一剑剑落下,他没有半分阻止的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
    他本来可以闭着眼睛。
    但他也知道,若是那是闭上了眼睛,此生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一个活着的姐姐。
    那一剑剑,落在南子溪的腹腔,却让他心如刀割。
    涯外孤影,凌空飞渡。
    一道白影落在南子陵的身旁,声音平淡道:“若我坚持,其实她可以不用死的。”
    虽然语气淡然,但琅嬛仙子眼眸中,不经意间还是闪过了一丝悲戚。
    只要南子溪愿意,其实是可以不用死的。
    南子陵苦笑一声:“心都已经死了,身体还留在这世上做什么?我虽是个宗师,但在皇朝面前就是一个屁,若她活着,依旧会被那些人当成生育工具。与其在过往的阴影中东躲XZ,还不如死了痛快。至少死的前一刻,她是自由的。”
    他知道很痛。
    但也知道,这点痛对于南家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比起那种解脱感,根本不值一提。
    至于那个还没出声就夭折的外甥,他没有一丝怜悯之心。
    南家的人就是这样,痛恨被当做生育工具。
    谁会喜欢这种迫于无奈生出来的孩子?
    包括这个胎儿,包括那个烛九阴血脉的蛇女,包括……那个水蛇给自己生的两个蛋。
    现在,那两个蛋应该早已成为西陇山脉凶兽的盘中餐了吧?
    我也自由了!
    南子陵苦笑一声,看向琅嬛仙子:“你跟她,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琅嬛仙子幽幽叹了一口气:“我去蛇族便是为了赤练真君手上的妖脉,从一开始我就认识了你姐姐。”
    南子陵沉默了一会儿:“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么?”
    一开始他也好奇,只凭南子溪的实力,是怎么从守卫森严的蛇族逃出来的,而且还把烛九阴血脉的蛇女带了出来。
    若说有琅嬛仙子从中斡旋,那就合理多了。
    琅嬛仙子摇了摇头,笑了笑没说什么。
    南子陵沉声说道:“多谢!”
    琅嬛仙子摇了摇头:“应该的!”
    南子陵叹了一口气,又将目光转向了火堆,烈火渐熄,此刻的南子溪已经成为了一抔骨尘。
    琅嬛仙子也朝火堆里望了一眼,又飞快将目光移开。
    南子陵至少还能留着姐姐的骨灰,安葬到世外桃源。
    她……却连自己师尊的尸骨都见不到。
    良久良久,南子陵站起身,认认真真地向琅嬛仙子躬了躬身:“九州鼎内,听从调遣,出鼎之后,我与仙子便再无任何关系。”
    “如此便好!”
    琅嬛仙子点了点头,她把南子陵带走,本来就是为了他鼎内效力。
    她也没有认为,自己与南子溪联手灭掉这个畜生,甚至还有利用她的成分在内,就能让南子陵一直给自己当手下。
    若南子陵真提出这个想法,她甚至会觉得他有所图谋。
    她笑了笑:“苦海秃驴,你可以出来了。”
    话音刚落,苦海便讪笑着从山下爬了上来,走到琅嬛仙子面前:“仙子,能不能称老衲一声大师?”
    琅嬛仙子白了他一眼:“装死了两次,你也配称大师?”
    苦海苦笑一声,便默不作声了。
    之前,他还勉强能够摆一下佛门大师的姿态。
    结果装死了两次,直接把他的底气给装没了。
    关键的时候,摸鱼的两次。
    不管给谁都没底气装啊?
    可这怪老衲么?
    不怪老衲!
    那秦墨忽然变成了一个扁毛畜生,肉身和真气强得恐怖。
    那沈鎏,更是晋国明面上的第一高手。
    老衲承认,老衲的罗汉金身很强。
    但再强,也经不住这么造啊!
    老衲也是人。
    老衲也怕死!
    能怎么办?
    你以为老衲的罗汉真身为什么没破过么?
    强只是其中一方面。
    但更重要的,是“自知之明”四个字。
    只要把握了这四个字,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破不了老衲的罗汉真身。
    他叹了口气,默默地站在琅嬛仙子身后。
    琅嬛仙子冷笑一声:“先前说好的秦家真血,我一滴都没有给你留,你可心有怨恨?”
