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去了早朝,今日唐正言自辩,他作为未来的岳丈,当然要在朝上支援一下,因此很早就走了。
    静王府一阵兵荒马乱,好不容易太医来了,诊脉时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摸胡子,一派思索的样子。
    北堂曜月在旁看得不由心下微慌。要知道葡萄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没生过病,身子壮得跟小牛犊子似的,连糖果核桃小时都生过病发过烧,只有这孩子哈事没有。北堂曜月以前好像听人说过,从来不生病的人一旦生病就不轻,因此不由十分担心。
    谁知那太医诊了一会儿脉,忽然瞥见站在一旁的静王妃,突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北堂曜月还在纳闷,就听那太医笑了笑,道:「临江郡王没事,是有喜了。」
    「什么!?」北堂曜月和闻讯赶来的东方君谦、东方君仁都瞪大了眼睛。
    太医看他们的反应,突然反应过来:哎哟喂,这临江郡王好像还没成亲呢。
    太医也不敢说恭喜了,坐那不吭声。
    东方君谦吭吭哧哧地还想再确认一下,北堂曜月却是没有任何怀疑的。他是摩耶人,最清楚不过摩耶男子因情受孕的事了,只看葡萄对唐正言那一往情深的模样,怀上孩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冷静地道:「既然如此,太医看看是否需要给我儿开点保胎药?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太医道:「不需要不需要。临江郡王身子壮得很,是药三分毒,没事不需要补。老夫将需要忌口的食物写张单子,让临江郡王平时注意下饮食即可。」
    北堂曜月谢过太医,让东方君谦把人送出去,又把那张忌口的单子交给厨房,让下人们小心伺候。
    他自己生育过四次,养了五个儿子,经验是有的,因而也不是特别慌张,只是想到葡萄以男子之身未婚先孕,还是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东方君仁最知趣,借口要练功便赶紧离开了,东方君谦作为世子留下来善后。
    「父亲,葡萄的事怎么办?」
    他有些担心,原本皇伯父赐婚,即使葡萄怀上了,只要赶紧成亲也就没事了。谁知跳出一个多事的御史翻旧帐,非说唐正言家弃祖,这事要是认了,那可永无翻身之地了。就算唐正言真的问心无愧,只怕皇上一时也不会重用。
    北堂曜月沉着脸道:「婚礼要尽快。今天唐正言从朝上回来,立刻派人去请他过来。」
    第十五章
    唐正言今天在朝廷上的表现让人刮目相看,皇帝第一次发现他有做御史的才能。这口才,把那个告他的御史和他叔父方之云说得哑口无言。
    「当年我带着两个弟弟离开方家,已去府衙办了销户,一应手续俱全。说我家弃祖,这个罪名我不敢当。当年家慈过世不到三年,孝期未过父亲就要扶正妾氏,以妾为妻,这等礼数闻所未闻,如何对得起先皇赐下的‘礼仪之家’四个字?」
    唐正言对那御史和方之云说完,转向皇帝,道:「臣不敢说家父之过,然让臣认妾为母,臣万万不敢从命。
    「且那妾侍十分不慈,臣幼时几次险些死于非命,一应证据都指向那贱妾,奈何父亲偏爱,竟不追究。臣死了不要紧,奈何两个弟弟年幼,嗷嗷待哺,臣如何才能保全他们?万不得已,被逼得离家出走,事后父亲也未曾派人追来。
    「臣听说家父已将臣兄弟三人从族谱中除名,也是认同了臣离家改籍之事,实在不明白为何现在宋御史和方大人又出来指责臣,还望皇上为臣作主。」说完两眼通红,隐忍泪水,一副委屈不甘的模样。
    东方昊晔出列,道:「皇上,唐探花所言俱是事实。出户户籍和改姓的新户籍经过验证都是真的,官府也有备案。且唐探花所言方之海的侍妾申氏,确实曾经在唐探花幼时几次谋害其与弟弟唐正礼,有方夫人唐氏的奶娘及原方家的丫鬟夏枝为证。」
    说到这里,他一甩袖子,冷冷地瞪着方之云道:「堂堂书香门第、福州世家,竟然以妾为妻、谋害嫡子,如何配得上先皇‘礼仪之家’的赞誉?臣请皇上收回方家的御赐金匾,将那申氏收拿归案,严加审讯!」
    静王可不是吃素的,他要把儿子嫁给唐正言,能不把唐正言的家世调查出来吗?早在唐正言上京科举前,东门的暗卫就把唐正言的身世查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当初官府备案的出户户籍都拿了回京,免得被方家先一步做什么手脚。
