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臻披衣而起,此时谢澧兰看着好梦正酣,只是手指勾着他的中指,似乎不让他离开。

    卫子臻微微叹息,将谢澧兰的手指掰开,少年皱了皱眉头,慢慢地睁开双眸,“你要去见他们,却瞒着我?”

    没有动怒,没有无理取闹,他只是有点失落而已。

    “我以为你睡沉了。”卫子臻微蜷着手指刮了一下少年的鼻梁,笑意温暖如旭日,“你要去也可以,起来吧。”

    哪知道这样少年却赖皮了,他伸出手臂,眨着惺忪朦胧的睡眼道:“卫子臻,你替我更衣。”

    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一定是骄纵惯了这位殿下。

    卫子臻却不说二话,将他从薄衾中一把捞出来放在膝上,低着头笑道:“我可没有伺候过人,笨手笨脚的,伤了殿下便不大好了。”

    谢澧兰狡诈地咧开嘴唇,“本殿下多次纡尊降贵,侍奉你……唔……”

    被卫子臻堵住了嘴唇,少年呜呜呜地说不出话,卫子臻脸色潮红,放下他低声道:“我去就是了。”

    他仓皇地从衣橱里取出谢澧兰的白锦绣袍,绣缎一泻如流水。将它拿过来为谢澧兰套上广袖,少年顺从地伸出一只修长纤细的手臂,让他替自己轻轻地拢上衣袖,穿好右衽,卫子臻的手很粗糙,是因为常年握剑,手上布满了厚重的茧。

    不过这么摩挲过去的触感虽然粗糙,但并不令人生厌,谢澧兰反而觉得很亲切,很舒服,有暖流缓缓地从心腔里溢出,复又流回,周而复始,整个身子都开始发烫。

    选择眼前的这个人是对的,他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么确认无疑过。

    这种欢喜和安宁,比坐拥江山要幸福太多。

    卫子臻替他更衣到一半,见少年目光如星如水地痴痴看着自己,那一弧粉色的薄唇微微扬着,他脸色潮红地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好了,我们走吧。”

    “子臻。”谢澧兰抱着他的脖子,在他唇边印下一个浅浅的吻,才坐直了身子去套自己的鞋。

    倒是被轻薄的那个人足足傻了一盏茶的功夫。

    月色铺开一庭的雪,卫子臻牵着少年的手穿行过一道道精巧的雕甍长廊,碧树婆娑,前方转角处,隐隐预约跪了二十几个人。

    越走近,越觉得这群人真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全然不是退出红尘一心安逸享乐的玉山人,谢澧兰摇头长叹,“独孤瑜不会容你。”

    不管是独孤瑜、还是独孤瑾,还是坐上那皇位的任何人,都决然难以容许玉山这么一个盘根错节、无人知其底细的组织存在于大靖,这是对皇权的一种威胁。

    “我想知道,如果那个帝位是你的,你会不会容我?”卫子臻脚步并不停,仍然挽着少年的手,拂一道柳帘,那些人的模样已经清晰可见。

    “万事都没有如果。”谢澧兰早已经放弃了帝位,不会再有这种可能。

    不过,他薄唇一扁,淡笑道:“你若是想,天下,你与我共治。”我和他们岂能一样,我信你。

    卫子臻没想到他真会这么说,这样的话,真像是用来取悦人的甜蜜的谎言,可偏偏又让人如此受用,卫子臻握着谢澧兰的手慢慢地收紧,有着盟誓一般的笃定。

    这跪立的二十个人,是山主交给卫子臻的。玉山每两年会有一个暗卫考核,大多为药石、暗器、刀剑、骑射之术,这里的二十人,则是去年胜出的佼佼者,头二十名一齐拨给了卫子臻,让谢澧兰看了也不禁羡慕。

    他停下脚步,看了眼这恭谨得不发一言的二十人,低低一笑,“子臻,山主太疼你了,我都吃醋了,”趁卫子臻一惊,他转了转眼眸,戏谑道:“这个少主当得定然舒坦。”

    身后的男人脸色微微一讶。

    谢澧兰倾身问眼前的这些人道:“嘉雪关的瘟疫一事你们一定都知道了,你们是山主交给卫子臻的人,不过我和卫子臻现在不分彼此了,你们谁若有解了瘟疫的本事,还请不要藏技,人命毕竟是大事——当然,这也是卫子臻的意思。”

    其中有两人相觑一眼,有些犹豫,但看得出,谢澧兰说的话,他们已然动心。

    身后卫子臻走了出来,“不必顾虑我,我只是想问,嘉雪沦为死城,哀鸿遍野,”他声音一提,“这是你们愿意看到的吗?”

    一时之间,犹豫尽散,两人异口同声答道:“不是!”

    谢澧兰也没有想到这么顺利,这些人看来是真对卫子臻心悦诚服的,他不禁对那个神秘的玉山主人更是好奇了,扶着下颌思忖了几番,接着便是卫子臻对这些人交代了一些话,他在一旁听着,随后加了一句:“黄公不日后将来嘉雪关,他医术超凡,你们商量一下对策,瘟疫来势汹汹,只怕并不好治。”

    月上中天,深深庭院里,簇着一树如霜如雪的白花,墨色尽头转过几片飞檐,有长绳悬于杆上绑成的一架秋千,两个人正一左一右的挨坐在秋千上。

    卫子臻睡意全无,谢澧兰却意识阑珊,靠住他的肩头,声音轻似呢喃,“燕王不肯放过我,要找我麻烦。”

    风幽幽静静的,一庭花开浅漾。

    “他至少还能算是你的哥哥吧。”卫子臻突然笑起来,“你怎么这么命好?”从大靖的太子到北燕的皇子,他的身份一路贵重到现在。

    “彼此彼此。”谢澧兰眯着眼微笑。

    有些事不说,但是心知肚明。

    “兰兰……殿下,”卫子臻忍了忍,有些话欲言又止,终于决定不论如何他要问清楚,“你告诉我,谢沧州当年,是怎么……欺负你的。”

    镇北王的这个“欺负”二字用得真传神,谢澧兰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他一笑,卫子臻脸色更红,只是这一次却带着不容他狡辩和顾左右而言他的强势,这个卫子臻才是熟悉的镇北王嘛,谢澧兰爱不释手地捧着他的脸,大笑:“我听到有人说,谢沧州曾经告诉你,我被他得到过?”

    其实不是,谢沧州说的是真正的谢澧兰,不是指他。

    卫子臻抿着唇不说话,眸色有点沉。

    谢澧兰更乐了,“子臻你是不是吃醋了,是不是想杀人?”

    “哼。”

    “独孤珩确实曾经落到过谢沧州手里的。”谢澧兰笑够之后,还是如实回答,尽管撒谎简便可行,可惜一个谎言要用十个谎言来堆砌,而如今,谢澧兰并不想对他说任何不实的话。

    只是实话毕竟不如假话好听,卫子臻握着谢澧兰的手腕,那力道猛然收紧。

    他的眼瞳漆黑如墨,隐忍汹涌。

    “别着恼,他并未对我怎样。”谢澧兰柔软着声,被他更紧地揽入怀抱胸膛里边,少年身上自带淡淡的莲香,煞是好闻,卫子臻贪婪地伏在他的肩颈处深嗅,才觉得灵台不至于一片火热。谢澧兰说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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