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坐在客厅弄头发。
    “宝贝,这是谁啊?”有两张新塑封过的老照片从路希的羽绒服口袋里掉了出来,周展看了看,全不认识,于是递到了路希眼前。
    “我爸妈。”路希放下毛巾,打算把照片拿回来,可他人矮手短,周展手一收,把照片拿到他可触及的范围之外。
    “这个呢?”周展指着另一张照片上的青年,那是一张普通的生活照,比那张男女合影要新,照片里的青年眉清目朗,可惜头发剪的不好,看上去有点傻。
    “我表哥。”路希撒了个慌,欠身把照片抢了回去,塞回了羽绒服的口袋里,又把随意搭在沙发上的羽绒服拿回了房间,这两张照片是他以自己好朋友的身份拿到的,那张合影是偷的,因为再要好的朋友也不可能要对方父母的合影。
    周展抓抓头顶上的短毛,起身去了厨房,附在池洋耳边小声嘀咕。
    池洋道:“你确定他在撒谎?”
    周展小声但笃定的说:“确定。”
    他在z1学的最好的就是侦讯,他判定路希在撒谎,那路希撒谎的可能性没有百分之百也有九十九。
    池洋:“照片拿来我瞧瞧。”
    周展:“他收起来了,宝贝着呢。”
    池洋扫了杜君浩一眼:“hey!”
    “池洋,你能不能管好自己的嘴?”杜君浩有些不悦,有关路希的性向事,他不想再有其他人知道。
    池洋道:“周展又不是外人。”
    周展点头附和:“就是就是,我也关心路希。”
    杜君浩转过身,一言不发的看着两人,周展打心里怵他,被他清清冷冷的眼睛一看,连忙举手保证:“以我的人格发誓,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池洋呼了他一巴掌:“小点声。”
    周展压低声音:“要不要看照片?”
    池洋连连点头:“要要,快去偷。”
    杜君浩简直想一人一脚,给这俩货踢出去。
    快开饭的时候,周展想起了从家带来的那几瓶酒还在车里放着,他自己犯懒不想动,就把车钥匙给了路希,让路希去拿,可车钥匙刚交出去就被杜君浩发现了。
    “刚洗完头,别乱跑。”话是对路希说的,可杜君浩却看着周展。
    周展拿回钥匙,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囔:“洗个头就不能出门了?边把我们往冰窟窿里踩边骂我们娇气没种的是谁啊?”
    杜君浩哭笑不得:“你要记一辈子是吗?”
    “下辈子都忘不了!”周展回头,比了个中指,呼呼的跑没影了。
    路希欲言又止的看着杜君浩,仿佛想问杜君浩是不是做过那么残酷的事。
    杜君浩笑着说:“z队的成员都是这么过来的,我被人踩的时候他没见到。”
    路希对那他们口中的z队满是敬畏。
    周展抱回来一箱酒,把箱子往桌边一放,开始往外倒腾,巧克力一大盒,红酒果酒各两瓶,白酒四瓶。
    池洋蹙眉道:“想喝死啊?”
    “没想都喝了,放这存着,下回来了再喝。”周展嬉皮笑脸,见媳妇还想说话,连忙转移话题,“宝贝,那两个磨砂瓶的是果酒,甜的,给你当饮料喝,巧克力是洋洋特意买给你,快亲他一口,不对,是两口,花还欠一口呢。”
    说着谢谢的路希“嗖”的一闪,瞬移到了杜君浩身后,躲池洋的时候他速度可快了,如果非要说他是蜗牛,那只能是闪电侠蜗牛。
    池洋幽怨:“亲一下也行。”
    周展闷笑,他媳妇难得退让一回,可惜人家不承情。
    果酒是中等容量装的,只有三杯,池洋分了一杯,觉的味道还不错,路希也喜欢喝,就让周展把另一瓶开了,周展开酒时才注意到酒是开过的,但从家里带来的东西肯定有不了毒,也就没往心里去。
    第二瓶果酒池洋没喝,全让给路希了,自己改喝周展给他带的红酒,路希喝了一口新开的酒,觉的味道有点怪,有点冲,不太甜,但不难喝,杜君浩也没制止他,于是他就一个人消化掉了那瓶装在果酒瓶里的未知酒水。
    ☆、part 47
    路希上一世的酒量还是可以的,毕竟是成年男人,就算没有周展他们那种海量,也不至于一杯倒,现在这具身体就不太好说了,因为路希从来没有喝多过,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
    最先发现路希不对劲的是坐他对面的池洋,路希很安静,脸蛋泛红,眼睛瞧着空了的杯,眼珠一动不动,和睡着的金鱼似的。
    “宝贝是不是喝多了?”池洋伸手在路希眼前晃了晃,路希的眼珠随着他的手迟钝的移动,从左到右,从右到左,眨巴了两下,小嘴一张,打了个酒嗝。
    “果酒也能喝多?”周展笑着拿过他喝剩的小半瓶酒,下意识的嗅了嗅,瞬间无语了。
    池洋凝眉:“你那是什么表情?”