    方之云暗暗叫苦。他与嫡亲大哥关系并不亲密,方家嫡庶之分十分明确,地位相差很远,这也是申氏为何谋害嫡子、一心想要上位的原因,否则她的儿子将来能分到的家产十分有限,即使方之海再怎么庇护,族中的长辈也不会允许。
    方之云只是按例回京述职,他离家很早,只在唐正言年幼时见过几面,印象不深,根本也没认出现今朝上的唐探花就是他那个嫡侄。偏偏跳出一个宋御史,也不知受何人指使,还是正义感发作,非要参唐正言家弃籍、背离祖宗之罪,还拉着他上朝作证,真是平添一个大麻烦。
    他刚才在朝上并未多言,对作证一事也是含糊其辞:「臣离家已近二十年,先在京中修书,后外放长沙、云州为官,很少回福州老家,对臣那嫡侄印象也不深了。这唐探花看着是有几分与我大哥相似,但是与不是,臣也不敢妄言。」
    可即便他这么说,也架不住唐正言朗朗清脆的一番话,不由老脸通红,暗骂大哥糊涂,竟然宠妾灭妻,甚至放弃三个嫡子,该不会是被申氏那个狐狸精下了什么迷魂药了吧?族中的长辈们也不管管?
    他却不知,族中长辈也被申氏蒙在鼓里,只说大少爷好清静,去庄子里念书了,而方之海也不愿意家丑外扬,一直没吭声,直到第二年年底祭祖时,才有几位族叔发现族谱动过了,方正言方正礼的名字竟然都被抹了去,但此时唐正言带着弟弟们已经走了大半年,找也找不回来了。
    唐家村十分偏僻,是唐母私下在娘家祖籍购买的,方家人并不知情,申氏又拿出族长夫人的派头,私下贿赂了几位族叔,这才没有追究。但私下里大家哪个不说方之海糊涂呢?就是方老太太也在三个孙子出走后第二年就病死了,据说是气的,也是报应了吧。
    且不说这些,方之云此时听静亲王这么一说,心下就凉了,静亲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方家这礼仪之家的牌匾是保不住了。
    果然,皇上随即就下旨撤了方家的先帝牌匾,并申斥了方之海,又命人将那申氏捉拿归案。
    静王爷早就将那几个证人都找了来,动作之快让唐正言都暗吃一惊。
    那宋御史也没落什么好,皇上虽没罚他,但也没给他好脸色。要知道葡萄也是皇上从小疼爱的亲侄子:朕这边刚赐婚,你那边就给朕的未来侄女婿找麻烦,这不是打朕的脸吗?
    退朝后,东方昊晔也不避嫌,亲热地拉着唐正言的手:「贤婿啊,你今天朝上那番话说得好啊。你放心,皇上英明神武,乃圣世明君,一定会为你作主的!可怜你们兄弟三人哟,不容易啊不容易!」
    唐正言道:「多谢王爷关心,晚辈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还叫什么王爷,你和我家葡萄的小定都下了,还不快改口?」
    唐正言脸上一红,唤了一声:「岳父大人。」
    他们正站在下朝必经的广场青石路上,几个与东方昊晔关系不错的同僚听见他们的对话,都纷纷上前恭喜静王得此佳婿。
    东方昊晔哈哈大笑,意气风发地一挥手:「走,今天都到我家喝酒去!」
    他终于当上老丈人了,这把瘾可怎么过都过不够的。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宫门口,北堂曜月派来的心腹已经疾步跑了过来。东方昊晔听说爱妃叫他带着唐正言一起回家,便知是有什么变故,于是带着唐正言一起回了王府。
    唐正言面容呆滞,半晌回不过神来。
    东方昊晔已经在那边叫了起来:「什么?我不仅要当爷爷了,还要当外公了?哇哈哈哈,真是双喜临门啊!」
    华容公主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马上就轮到葡萄了,一想到即将子孙满堂,东方昊晔这心里真是美滋滋的。
    他这边接受能力太快,终于影响到唐正言,使他回过神来,结巴道:「葡萄有、有喜了?这、这是真的吗?」
    北堂曜月危险地眯起眼:「自然是真的。」这是想不认?还是……
    唐正言脸上浮起一抹兴奋的红晕,略有激动地道:「王妃,我能去见见葡萄吗?」
    二人已经下了小定,婚前是不宜见面的,但此时情况特殊,北堂曜月见他高兴的样子,心里有了数,便点了点头道:「你去吧,待会儿回来我和王爷还有话和你说。」
    「是,小婿遵命!」
    唐正言已经不客气地自唤「小婿」了,他要马上去见葡萄,然后赶紧回来和两位长辈商量婚期。
    此时葡萄早就醒过来了。中午时他一醒,就觉得大家看他的眼神怎么古古怪怪的?他爹亲那叫一个温柔啊,和声细气地问他:「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先喝点粥?」
    葡萄想起自己早上练功时晕倒了,摸着肚子觉得挺饿的,难道自己是饿晕的?
