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像只遇到敌人紧张起来的小豹子。

    它小心地探过去,慢慢抚上青年的脸颊,点在了紧紧抿住的薄唇上。

    “穆穆……”它的叶子依附在唇瓣间,微微地磨蹭着,“穆穆……”

    叶子一点点变红,红到藤身。细藤依然在青年的脸颊边,做出不知是撒娇还是求欢的动作。

    青年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看着藤蔓的动作。

    “你还……记得我吗……”

    它忽然好像哭了一般,低低呜咽着。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总觉得,一觉醒来……你就会出现了……”

    “可我不会睡觉……”

    “只能睁着眼,等啊……等啊……”

    “穆穆……”

    “你还,记得……我吗……”

    它呜呜地说:“我好想你啊……”

    细藤上一点点渗出晶莹的水珠,挂在细细的树藤上一点点往下坠,坠着坠着,“啪嗒”一声落下去打在穆景的手上,于是更多的水珠接二连三地渗出来,又接二连三地滴下去。

    穆景忽然发现,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藤蔓哭。

    于是又恍神着想,原来藤本植物哭是这个样子的啊。

    藤蔓软软地垂下来,挂在他的肩膀上,小小的叶子抱住他的耳垂,藤尖轻轻缠住脖子,哭得整条藤一抖一抖的。

    穆景想了想,轻轻抬起手,拍在了蛇一样的藤身。

    他轻声骂:“老色鬼,臭流氓……娶不到媳妇儿的穷光蛋。”

    那条藤僵了一僵,随后……哭得更厉害了。

    细藤湿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它慢慢平静下来,枝条却缩水了一圈,变得干瘪瘪的。莫约是藤里的水都变成眼泪哭了出来。

    虽然它根本就没有眼睛。

    穆景裹着兽皮,眼见它抽抽搭搭地躺在那里,却半点也没有安慰的心思。

    只觉得,有点诡异,也有点丢人。

    何况,这还是个臭流氓强奸犯。

    以人的道德标准去要求非人似乎有些困难,但这会儿不着片缕的穆景还是有些恼怒。年少时候的记忆本就模糊不清。现在又被不由分说地强行抓来,不由分说地扒光了,不由分说地用那么下流的方式对待,纵使刚从记忆中醒来时受着影响带了几分温情,这时候渐渐清醒了,心里更多的感受却是羞耻和恼怒。

    他漫不经心地拍掉磨蹭着自己大腿的触手,冷着脸一言不发。

    啜泣之后打着小嗝一抽一抽的细藤似乎也慢慢意识到,面前的人正在发火。

    它变得无措起来,只好小心翼翼地去勾青年紧紧抓着兽皮的手指。但那用力到指尖发白的手却只是稍稍躲开了。

    细藤惆怅地喊:“穆穆……”

    “你不是……回来……找我的……吗……”

    穆景看着地面,淡淡地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么小的时候的事情,怎么可能还记得?只不过模模糊糊有个影子而已。”他把兽皮拉得紧了一点,轻声道,“刚才那些,是你的记忆吧,很多事情都是我不可能知道的。”

    “我直到醒过来为止,对那些事情都没什么太多印象。”

    细藤茫然地小声说:“……穆穆真的……不记得我……”

    “不记得了。”穆景偏过头,心里带着点赌气的情绪。

    ……不,也不是完全不记得了。

    他轻轻闭上眼睛,回想着自己选择走出门时那股子不知从何而来的冲动。

    其实总是有那么一点点记忆的——关于深冬里,寒冷的大山深处,被粗糙的藤蔓紧紧缠住的感觉。他记得残缺的画面里,漫山的雪落的厚实,苍穹是一片漆黑,他却只能打着哆嗦坐在火堆边……

    真安静啊,那时候。

    荒山野岭,半点人的痕迹都没有,只有鸟在空旷的山间鸣啼。

    但是,却莫名地不会寂寞……

    记忆并非一点点消失,而是好像有人用刷子,“唰”地一下,就消抹掉了所有的一切,只留点琐碎的片段,在他少有的一个人独处的时间里,悄悄地浮现在眼前。

    细细的藤从下面的褶皱里悄悄钻进兽皮,缠上青年的手臂,凑到他面前。

    “没事,我会,慢,慢,慢慢,让你想,想起来的……”

    “穆穆……”它蹭蹭穆景的脸颊,“你不要,难过……”

    他怎么会为自己不记得的事情难过呢?穆景想。

    真是个笨蛋。

    他慢慢地开口:“不准再碰我。”

    这让细藤一下子犯了难。

    “可是……”细藤委屈地说,“可是,我要,要给穆穆,传,传粉呀……”

    穆景沉默片刻,揪起藤身,掀开兽皮,干脆利落地扔了出去。

    藤蔓到了季节要开花,要传粉,要受精,要播种。然后生根发芽,长出新的藤蔓,宛如动物的交配期。

    只不过安安静静长在原地的植物们通常只会招引鸟虫走兽为自己传粉播种罢了。

    但藤蔓已经有了意识,在和人类的交流中,它慢慢地明白了,对于植物而言最常见不过的传粉受精,对于人类,似乎是种只会在最亲近的人之间进行的行为。

    藤蔓在漫长的岁月里一边等待,一边思索,藤尖开了花便摘,摘了便一下一下地揪花瓣:他要给穆穆传粉吗?他不要给穆穆传粉吗?要吗?不要吗?

    它想要穆穆做自己的新娘呢,它也想做穆穆最重要的亲人呀。

    揪秃了整条藤,等过了十多个花期,心里想着一定要给穆穆授粉的藤蔓,终于等到了这个人。

    可是穆穆好像不想被传粉。

    藤条像条蚯蚓一样地围着穆景爬过来爬过去,犯起了愁。

    穆景……穆景自然能听到细藤的动静,但他只是缩在兽皮里沉默不语。

    在藤蔓看不到的地方,兽皮遮住了那张热热的脸。

    之后的几天,每当藤蔓动了传粉的心思,就会被青年丢到一边。

    藤蔓只好结结巴巴地解释,自己还没有开始传粉呢,前几天只是想让穆穆的身体适应一下而已呀。

    可每到此时,气得耳朵都红了的青年便一只手抓紧了兽皮,一只手随手抄起身边的东西,石头也好树枝也好,提起来追着细藤就揍。

    几次下来,藤蔓学乖了,再要说什么会惹青年发火的话前,必然先将四周的碎石树枝清理干净,让他没东西可用,于是青年再生气了,顶多挥舞拳头揍上来。

    人类的力气再怎么重,砸在坚韧又厚实的藤条上时也无法造成太大的伤害。

    细藤痛并快乐着想。

    他们住的是藤蔓找到的一处山洞,这些年来它一点点地将山洞挖得深而曲折,又在里面凿出静室和石台。洞穴的四边墙壁被点上了火把,于是不会透风的洞穴比起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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