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给朱莉安的第一个印象是人山人海,她所喜欢的人就在这座城市出生,这让她觉得幸福。
    这一刻,朱莉安被满满的幸福所包围着,她所不知道的是另外一位女人也来到了这座北京城。
    同一时间,诺丁山站在广场上,她想她是迷路了,她只是想找一家药店买药,她在发烧,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走着走着会到这里来。
    抬头,天空一片天旋地转。
    ☆、第71章 (北京)
    在程迭戈那场被搅黄的订婚典礼的四天之后朱美宝在医院遇见了诺丁山,这天中午利用下班时间朱美探望她的一位朋友之后见到正在办理出院手续的诺丁山,比起那天晚上见到的诺丁山更瘦了,瘦而且脸色苍白,站在那里就像是纸片人一样。
    低着头朱美宝假装没有看到诺丁山,身体刚刚越过诺丁山就被叫住,硬着头皮朱美宝回头。
    就像是朱美宝所预想到的那样一见到诺丁山准没有好事情,十几分钟之后在医院附近的咖啡馆里诺丁山大言不惭“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不能。”朱美宝干脆利索的拒绝。
    坐 在对面的诺丁山因为她的话扯了扯嘴角,就仿佛想挤出一抹微笑来缓解被拒绝的尴尬,终于,她成功的挤出了微笑,那微笑让朱美宝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心酸,特 别是和几个小时的朱莉安对比起来,几个小时之前她在在程迭戈的办公室见到了朱莉安,朱莉安得到了她在北京的第一份工作,她到程迭戈办公室等他下班,他们在 附近餐厅订好了位置一起吃饭,吃完饭之后去听音乐会。
    呼出一口气,朱美宝心情平和的和诺丁山说:“回去吧,不要再来打扰迭戈的生活了,这样对你们都好。”
    “我知道,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不可原谅,可我想试看看,我想知道他的心里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无论如何都会去争取,但如果他心里已经不和我一样的话,我会离开他。”
    “可你忘了你们之间还有一位叫做朱莉安的女人。”
    沉默——
    朱美宝站了起来,她得走了。
    “听 说过那样的说法吗?他们管那种说法叫做预支,有人预支时间,预支金钱,而我预支了一生的勇气才来到了这里,四天前我昏倒在了广场,我被送到了医院,医生说 如果我晚上五分钟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我在医院昏迷了两天,今天我在医生的反对下办理了出院手续,因为我现在身上所剩下的钱不多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 到住的地方,这里我谁都不认识,这样的我生存都困难,更何况……”
    “我得走了。”朱美宝打断了诺丁山的话,她怎么会看不透诺丁山对她说的那些话的目的呢?她是在利用人类的恻隐之心。
    手被拉住。
    “就帮我这一回,我会永远感激您。”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朱美宝低头看拽住自己的那只手:“诺丁山,你放……”
    那只拽住自己的手瘦骨嶙峋。
    随 着北京大型娱乐中心计划的启动程迭戈十一月上旬都在忙碌中度过,来北京之前荣慕明就给他准备了住处,由于住处处于中心地点再加上道路拥堵程迭戈很少回到那 里,更多的时间他都住在酒店里,周末时他会抽空带上朱莉安到荞姨的四合院去用晚餐,朱莉安很喜欢四合院,一到四合院她就赖着不走,于是荞姨给她准备了房 间,四合院成为了朱莉安在北京的住处。
    十一月中旬周一,因为一位重要客户航班延误的关系让程迭戈多出了两个小时时间,他和那位客户约在的地点就距离他住的酒店不远,下午四点多左右时间程迭戈回到了酒店房间。
    这还是程迭戈第一次这么早回到酒店,即使没有应酬程迭戈最早也只能在晚上十点钟左右才回到房间,更有的时间他直接在公司准备的休息室过夜。
    推开房间门程迭戈就看到房间推车,推车上放着鲜花、水和少量进口食品,也有最新的杂志报纸,程迭戈住的是商务房间,这类房间是专门提供来北京洽谈生意的商人所用,上午十点下午四点是服务生履行房间服务时间。
    从酒店卧房传来若干声响,应该是服务员在清洁房间,循着那道声响程迭戈看到了极为明亮的玻璃窗,一抹穿着制服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在擦拭窗户玻璃,也许是身高不够的原因,她赤着的脚踩在一把半米高的椅子上。
    窗户采用落地窗形式,窗帘分别被分在两边,下午四点左右时间,大片大片的天光倾斜而下把那抹身影衬托得宛如从光芒穿越而来。
    站停,有似曾相识。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程迭戈一步一步往着那个身影走去,恍然不觉得他的脚步轻到就怕惊动谁似的。
    正在擦拭窗户玻璃的人浑然不知道背后有人出现。
    脚步停在和那个身影约三步左右距离,冷声:“你是谁?”