    「爹亲,我好像晕过去了,我是怎么了?」
    北堂曜月拍拍他的手,很是和蔼地道:「没事,你就要做爹爹了。」
    葡萄愣了一下,随即吓了一跳,脸色惨白道:「我要做爹爹了?不可能!我没碰过女人啊!」
    北堂曜月对儿子的反应哭笑不得,耐心解释道:「是你自己有喜了,你这个傻孩子。」
    啥米?葡萄双眼呆滞,双手下意识地摸上肚子,还按了按小肚皮。
    有喜了?有喜了……有喜了!
    葡萄虽然急切地想嫁人,但却没做好生儿育女的准备,一时有些呆滞,不过随后他就被肚子里传来的声音搴炝肆场
    咕噜噜……好饿哦……
    北堂曜月嘴角抽了抽,赶紧唤了人来上饭上菜。
    葡萄还没开始害喜,肚子饿得厉害,虽然知道自己有喜的消息震惊了一会儿,但绝不耽误他吃饭。
    北堂曜月看着专心致志埋头吃饭的儿子,不由心中感叹,这孩子心也太大点了吧?这么大的事好像也不放在心上,真是……
    北堂曜月揉揉头,决定以后葡萄的事还是交给唐正言来操心吧。正好此时下人回报,说王爷和唐探花回来了,于是北堂曜月就直接去与唐正言说了。
    且说唐正言在下人的带领下匆匆来到葡萄的院子,葡萄刚吃完午饭,正很没形象地瘫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肚子,两眼呆滞地望着地面在发呆。
    「葡萄。」唐正言唤了他一声。
    葡萄抬眼,见唐正言来了,很是惊讶地道:「唐大哥,你怎么来了?」
    唐正言见他双手在肚子上揉了两下,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忙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了?哪里难受?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葡萄登时脸上一红,有些羞涩地道:「刚才不小心吃多了,胃有点胀。」
    唐正言松了口气,忍不住点了点葡萄的额头,有些无奈又好笑地叹了一声:「你啊,吓我一跳,」
    「唐大哥,你是不是知道啦?」
    唐正言点头:「刚才岳父大人都告诉我了。」
    「哦……」葡萄有些不安地扭扭身子,道:「那我们怎么办啊?我没想过会这么快的……」
    唐正言闻言,有些担忧地道:「葡萄,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葡萄忙挥手:「不是不是,我、我就是没想到……」
    他低头,伸出食指戳了戳自己的小肚皮,唐正言吓得赶紧抓住他的手,喝道:「做什么?不要乱动你的肚子啊!」
    「人家就是觉得奇怪嘛。」葡萄脸上还有些茫然:「唐大哥,我这便要当爹了?」
    唐正言好笑地道:「是当娘吧。」
    葡萄皱皱眉,突然脸上一喜,扬起脖子道:「不管当什么,你得赶紧把我娶回家里才是,不然……不然我就虐待你儿子。」说着他小心地拍了拍小腹。
    唐正言气笑了:「你还威胁我啊?东方君亭,你多大了?再不听话,罚你默书三百遍!」
    葡萄想起那次被唐正言罚默书的经历,登时心中一凛,立刻换了脸,拉着唐正言笑得跟朵花似的:「我开玩笑呢,唐大哥别当真。」
    唐正言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郑重地道:「葡萄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娶你过门的。」
    葡萄眼圈一红,道,「我信你。那你可要快点,别回头肚子大了……我是无所谓,父王爹亲却是丢不起这个脸的。」
    唐正言知他不安,细细地安抚了他一番,便回主院找静王爷商量婚期了。