    周展向旁边移了移,说:“这不是果酒,是咱爸昨天喝剩的苹果白兰地。”
    “我靠!那酒有四十度了!”池洋伸手就掐,“拿个酒都能拿错,你还敢躲,把脸伸过来!”
    “又不是我干的,肯定是咱爸还想喝,怕妈说他,就偷龙转凤了。”周展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轻拍了一下,“好了,打到了,消气了吧?”
    “消你妹!”池洋挣把,“松开你的爪子!”
    “难受吗?”杜君浩抚着路希的后背道。
    路希张了张嘴,又吐出一个酒嗝,迟钝的回答:“不难受。”
    杜君浩把他碗里没动几口的冷饭倒自己碗里,又给他盛了小半碗热的,加了几样菜让他再吃点,
    路希很听话,让干嘛干嘛,就是用筷子不太利索,杜君浩索性收了筷子,给了他一把勺,路希就着勺子慢吞吞的吃了起来。
    周展道:“你看人家多乖,再看看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了?”
    池洋没好气的说:“你少岔开话题,那酒……”
    周展胡撸他的脑袋:“你忘了你忘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池洋抓狂:“拿开你的爪子!”
    隔着一张桌子的两口子吵的鸡飞狗跳,路希却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一点不受影响的吃着碗里的饭菜,杜君浩盛了一碗汤给他,怕他洒在身上,让他就着自己的手喝,路希喝一口汤,吃几口饭。
    池洋和周展不吵了,两口子看着对面的两父子,池洋满心羡慕,周展嘴角抽搐,有心拍张照片拿回去让z1的战友开开眼,想想还是算了,他们肯定以为照片是合成的,没人会相信那个既牛逼又凶残的白泽会变成现在的慈父,要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相信。
    “爸,吃不下了。”路希剩了一碗底饭和几个虾仁,实在吃不动了。
    “去看会儿电视,消了食再睡。”杜君浩把他吃剩的饭菜倒进了自己碗里,随手递给他一张抽纸。
    “哦。”路希慢吞吞的擦了擦嘴,起身离席,迟钝缓慢的走向客厅里的沙发。
    “我吃饱了。”池洋想跟过去吃点小嫩豆腐,可才迈出两步杜君浩就把脚伸出去了,周展眼疾手快的捞住了向前倾去的媳妇,心说好险。
    池洋惊魂未定的指着杜君浩的鼻子骂:“你特么敢再损点吗?!”
    杜君浩不理,周展道:“他敢。”
    池洋炸毛,气的直想掀桌,周展胡撸着媳妇的脑袋顺毛:“乖,别跟他一般见识,还喝么?不喝你也吃点东西。”
    池洋臭着脸拎起一瓶酒:“喝,老子喝死他!让丫把肾吐出来!”
    一小时之后,周展搂着眼底画圈圈的池洋道:“难受吗?”
    池洋可怜样的嘟囔:“难受。”
    周展既是气又是笑,抱着媳妇儿进了路希的卧室,说:“睡觉吧,醒了就不难受了。”
    池洋:“洗澡。”
    “没事儿,老公不嫌你脏。”周展把他放到路希的小双人床上,七手八脚的扒了他的外衣外裤,在他身上啃了几口,用行动证明过自己真的不嫌弃才把人塞被窝里。
    “乖乖睡觉哈。”周展亲亲媳妇儿的耳朵,在他耳边说,“老公再去喝点,喝好了再干你。”
    池洋毛骨悚然的往被窝里缩,直觉告诉他,他的屁股又要遭殃了。
    周展从次卧出来的时候,杜君浩正抱着路希往自己的卧室走,周展见路希小脸红扑扑的,手欠的摸了一把,杜君浩立即瞪了过去,眼睛和刀子似的。
    周展嬉皮笑脸的说:“快去安顿你儿子,回来咱接着喝。”
    杜君浩回来之后道:“不早了,吃点东西去睡吧。”
    “你才喝多点就不喝了?”周展抢了他的杯子,咚咚咚的往里倒白酒,“明天我陪洋洋过节,今晚这顿算是饯行酒,你得陪好了。”
    杜君浩:“调令什么时候下来?”