    苦海连忙说道:“老衲没有!老衲不配!”
    琅嬛仙子这才神色稍缓,语气却依旧冰冷:“与我琅嬛玉洞打交道的人,你是第一个明目张胆划水的,差点置我于危急之地。该做什么,想必你知道,如果不做,什么后果你应该也知道。”
    苦海当即点头:“老衲懂了!”
    “懂了就好!”
    琅嬛仙子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她看了一眼南子陵:“明日我便会去找沈鎏,我希望鼎内之时,你们能暂时放下恩怨,出鼎之日,我可从中调停。”
    南子陵面色有些难看,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与沈鎏,最大的矛盾就是南子溪。
    这个大表哥早就成为了皇室的狗,从大姐难产而死之后,就把目标放在了南子溪身上。
    此次来齐国,也是为了借助自己找到南子溪。
    一直监视,最终监视到九州鼎。
    如今南子溪死了,双方的确没有了直接矛盾。
    南子陵很确定,自己不会放过他,只要修为足够,第一件事就是手刃沈鎏。
    而沈鎏,出去以后第一件事情,也必定是把他抓回晋国,给他安排无数门亲事,喂无数的药,然后拼了命地生孩子。
    琅嬛仙子说的没错,以目前的情况,出去以后自己面对沈鎏,很有可能陷入绝境之中。
    有她在中间调停,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沉思良久,他终于点了点头。
    琅嬛仙子松了一口气,沈鎏找寻南子溪失败,这几个月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
    不但付诸东流,主线任务的目标都直接原地消失了。
    若是这么空着手回晋国,对他在皇室那边的信誉度有极大的打击,即便他是晋国明面上的第一宗师,也不可能挤入晋国真正的统治阶层。
    他,肯定也迫不及待地想要一些收获。
    而她琅嬛玉洞,最不缺的就是人人艳羡的宝贝。
    ……
    一转眼,又是两日时间过去。
    再过六个时辰,文会文章大项就会彻底结束。
    再过一日,文会就会落下帷幕,在最终的盛典中,九州鼎就会遁出虚空,被荒国带回荒国国都。
    而此时,赵昊一行人,也出现到了最后一座大殿中。
    他们面前,正立着一座闪闪发光的鼎。
    雍鼎!
    九州鼎的最后一座。
    赵昊并没有立刻上前,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身上足足挂着四道感知。
    这四道感知,一道比一道隐晦,但却丝毫逃不过启智文星。
    这些狗比,都等着噶老子韭菜!
    凰禾瞅着雍鼎,面容紧绷,紧张兮兮道:“虽说国运灌体是件好事,但我终究是宗门之人,恐怕有些扛不住,要不你们进去吧,我在外面帮你们守着。”
    赵昊有些慌:“凰禾姐别啊!六鼎齐聚的时候,你给我贴的扛伤符直接被切断,搞得我差点死到里面。这次你要是不跟我进去,估计我直接无了。”
    听到这话,凰禾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宁婉梨犹豫了许久,也开口道:“之前你扛过两次,完全是因为杂项和诗词的魁首,可文章你一次也没有参加,若是我们进入九鼎之阵,几乎必死一人,所以说谁去死?”
    赵昊有些烦躁:“你的意思是,我想让你替我去死?”
    宁婉梨寒着脸:“你若想说是,那便是吧!”
    赵昊:“娘了个腿的!”
    大殿之中陷入了沉默,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良久良久。
    赵昊有些烦躁:“你们都不信我是吧?”
    凰禾叹了一口气:“当然不是,但国运强盛之处,宗门之人本就实力被压制。现在咱们在九州鼎内,我本就只能发挥不足八成,若是进入九鼎之阵,恐怕三成都发挥不出来,这……”
    宁婉梨却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我的九州鼎之行到此为止了,这些国运我们齐国多了不多,少了不少,没必要以身犯险。赵兄若决心进去,小妹可以在鼎外策应,但若想我随你入阵,那就恕小妹不能奉陪了!”