    因葡萄怀孕一事,唐正言的官司必须赶紧了结,于是东方昊晔当天下午就心急火燎地进宫去找他皇兄商量了,皇上差点没把手里的茶盏给打碎。
    「你说什么?葡萄有了?!」皇上蹭地一下站起来,把东方昊晔吓了一跳。
    他赶紧拍抚兄长的胸口,道:「哎哟,皇兄您可别激动啊,冷静点冷静点。」
    「朕怎么冷静!你、你、你是怎么当爹的!」皇上恨铁不成钢,指着东方昊晔气得直哆嗦,又迁怒道:「还有那个唐正言,竟敢如此大胆,连朕的侄子都敢占便宜,朕该砍了他的脑袋!」
    「砍不得砍不得,砍了脑袋咱们家葡萄就成寡妇了。唉呸呸呸!我说什么呢,应该是寡夫才是。」
    皇上重新坐回了龙椅上,理智慢慢回归,道:「好了,甭管什么,孩子是唐正言的是不是?」
    东方昊晔猛点头:「那是那是,咱家葡萄可最是忠贞不二的,从来不会乱来。」
    皇上嘴角抽了抽。不会乱来?不会乱来怎么会在婚前大了肚子?还有这「忠贞不二」不是这么形容的吧。
    「好了,这件事朕知道了。你回去吧,朕想想怎么解决。」
    东方昊晔道:「皇兄,那你动作可快点啊。今天我和曜月已经跟唐探花定下婚期了,就在一个月后,赶紧把他的官司结了啊,别等葡萄肚子大了再成婚,那到时咱们皇室的笑话可就大了。」
    「你还知道笑话!」皇上又开始上火,指着东方昊晔就要再度开骂。
    东方昊晔多精明啊,一看形势不妙,马上溜了,把皇上又气得仰倒。
    皇上气归气,到底心疼侄子,第二天上朝就把唐正言的官司压下了,反而让他做了正七品翰林院编书,又赏赐了黄金百两。
    有大臣觉得此官司未结就赏了官,不太合适。但皇上道:「状元和榜眼及这次上百进士都陆续有了官职,唐探花的官司虽然未定,却不碍他的学识和能力,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朕绝不会搁置人才不用。」
    接着又补充道:「唐探花与临江郡王的婚事早定,与本案无关,该成亲就早点成亲。朕知道唐探花独自抚养两个幼弟不易,友爱手足,生活清贫,朕赐你黄金百两,回去筹备婚事吧。」
    得!皇上这基调已经定下了,谁还敢多嘴?何况有静王爷在旁虎视耽耽地盯着,谁敢得罪这位大神啊?
    婚期定下,葡萄这叫一个美啊。由于他有孕在身,府里的人也不敢拿成亲的事劳累他,他竟过得分外清闲,一点也没有新嫁郎该有的忙碌和羞涩,倒是把他大哥累得够呛。华容公主也有孕在身,没办法帮小叔子操心了,于是都压在了东方君谦身上。
    东方君谦累死累活,终于挨到大婚那一天,他觉得葡萄再不嫁,他就要撑不住了,于是那天最高兴的不只是新郎,还有他这个大舅哥……
    临江郡王的婚礼盛大而热闹,从皇上皇太后到皇后、太子都一一送来贺礼,太子甚至亲自来参加了婚礼。嫁妆规模更是惊呆众人的眼睛,足足有一百六十八台,前面的都送到了婆家,后面的还没出娘家呢。
    葡萄的那些狐朋狗……哦不,是知交好友也都来了,包括齐横城。
    齐横城上次在糖果兄弟的胁迫下作了一出戏,还被唐正言暴打一顿,着实觉得委屈,从糖果兄弟那里敲诈了不少好处,又亲自去向葡萄和唐正言赔罪。
    葡萄没什么好计较的,毕竟他成全了自己与唐正言嘛。唐正言也不是个小气的人,知道事情经过后虽然有被算计的郁闷,但那毕竟是静王世子和德郡王的自作主张,与葡萄却是不相干的,何况他后来和葡萄情投意合、定下婚约,齐横城也算半个媒人,便与他一笑泯恩仇了。
    因此大婚那天,齐横城竟然跟在唐正言身后,做了他的男宾仪,还真是不打不相识了。
    临江郡王是文国史上第一位出嫁的郡王,开创了历史之先河,不过他老子也很厉害就是了――文国史上第一个娶男妃的王爷。总之,这对父子是不惊呆史官不甘休了。
    葡萄顺顺利利地出嫁了,坐进新房时,女眷们都有些尴尬――这个新娘子他是个男人啊!
