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不知被哪个捕快用白布盖好了,符卿开在一旁站定,瞧着那白布底下,比通常所见都要短小许多的身躯,他没像往常那样干脆利落的开场,而是不知道为何,转身瞧了一眼站在身侧的武昱岩。

    武昱岩低头正在戴手套,准备在必要时帮符卿开一把,像是感应到符卿开的眼神,武昱岩抬起了头,伸出那只还没戴手套的手掌,按了按他的肩膀。

    符卿开忽的就有了面对尸体的勇气,他不动声色的吐了口气,撩开白布,武昱岩帮着他轻轻的将尸体翻到正面。正面瞧那孩子的表情更为痛苦,小小的面庞上,龇牙咧嘴,眉眼紧皱,口鼻间流出的黑血蔓延到全脸。

    符卿开眼中的怜悯神色更甚,他又着眼去看武昱岩所说的,怪异的右手。那孩子死去至多三个时辰,所以尸身还并不十分僵硬。

    符卿开托住他的右手手腕,将右手轻轻拿起,“像是紧攥着什么。”符卿开说道。

    武昱岩点了点头,符卿开用自己的手模仿了一下那个动作,又小心翼翼的的掰开那孩子的掌心。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那孩子的掌心全是一条条鲜红指甲的抓痕掐痕,“这有人在同他抢什么?”

    “应该是那下了毒的吃食。”符卿开瞧着那掌心的白色粉末,“为什么,这有什么好抢的。下毒,总得是下在那能让人入口的食物里头。”

    “莫不是那食物很特别,能让人将那食物同凶手联系起来?”

    两人互问互答,符卿开将那孩子掌心里的一点点白粉末刮到布上,“估计跟咱们桌上找到的那些东西,是一个样,白糖。”

    符卿开将这点掌心里的粉末和武昱岩手帕里的东西放到一起。“这会是什么吃食?”

    “吃食?你们俩饿了。”何大婶在廊下择菜,耳力甚佳,听到他们俩人说吃食,忙迈进半个身子问他俩。

    符卿开摇摇头,又捧着武昱岩的手帕走到何大婶跟前,“何大婶,你知道这两样东西,有可能会是什么吃食?”

    何大婶仔细的瞧了瞧,“这不糯米纸吗?总是些黏糊糊的甜食才用得着!而且是那些讲究的地方做的甜食才用的着,若是路边上支的摊子,总还是油纸一包得了。”

    “你是说饭馆子里头才用得着糯米纸?”

    “对呀,武大人不是成天的给你带街上各种的糖浆果子吗?都是油纸一包就完事的啊。”何大婶嗓门大得很,就算只有他们三人在场,符卿开还是觉着臊的很,说得自己像个贪吃的孩童。从武昱岩的角度看过去,符卿开耳根子都红了。

    王勇和焦三忙活了几天,把林石头家所有的人际关系全都梳理了个遍。两人疲乏极了,还是想赶回来先同符卿开交代一下,刚迈进大堂,就闻到一股甜甜的香味。武昱岩和符卿开两人坐在两张桌拼凑成的长桌前,桌上一叠叠的摆着各色裹着糯米纸的糕点、糖果,黄细六还是从食盒子里不断的往外拿。

    焦三上个月才进的衙门,不敢多说什么,王勇可就嚷嚷开了,“大人,你们也太悠闲自在了,还吃点心。”

    符卿开知道他误会了,还没来得及说,黄细六就替他解释说,“什么呀,大人是想查出那人是把毒下在什么吃食里头,让那林石头吃下去的。”

    王勇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既知道自己误会了,便一抱拳,向符卿开道歉。

    “好了。有查到什么吗?”武昱岩把视线从他眼皮底下那碟水晶糕上挪开,看着王勇问到。

    “哎,总的说起来,就是没有。”王勇叹了一口气,“这林家,之前家里的上一辈好赌,偷摸的小赌了一把,结果被上一任的知县给抓起来挨了板子。没想到一顿板子下去,勾出不少病痛来,这寻医问药把家底儿都掏空了,长辈一撒手,也走了。大家知道皇上最讨厌这个‘赌’字,这赌钱数超过五两就要挨板子,超过十两就要充军,超过百两既要问斩啊!所以夫妻俩是起早贪黑的赚钱啊,以至于这自己家的孩子也没人照看着。”

    符卿开没有出言,当今圣上是个用重典的君主,因着赌场太容易被有心之人拿来洗赃银用了,于是乎在‘赌’这一字上,一点情面儿也不留,这倒不是什么坏事,只是有人要是走了歪路,又想改过自新,怕是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第40章:替死鬼

    王勇继续说道,“他们让对门那家姓孙的,中午吃饭的时候叫上林石头,平日里也帮着看顾一下。对门这孙家看上去倒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就是听说那家的孩子不是很喜欢林石头,俩小孩之间老实有点摩擦。哦,对了,那孩子还病了,烧了好几天了,可能是看到林石头的死状吓得。”

    符卿开想起林石头左手臂上有一个结了痂的牙印,从大小来看,应该是小孩咬得。

    “还有就是去林家夫妇常摆摊子的地方,我想着可能在生意方面有什么摩擦。可是这林家夫妇做生意的能力一般,也是老老实实的挣钱,并没听过同谁有什么纠纷。他们家又是独户,剩下的亲戚,都隔了个十万八千里,甚至都不在本县。”王勇说完这一长串话,拿起茶杯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大,大人。”焦三在角落里迟疑的叫着。

    “嗯?什么?”符卿开看着他,挺眉清目秀的一个小伙子,不知道为何老是畏畏缩缩的。

    “会不会是这孩子在地上捡着别人家抹了耗子药的点心吃,然后就中毒了呢?”他提出一个这样的疑问。

    王勇拿了一块,被符卿开排除‘嫌疑’的糕点咬了一口,“不大可能。”他含糊不清的说到。

    “为何?”

    “两三岁的孩子有可能,但林石头七岁了,下个月就八岁了。再说,据林素娘自己说,林家虽然穷,可是林石头从没饿着过,犯不着在地上捡吃的。”

    “可他要是馋呢?”焦三不肯放弃这个想法,钻了牛角尖。王勇搔搔下巴想了想,他生性不爱与人争辩,不想回答了就摇摇头,继续吃东西了。

    他不答话,焦三也觉得颇没意思,也拿了一块糕点吃起来。吃着吃着,忽的笑了一声。王勇狐疑的问他,“傻小子,笑什么?”

    “噢,没什么,想起我上学堂的时候,又是长身体的时候。我娘怕我饿,就会给我带点吃食,多半是些甜滋滋的吃食。吃了又怕我粘手,弄污了书册,也会用着糯米纸包着。”焦三想着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时光,傻笑着。

    符卿开拿起一块白糖糕一分为二,递了一块给武昱岩。他买的这家的白糖用的是糯米,符卿开一口咬下去,扯也扯不断,拉出一条白黏丝来。符卿开手臂都伸的绷直了,还是不断。武昱岩用指尖缠上绕了绕,扯断了,往自己嘴里一送。

    “甜。”武昱岩从他身侧走过,低声说。

    符卿开耳尖发烫,却假装没听到。一块白糖糕吃的他心跳加速,像是刚跑了几里地,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浮现出那日酒后迷迷糊糊在武昱岩臂弯里的旖旎感受。

    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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