    赵昊忍着怒气:“我妄语戒尺都用了,许你必然顶住九州之怒,你还不信我?”
    宁婉梨笑道:“这不是信不信赵兄的事情,而是小妹性命不容有失。”
    赵昊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行吧!你爹就你一个女儿,我倒也能理解。既然如此,你便在外守着,若真被那些人发现位置,就尽量拖延着他们。你有你爹撑腰,这又是在齐国地界,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
    “……”
    宁婉梨点了点头,终于松了一口气。
    ……
    大殿之外十余里。
    沈鎏笑容带着一丝讥讽:“赵昊开始算计身边人了。”
    南子陵没有接话,只是嗤笑一声。
    琅嬛仙子则是笑了笑:“算计不见得,这个坏小子在钓鱼!”
    就是钓鱼。
    这个坏小子想靠一柄妄语戒尺,将自己这些人都骗进去。
    这些人演了这么多,只是为了说明关键时候会顶住九州之怒。
    为的,就是把自己这些人骗进去。
    可偏偏,赵昊昨天用的那柄妄语戒尺是真的,也就是说明……
    这人能处。
    有事儿他真上!
    根据妄语戒尺的规则,只要他跟凰禾和宁婉梨两人之一同时进九鼎之阵,只要九州之怒出现,他就必定会上。
    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苦海大师是整个齐国佛法修为最高的人,所有的妄语戒尺都是出自他所在的寺庙。
    昨日赵昊使用妄语戒尺的时候,他全程感知锁定,没有遗漏一丝一毫的细节。
    别的可能是演的。
    但妄语戒尺绝对不是演的。
    四人又把赵昊使用妄语戒尺立下的誓言研究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任何漏洞。
    但赵昊又明显是在钓鱼。
    不管是妄语戒尺,还是今日争论,都没有一丝一毫掩饰。
    明摆着就是告诉众人。
    我就是要骗你们进来。
    就看你们敢不敢进了。
    用“九州之怒我来扛”“九鼎之内有国运灌顶”为饵。
    这谁能忍得住不进去?
    琅嬛仙子忍不住笑了笑,她活了这么久,还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两难的问题。
    苦海忍不住开口道:“仙子,鼎阵之内变化莫测,赵昊定有诡计!我们要不……”
    琅嬛仙子直接挥手打断:“秃驴!你要是不想去,不去便是!再在鼎内呆一天多,便能随九州鼎遁入虚空,我琅嬛玉洞自然不会拦你。”
    苦海脸色一苦,这要是出去,还不得被琅嬛玉洞的人脉网孤立啊!
    他沉思良久:“仙子莫要这么说,纵使九鼎阵中是刀山火海,老衲也先仙子一步赴死!”
    琅嬛仙子大受感动:“大师深明大义,本座佩服!”
    苦海:“……”
    我又成大师了?
    一旁沈鎏与南子陵都是静默冷笑,对所谓的九鼎阵,并没有任何畏惧。
    ……
    大殿之中。
    在宁婉梨的目送下,赵昊与凰禾一起踏入了九鼎阵中。
    踏入的一瞬间,九鼎冲天而起,偌大的九州墟顷刻间土崩瓦解。
    本身南北东西数万里的九州残垣,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尽皆崩成尘土,融入九鼎之阵中。
    而原本的与外面世界无异的九州墟,也彻底化作一片虚无。
    除了青铜质地的地面,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这才是九州鼎内的真正面貌。
    宁婉梨看着天空的九鼎之阵,神色中充满了担忧,她扫视了一圈,发现琅嬛仙子等人已经赶了过来。
    “铿!”
    她下意识抽出了长剑,但下一刻长剑又收回到鞘中。
    后退一步,顺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吧!”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
    赵昊这混小子虽然演得一本正经的,但问题演得实在太假,既然这些人都过来了,就说明一定会进入九鼎阵里。
    既然这样,还装模作样拦他们做什么?
    虽然有王权剑在身,短时间战力足以媲美宗师,但眼前四人真要动手,没有一人是庸手。
    费劲演戏,何必呢?
    琅嬛仙子微微一笑:“多谢公主!”