    好在有葡萄的大嫂华容公主在,华容公主从小就喜欢葡萄,把他当半个妹妹看待,此时看他出嫁,着实欣慰。
    她已经有四个多月的身孕,小服微微凸起,身子稳了,心也宽了,知道葡萄也有了身孕,还曾细细叮嘱他一干事宜,葡萄当时哼哼唧唧地应了,也不知听进心去没有。
    唐正言和方家的案子还没结,皇上已经赐了官职和银两,并没有赐宅子,因此这座成亲的宅院是唐正言拿皇上赏的那黄金百两买的,只是个二进的小院子,和静王府是完全没法比的。
    葡萄身为郡王,倒是有自己的府邸,不过由于时间太紧,还没修整齐全,而且他也不在乎唐家的宅子小,当初在唐家村时住得更逼仄呢。
    因是郡王出嫁,在文国里头一回,他的礼服也不知该如何准备,总不能穿新娘的嫁衣吧?最后还是参考了北堂曜月当年嫁过来的礼仪,给他备了一身新郎喜服,不过更加华美艳丽,袖口宽大,衣摆更加飘逸。
    其实葡萄挺想穿嫁衣的,他好多年没穿过女装了,何况是那般华丽喜庆的大喜服啊。不过静王府的脸面还是要顾,所以也没有强求,尤其见那身新郎喜服也很是漂亮,他便同意了,不过非要加个盖头,不然他总觉得自己不是新娘子。
    此时他老老实实地坐在新房里,头上盖着红盖头,心里美滋滋的。
    华容公主和李相夫人等几个女眷陪着他,北堂曜月并不在,新人拜完高堂后,北堂曜月和东方昊晔一起留在前面待客了。
    外面酒过三巡后,唐正言终于进了洞房,众人纷纷告退。华容公主特意留了几个五大三粗的咴谠鹤永铮让她们看好了,别让人随意来闹洞房。毕竟葡萄现在也有了身孕,今天一天已经够折腾的了,别再闹出什么事来。
    不过葡萄可没华容公主想像的那么弱不禁风,他倒是想呢,可惜身子壮得很,除了偶尔早上有些晨吐,其他没啥害喜的症状,该吃吃该喝喝,啥都不耽误。
    他自己还挺担心,问过太医:「我嫂子害喜时老是吐啊吐的,啥都吃不下,我怎么什么事都没有呢?」
    太医心道这还不好?多少孕妇求还求不来呢,不过仍嘴上安慰道:「每个人体质不一样,害喜症状也不一样。郡王身子骨健壮,没有这些毛病是好事,不用担心。」
    葡萄郁闷。他很健壮吗?很健壮吗?真的很健壮吗?
    他大嫂有孕时娇弱无力,看他大哥多心疼啊,天天跑前跑后的,恨不得整个人黏在大嫂身上,恩爱得叫人羡慕,他也想和唐大哥那样啊。可惜,那个臭老头居然说他健壮,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唐正言见葡萄老老实实地坐在新床上,大红喜庆的喜服精致合身,穿在他身上衬着那少年俊秀挺拔的身材,有几分与平常不同的动人之感。
    唐正言心里其实也十分紧张。
    他掀了盖头,葡萄抬起双眸看了他一眼,便又垂下,那娇羞喜悦的一瞥,让他怦然心动。
    「葡萄……」唐正言觉得自己有几分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什么,呆呆地看了葡萄半晌,才道:「你累不累?吃点东西吧?