    脚踩在椅子上的人停下动作,没有回头。
    再往下一步,声音越发的森冷:“诺丁山?”
    诺丁山低头看着自己脚趾,此时此刻她心里说不出喜悲,这个人这个声音是她所渴望看到所渴望听到的,但也是她所害怕,她总是害怕从他口中听到各种各样难听的话。
    他会驱逐她吗?
    “诺丁山。”冷冷的声音再次从背后响起,刚刚的试探已然转变成为了肯定。
    苦笑,诺丁山缓缓转身,第一眼触到的那张脸眼神冷冽到让她的腿有点发软,穿在她身上的是一件中裙,她又太急着从椅子下来了,身体失去平衡间就那么往前——
    就这样她掉进了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怀抱中。
    一定是这窗外大片大片的光影迷惑了她,恍然间让她觉得此时此刻他们还在曼彻斯特那个用合成板构建起来的空间,他们正在看电视,他在工作她躺在他腿上,他的脸在她伸手就可以触及的所在。
    伸手,指尖来到了最为柔软的状态,最先要到达的是哪里呢,眼睛?眉毛?微笑着她细细瞅着那张脸。
    指尖在即将触到时,却止步不前,她在他的眼眸底下看到了霜一般冷漠,还有若干的警告和着淡淡的嘲讽。
    对了,这里不是曼彻斯特,这里是北京!
    “我想你一定很乐于保持现在这种状况吧?”他冷冷的提醒她,那语气就好像她是故意从椅子上摔下来似的。
    诺丁山从程迭戈怀里解脱了出来,站直,整理好制服之后低头叫了一声“程迭戈。”之后再匆匆忙忙去收拾清洁用品,拿着清洁用品诺丁山就想往房间推车移动。
    “站住。”
    诺丁山站停在那里,程迭戈来到她面前,房间用类似于屏风式的墙把卧房和客厅隔成两个板块,诺丁山就站在那个间隔间,程迭戈侧着身背靠着屏风。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问她。
    好像,这一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嘴。
    “不回答是吧?不过我想我大约可以猜到了一些,或许你是凭着你楚楚可怜的模样还有生存所赋予你的经验,把那时你在公关公司上班骗那些男人的手段搬到了这里来?嗯?”
    诺丁山紧紧的闭着嘴。
    程迭戈看了一眼钟表,钟表正指向四点十五分时间,他八点有个应酬,也就是说现在他有大把大把时间。
    “让我来猜猜,你都用了什么样的说辞说服酒店雇用你。”看着侧着身体面对他的人,程迭戈懒懒的说着:“比如你和他们说你现在生活艰难,你初初来到北京,你有一个患有综合性早衰症的妹妹,你的妹妹……”
    刚刚还宛如雕像一般的人还没有等他的话说完,就移动开了脚步,那个时候的诺丁山看在程迭戈眼里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机械,移动脚步,左脚右脚左脚,向前。
    “站住。”此时此刻程迭戈是如此的不耐烦。
    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她继续移动着脚步,程迭戈手一横阻挡住了她,顺着手势一扯,然后他看着被动移动过来的那张脸,那张脸上爬满了四溢的泪水,一层水光在她的眼眶里浮动着,汇聚到了眼角,滑落了下来。
    就这样她在看着他。
    程迭戈想如果眼前的女人不叫诺丁山的话,那么他想必会从这张泪流满面的脸上去猜测那些眼泪的背后潜藏着多少无法言喻的悲伤,然后回以拥抱,甚至于亲吻着她的鬓角,一声声的安慰着,亲爱的,加油。
    可这个人是诺丁山。
    “收起你的眼泪吧!”他和她说:“不要让你的眼泪显得那么的廉价。”
    如梦方醒般伸手去触及自己脸颊,满手的湿意,怎么哭了呢,她怎么哭了呢,慌张得就像被瞧出来什么似的诺丁山用最快的速度擦干脸上的泪水。
    狠狠隔开程迭戈拦住自己的手,脚步慌慌张张往前,此时此刻这个房间她一点也不想呆下去,她是如此的害怕再呆下去。
    程迭戈在她背后说“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怎么混进这里来的,你混进这里来图的又是什么?我吗?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金钱?那些随时随地可以拿来换钱的奢侈品?”
    把清洁用品放在推车上,鲜花杂志搁在桌上诺丁山推着推车,快步往着房间门。
    “我刚刚说的话让你觉得不舒服么?我说的话的确有点无礼,可这些都是在你给我的一次又一次的教训中得到的,可以说诺丁山你受之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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