    说罢,四人腾空而起,直接踏入了九鼎阵内。
    ……
    九鼎阵内。
    杀声震天。
    凰禾看到这一幕,饶是定力再好,也忍不住有些失神。
    她嘴巴张了张:“这些人,都是活的?”
    赵昊摇了摇头:“他们已经死了,但在鼎内他们是活的!”
    的确是活的。
    每一个人,在明心文星的映照下,都是一颗明亮的星子。
    这些,都是那段历史中真真正正存在的人。
    他们从历史上消失了,却永远留在了九州鼎中。
    凰禾望着下面惨烈的九州,心中是难以言喻的震撼。
    这片空间,足有九万万冤魂。
    之前在九州墟内,他们见的是几乎堆得与城墙齐高的尸体。
    而现在见的,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先后失去生命,尸体一层一层朝上堆的过程。
    据赵昊所说,六鼎之阵中,即便他有魁首之名庇护,也是险死还生,几乎被九州之怒镇压而死。
    幸好孔圣镇天印关键时刻出现了反应,短暂帮他解除了压迫,指引他逃到了大汉神朝的皇宫,获悉了那一段断层的历史。
    足足两百年,九州断代。
    两百年前,大汉神朝因为推恩令成功实施数百年,中央集权已经达到了空前的地步,纵然皇帝才能不足,但任人唯能。整个大汉神朝即便不是如日中天,也算处于盛世之中。
    两百年后,却已经分崩成了一个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诸侯国。
    除了零星的传说,没人知道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哪怕是外域的佛道宗门,甚至包括妖族,都随着大汉神朝断代了两百余年。
    哪怕赵昊闯进了大汉神朝的皇宫,也只是从史籍上得到了只言片语。
    两百年内,大汉神朝的皇位,足足更迭了四十七次,平均每位皇帝在位不足五年。
    这些皇帝,凡是称得上明君的,全都是当朝暴毙。
    要么就是花天酒地享受几年,然后提前退位。
    与此同时,天灾人祸不断,朝廷奋力拨下粮款,却依旧是杯水车薪。
    在民间,仙佛的庙宇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即便地方官吏大多清廉勤政,但也不能凭空变出粮食。
    饥饿的人讲不了道理,神朝疆域之内战火蔓延,遍地开花。
    在这场战争中,仙佛庙宇扮演的角色,可以说相当不光彩。
    接着,就有了现在两人看到的一幕。
    凰禾脸色有些苍白:“所以这两百年的乱世,都是仙佛导致的?”
    赵昊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凰禾姐,这世界上有仙佛么?”
    凰禾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确定地点了点头:“有吧!这方世界广袤无垠,俗世之中宗师已经是顶尖高手。但宗师之上,又有许多境界。
    天妖城内,有通往妖族圣域的通道,只有宗师之上方可进入。蓬莱仙山也居住着许多不世出的高人,听闻他们人人向往去往更东的地方寻道。
    俗世之中无仙佛,但若真存在那些地方,或许真有也说不定……”
    赵昊能察觉到,凰禾这番话对自己有所隐瞒,但也透露出很多信息了。
    凰禾叹了一口气:“凭空砍掉了足足两百年的时空,也只有仙佛能够做到了!”
    至于为什么砍,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若这两百年,彻底瓦解了大汉疆域内的国运,那佛道宗门便能轻易入主中原。
    届时,书写历史的笔,便握在他们手中。
    但谁也没想到,皇珏树截留了一半国运,由九州鼎镇压在了虚空之中,并且形成了暗脉,笼罩了整片大汉神朝的疆域。
    大汉未死。
    史书不灭。
    若是被百姓了解了这两百年仙佛庙宇的行径,大汉神朝疆域之内,哪有一座道观庙宇的容身之地?
    于是,足足两百年的时空,硬生生被大神通斩下。
    却不曾想,九州鼎将这段历史镇于鼎腹之中。
    九州成墟。
    九鼎为怒。
    等一个能够豁免九州之怒的人,将这段历史重现人间。
    想要豁免九州之怒,至少要以一己之力,斩获文会三项魁首。
    弄清楚这一点的时候,赵昊其实无比蛋疼。
    若将这段历史重现人间,自己势必会成为几乎所有佛道宗门的公敌。
    除非已经拥有了这世界绝对的话语权,说干寺庙道观,就有无数百姓军队拆他们的院墙,不然就与找死无异。
    六国之中,除了荒国跟佛道两家没有丝毫妥协,其他五国大多受到了挟制,楚国干脆出现了一个佛家太后垂帘听政。
    这特娘的谁顶得住?