    葡萄想说不累,但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表现得娇弱又娇羞,可是同时他又觉得很饿,但又想在唐正言面前保有矜持……真是种种矛盾啊。
    「我、我有点累了,不过还不饿。」葡萄最终选择了一脸羞涩的新嫁娘模样,不过恰在此时,他的腹中发出了咕噜噜像擂鼓一样清晰的叫声。
    哎呀呀,羞煞人了!
    葡萄的脸蛋瞬间变得比红盖头还要红。
    唐正言忍笑忍得很辛苦,肩膀微微抖动半晌,才柔声道:「娘子不饿,为夫可饿了。不如娘子陪为夫一起吃点东西如何?」
    葡萄瞪大眼睛:「唐大哥,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娘子啊,以后你也可以唤我夫君。」话说,其实唐正言还是满期待这个称呼的。
    葡萄捂着胸口,激动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哎哟哟,他这可是真的嫁出去啦!娘子……这辈子居然有人唤他「娘子」。哎哟喂,太幸福了!不行了,快喘不上气了!
    唐正言脸都白了,手忙脚乱地抱住他,拍着他的胸口道,「葡萄,葡萄你怎么了?你、你别吓我啊!」
    第十六章
    葡萄用力吸了几口气,缓了过来,有点飘飘然地道:「夫君,没事,我就是太激动了。」接着他突然想起,又一脸娇羞地依偎到唐正言怀里,娇滴滴地道:「再说了,人家有了身孕嘛。人家身子骨一向不好,有了身孕难免更虚弱些,夫君可别嫌弃。」
    唐正言从他那张健康红润的脸蛋上怎么也没看出「虚弱」二字,不过他配合地搂着葡萄,心疼道:「辛苦你了。来来,我们快吃点东西,为夫亲自喂你,吃饱了我们好休息。」
    葡萄终于满足了自己「弱不禁风、娇如薄柳」的愿望,在唐正言的搀扶下来到桌边,又在他的殷殷照顾下饱饱地吃了一顿,就是吃得稍微有点多……
    两人还喝了交杯酒。因为葡萄有孕在身,所以备下的是米酒,甜甜糯糯,十分好喝。
    终于该办的事都办完了,这对新人该上床休息了。
    天地明鉴,唐正言是个正人君子,虽是新婚之夜,但葡萄现在不是怀孕了嘛,唐正言又略通医术,知道怀孕初期应该注意。所以为了葡萄和孩子,他还真没动什么洞房的心思。
    但是葡萄却不是这样想的。这可是他心心念念盼了十几年的洞房花烛夜啊,从他懂事时起他就盼着这一天呢,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就过去了呢?何况他初识情滋味,正是意浓的时候,忍了这两个多月已经很不容易了。
    「夫君,我们……」葡萄在唐正言怀里羞涩地支吾着。
    唐正言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葡萄白皙的手指摸索着唐正言单衣上的腰带,摸着摸着就滑了进去,抚摸到唐正言赤裸的胸膛上。他咬着嘴唇小声道:「今晚,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呢。」
    唐正言明白了,吸了口气,道:「娘子,你现在身体不方便,还是不要做的好。」
    葡萄瞟了他一眼,秀眉飞扬,黑眸温湿,红唇动人,扭动着身体拉长声音轻悠悠地唤了一声:「夫君……」
    葡萄的撒娇大法屡试屡灵,他父王爹亲兄长幼弟大都抵抗不得,唐正言也不例外,不由怦然心动起来,但他仍是坚持道:「不行。」
    葡萄见状,干脆翻身爬到唐正言身上,双腿分开,夹住他的下体蹭了蹭,道:「夫君,红烛未熄,正是良宵美景,怎能辜负呢?」说着就动起手脚来。
    唐正言被他蹭得欲火上来,洞房花烛,哪个男人能不想呢?他这么忍耐都是为了谁啊?
