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贺辛塬的公司,一直揪着人家谈着此事的利弊。

    毕竟贺辛塬一家刚成立都没有一年的小设计公司,如果不是之前有一直合作的珠宝商无意间提起,让他留意到,日理万机的首富又怎么会邀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来自己家里——给儿子铺路什么的,相对于大局而言毕竟还是其次。

    不过方才小半个下午的交谈下来,黎鸿园倒是真的对这个年轻人另眼相看了几分,不论是经营理念还是艺术天赋,都从这个年轻人的身上可见一斑。期间连黎鸿园都不得不感叹自己已经老了,再过几年,外面的世界又是他们这群年轻人的天下。

    所以才急急地将自己的儿子给叫回来。

    贺辛塬倒是对于首富的抬爱表现得宠辱不惊,对于对方提出的“名义上收购,其余不变”的提议也是半点诱惑也无,只是不咸不淡地回应:“‘江源’不过是刚成立的小公司,承蒙黎先生不弃,只是在下有自知之明,自问高攀不上首富这棵大树。”

    黎鸿园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实话和你说吧小贺,你刚从国外回来大约没听说过,在下内人的名讳恰好和你们的‘江源’谐音——马上就是我们结婚的二十七周年纪念了,老夫此举不过为博美人一笑罢了。”

    说话的中年男子没有发现自己话音刚落,在座的一对母子就是齐齐2脸色一变,反倒是当事人之一的贺辛塬依旧掩饰良好,男人顺着黎鸿园的目光看向一边“羞涩低头”的贵妇人,想到了她的名字——阮姜媛。

    不过——

    “我很抱歉,黎先生,‘江源’的品牌是我父亲所创,在国外也有一定知名度。我想不不论从品牌来源还是目前我们公司所具有的规模,都不适合作为您对于夫人礼物的选择,您觉得呢?”

    黎鸿园一想也是,自己要送给自己老婆的结婚纪念礼物,出自另一个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的男人手中,说出去总归是不怎么好听的。

    “你说的是,”黎首富在略一思索后点了点头,终于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转而笑道,“现在很少有年轻人像你这样对名利不骄不躁了,还希望今后有机会合作的话,小贺你可以多带带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贺辛塬含笑望了一眼全程低头专心吃饭的长发青年,点了点头:“承蒙李先生不弃。”

    黎鸿园大笑了几声,又与贺辛塬聊起其它的话题。

    坐在一旁听着两人虚与委蛇的你来我往,深深被某个海归的十级中文水平震撼的长发青年,觉得以前的自己就是个妥妥的傻逼。

    ☆、倾心倾慕,虚设藩篱(二)

    麻木地将一顿食不下咽的饭吃完,黎瑰辰本想上楼将自己关房间里好好静静,却又被黎鸿园勒令一起去客厅“陪客人聊天”。

    啧,尼玛。

    边逆反心理起来地和好友发短信约晚上的节目,边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地听他爸念叨,比如某人“不过才比你虚长两岁,就已经是一家公司的总裁了,而你现在却连一个小小的‘餐厅’都要当个甩手掌柜”……诸如此类。

    饶是平时也就算了,偏偏现在黎瑰辰知道了贺辛塬是他同母异父的哥哥,听着他爸不知情的夸奖对方,一时真是说不出的微妙。幸好阮姜媛吃了饭就上楼小憩了,不然这样子的四人组合,黎瑰辰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中途控制不住说出点什么无可挽回的话。

    贺辛塬看着黎瑰辰是不是低下头去看手机,偶尔打打字的样子,莫名不爽,大约猜到了一会儿对方也许又要出去。

    果然,在客厅里三分之二的人心不在焉地“聊天”下,没过一个小时,男人就发现对面的青年眼神一亮,似乎终于来了点精神。

    他在心中嗤笑了一声,赶在对方之前向黎鸿园提议道:“今天不早了,晚上我约了和父亲的视频通话,今天就先回去了,谢谢款待。”

    黎鸿园看了眼时间,发现确实也不早了,便就着对方的意思点了点头,表达了“下回有空再来坐坐”的邀请。

    贺辛塬适时得体地表达了作为一个小市民收到本市首富青睐的惶恐与感激。

    看着这一幕的黎瑰辰别过脸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嘴角,也站了起来:“既然这样,我也出门了……”

    黎鸿园看看自己吊里郎当的儿子,再和身边的优秀年轻人一对比,顿时气得不轻:“你……”

    贺辛塬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见黎鸿园要“暴起”,便微笑着截过了话:“这么巧,那我就和黎少爷一起出去吧?”

    黎瑰辰看了眼顿时偃气的父亲,转头默不作声率先出了门。

    贺辛塬向黎鸿园打了招呼之后紧随出去。

    男人追上走在前面的长发青年,拉住对方的手臂,却被猛地甩了开来,忍了一个晚饭的黎大少寒气逼人地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男人,冷声道:“别跟着我!”

    贺辛塬顿时呆愣在原地,只好默默看着青年甩着长发走远。

    可惜耍帅一时爽,作为驾照依然吊销中的人,哪怕是黎大少也只能在出了小区之后,站在路口等人来接——城市的富豪别墅区常常都是这样,为了隐私以及环境,选在例如郊区这样的偏僻区。

    所以在黎大少边玩着手机边不耐烦等在路口的时候,发现某人阴魂不散的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贺辛塬开着车在他面前停下,四目相对间,两人一人坐在车上,一人站在旁边,一时竟无人说话。

    贺辛塬有心想要和黎瑰辰和解,却不知怎样才能让对方愿意上自己的车,看对方的样子,应该是会有人来接了。……要是那个人可以被堵在路上就好了。

    一道悦耳的铃声打断了片刻的宁静,黎瑰辰微微蹙眉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的人恰是原本说好要来接他的司熠:“黎少啊,我大概过不去了,高架上出车祸了,我也不知道现在有多少车被堵在上面,疏通起码得三个小时起,你叫阿凯去接下你吧。”

    “什么?”黎瑰辰快速瞥了面前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男人,心中一时抑郁,怎么这么点背,“好了,我知道了。”

    黎瑰辰挂了电话,看着通讯录上的人神情有些纠结,顾延凯今天分开的时候似乎说了家里要去城南的哪个酒店吃饭,和这边正好一南一北,间隔整座城市,等他赶来还不如等司熠下高架,其他人……

    察觉到不久之前在心中的所想似乎成真的贺辛塬,看着对方陷入窘况,一点也不觉得心虚,反倒是心情颇佳地问对方:“你要去哪,我送你去。”

    黎瑰辰看着连想要讨好自己都自始至终保持面无表情冷静神色的男人,不知为何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两厢又僵持了片刻,眼看着天色渐暗,黎大少无法,最终还是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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