    这段历史,即便知道了。
    他也要苟!
    藏得死死的。
    这九鼎之中,藏的不是机缘,而是天大的责任。
    国运灌顶是真的,但只要灌顶,你就必须要把历史重现人间。
    不然,九州鼎就干死你!
    凰禾叹了一口气:“所以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赵昊嘴角咧了咧:“不干什么,等着!”
    凰禾:“……”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我们冒这么大的风险进来,就是为了等着?”
    赵昊笑了笑:“九州之怒以后,还有足足一日的时间,就是我们寻找传国玉玺的时候。但现在鼎外有三个宗师,外加一个侯桃桃。要么实力很强,要么法宝极多,娘的到时候全是变数。既然有九州之怒,干脆把他们全都干碎!”
    凰禾:“……”
    朝下望了一眼,九州之地皆是战火。
    她叹了一口气。
    虽然之前就听赵昊讲了一遍里面的情况,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但真正见到这一幕,还是心绪无比复杂。
    沉默良久,她开口道:“我们还是下去吧,找一个清净的地方。”
    这等生灵涂炭的场面,只要心是肉长的,就难免胸口烦闷。
    “好!”
    赵昊点了点头,便催动孔圣镇天印,与凰禾一起朝地面落了下去。
    这个地方,若是与现世对比,对照的是西陇山脉的森林。
    即便离得很远,还是隐隐能够听见远处的兵戈声。
    凰禾显得有些烦躁,静静地坐在溪流旁。
    她烦躁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赵昊说的没错,方才在上方眺望,她看到了太多的宗门痕迹。
    甚至,包括了她自己的宗门。
    很累。
    赵昊坐在她旁边,脱掉鞋袜,挽起裤脚,浸在溪流中晃荡了起来。
    然后。
    无数条鱼沉底了。
    赵昊嘴角抽了抽。
    娘的!几天没洗澡,都成这样了?
    “赵公子果然有闲情逸致啊,就是身子有些埋汰了点。”
    一个声音传来。
    赵昊循声望去,琅嬛仙子带着三个人过来了。
    这娘们还是看着颇为优雅。
    白鞋。
    白衣。
    白纱。
    纤尘不染。
    赵昊撇了撇嘴,这就是小仙女么?
    琅嬛仙子看起来没有任何敌意,学着赵昊的动作,在溪水中晃着脚丫。
    赵昊:“……”
    琅嬛仙子没有立刻说话,从秦墨那里,她得到了秦立恒在三鼎之阵的所见所闻。
    不仅如此,秦立恒甚至闯过六鼎之阵,靠肉身与灵台硬扛下了九州之怒,还弄明白了一些当初的秘闻。
    说不震撼那是假的。
    她看向赵昊,动了动嘴唇,正准备说些什么。
    赵昊连忙开口打断了她:“说正事归说正事儿,你脚别停啊!”
    琅嬛仙子:“???”
    赵昊见她彻底停了,愈来愈不满:“你说你的,我看我的,咱俩互不耽误!”
    琅嬛仙子:“???”
    她脸上有些愠怒,飞快把脚从水里抽了出来,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将水珠蒸干,赶紧穿上鞋袜。
    赵昊叹了一口气,微微有些遗憾。
    琅嬛仙子俏脸微寒,却还是笑道:“不论是不是骗我们,都要感谢赵公子如此慷慨,为我们所有人扛下了九州之怒!”
    赵昊沉默了一会儿,反问道:“谁说九鼎时的九鼎之怒只针对一个人?”
    琅嬛仙子:“???”
    南子陵:“???”
    沈鎏:“???”
    苦海:“???”
    ~~~~
    对不起,卡文严重,我是废物。
    今天八千,明天继续八千。
    - 肉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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