    他勉强握住葡萄的手,有些虚弱地抵抗道:「不行,你的身子不好……」
    葡萄在他耳边哑声道:「太医说了,我的身子壮得很,没事的,不信你把我的脉。」见唐正言还有些犹豫,他又加把劲道:「我是摩耶人,摩耶男子受孕,必须……必须得有房事滋润,才可安产。」最后一句话说得他满面通红,在大红烛火的夜照下,分外动人。
    唐正言粗喘了两口气,哑声道:「当真?」
    「千真万确。我怎会拿我们的孩儿开玩笑呢?」葡萄有些不高兴地嘟起嘴,又飞了唐正言一个妩媚的眼神。
    唐正言终于把正人君子那套丢之脑后了,抱住葡萄轻轻一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葡萄大喜,连忙从床头翻出一个药瓶,红着脸塞到唐正言手中。唐正言愣了一下,葡萄声如蚊蚋地道:「抹在那里……」
    唐正言恍然大悟,抱住葡萄亲了亲,亲着亲着,他便开始细细地吸吮着葡萄的肌肤,温热弹性的躯体让他有种难以克制的冲动。
    上次情况特殊,二人都只顾着激情,没有这般的从容温情,这回唐正言小心翼翼地抚慰着葡萄,把他弄得直哼哼。唐正言虽没有太多经验,但胜在温柔,葡萄心里欢喜,所有感觉都放大了数倍,越发觉得体贴。
    葡萄轻轻呻吟着。干净的脖颈、白皙的少年身躯、乌黑浓厚的密发,沐浴在红烛摇曳的夜光下,完美得无可挑剔。
    唐正言第一次发现葡萄是这么美,不仅容貌,连身体也是,他的手小心地放在葡萄的小腹上,轻轻摩挲,感觉那里有些微微发硬,胎儿正在里面茁壮成长,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情。
    静王府提供的药膏果然不同凡响,唐正言抹了一把进去,很快就能插入三根手指了,且摩耶男子的体质不同一般,葡萄已经忍不住了,他抬起双腿夹住唐正言的腰,臀部在唐正言那硬挺的分身上磨蹭,似乎在请他进来。
    唐正言吸了口气,缓缓插了进去。
    终于结合在一起的满足感,让两人都深深地吸了口气。
    唐正言动了几下,葡萄喘息地轻道:「等等,停一下……」
    唐正言道:「怎么了?」他忍耐着,额上有些湿汗。
    葡萄扯过一个枕头,垫在腰下,臀部悬空,更加方便,腰也不必窝着难受了。他调整好姿势,便又催道:「好了,快来。」
    唐正言再次动了起来。他动作不快,但每次都很深,葡萄被他磨得呻吟不止,既想让他快点,却又觉得这样舒服,哼哼唧唧地抓着床下的大红床单,双颊绯红。
    不知过了多久,唐正言喘息越来越急促,葡萄前面的分身也抖个不停,他哑着嗓子道:「摸摸……唐大哥……」
    唐正言握上他的小葡萄,在大手中搓弄着,觉得那粉红色的小东西分外可爱,不时还搔搔下面两个蛋蛋。
    真是奇怪,明明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男性身体,却能承欢身下,且能生儿育女,真真是不可思议。
    唐正言心中惊叹着,就见小葡萄在自己手里抖了抖,射出一股股的精华,随着高潮的来临,葡萄不由自主地收缩了后穴,那里一紧,唐正言也再忍不住,跟着射了出来。
    两人一同达到高潮,都不由自主地哼出声。
    唐正言搂着葡萄躺在床上,抚摸着他微微汗湿的后背,觉得心满意足。
    二人躺了片刻,唐正言见葡萄累得要合上眼,赶紧下床去唤了小厮备下热水,抱着葡萄去净房泡了个澡,清理干净才重新回到床上。此时床单已经重新换过,两人清清爽爽地上了床,很快便彼此依偎着呼呼大睡了。
    第二天早上二人起来,因为唐家没有太夫人,只有唐母的牌位供奉在祠堂,葡萄便与唐正言一起去祠堂上了香,敬了茶。
    唐正言也真是个果决的人,他自离开方家之后,就直接把自己入了唐家的宗祠。其实他外祖父唐清尧无子而逝,这一房在唐家老家已是绝户,不过唐家这些年来也没什么人物,自他外祖父去后,连一个中秀才的都没有,所以唐正言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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