    周展把满杯的白酒推给他:“五月份,回来以后先去炮校待一阵,我爸给安排的,我奶奶不懂这里面的事,问我爸有前途吗,我爸说你孙子要不上劲搁哪儿都白搭,言外之意他能舍了脸给调动一下已经仁至义尽了,多的你就别指望了。”
    杜君浩:“周叔是很有原则的人。”
    “我们一家四口的原则都让他体现了,有事没事他就数落我妈,说什么赶紧把你那破公司关了,招闲话懂不懂?起初我妈还生气,现在都不鸟他了,实在被气急了就问他:你信不信我带着我的破公司跟你拆伙?然后他就怂了。”周展嗤嗤的笑,“怕媳妇儿就怕媳妇儿呗,还非得装大丈夫,也不怕让人笑话。”
    杜君浩:“嗯,你在这个问题上很坦诚。”
    “就是,老子就是怕媳妇儿……”话说一半觉着不对味,周展一瞪眼睛,“你才怕媳妇儿呢。”
    杜君浩:“刚夸完你。”
    周展梗着脖子道:“你那叫夸啊?我夸你怕媳妇儿你爱听吗?”
    杜君浩:“没有,以后再夸吧。”
    周展端起酒,往杜君浩的杯子上一撞:“就为这,我也得让我妈给你介绍个母老虎。”
    杜君浩不置可否的笑笑,喝酒。
    周展喝了一口酒,抄起筷子扒拉盘里的菜,边扒拉边八卦,不对,是关心老战友:“你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来啊?我就纳闷儿了,冯队给你介绍的那俩卫生员,我妈给你介绍的那个小白领,哪个不是盘靓条顺,你怎么一个都看不上啊?”
    “处了就得结,结了就得吵,烦。”这是父母失败的婚姻留给杜君浩最深刻的印象,因为太过深刻所以那些为数不多的美好他基本都忘在童年里了,是真的不记得了,不是刻意的忽略。
    周展扔给他一支烟,笑着说:“你收养路希是怕孤独终老吧?”
    杜君浩点上烟吸了一口,道:“没想那么远,就觉的孩子挺听话,养着不麻烦,就当积德赎罪了。”
    周展敛了笑:“还为那事儿别扭呢?”
    杜君浩摇头:“谈不上别扭,也不可能忘。”
    周展斟酌着说:“上次出任务,副队差点‘留’在雪山上,昏迷了三天才抢救过来,我背着他下山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的嘱咐我,让我给你带句话,当时风雪太大,我就听清一句过去了,多半是说他不怪你了,你也别自责了。”
    杜君浩呆怔了好一阵才道:“他的爸妈姐弟都在01年那场地震中遇难了,他是家里的老大,拿小妹妹当女儿看,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周展道:“是,大伙儿都知道小洁是他的命,可谁也不想出事不是吗?当时的情况……”
    “我应该再等等后援。”杜君浩下意识的摸了摸腰侧的旧伤,感觉就像摸横在心里那根刺,他吐了口气才继续道,“我不该拿别人的命搏。”
    “行了,不说了,喝酒。”周展端起杯与杜君浩一碰,“我随意,你干了。”
    杜君浩一气干了满杯的白酒,长长的吐了口酒气,后悔也好,自责也罢,小丫头都回不来了,这就是现实,无力回天的人只能认。
    ☆、part 48
    杜君浩和周展喝到凌晨两点才结束这顿践行宴,俩人都没少喝,回房间之前杜君浩去了趟卫生间,等他出来的时候,周展刚从他房间出来,一手拎着一只鞋,醉醺醺的嘟囔:“诱惑我也没用,我有老婆了。”
    杜君浩皱眉:“说什么呢?”
    周展用鞋一指主卧:“美人儿……”
    “那他妈是我儿子!”杜君浩给了他一脚,这一脚力道不轻,周展“砰”的一声摔坐在地板上。
    大概是被踹疼了,脑子也清醒点了,周展晃了晃头,看看主卧的门,又看看面色不善的杜君浩,露出一点畏惧之色,没办法,那些年被整治的太狠,他怵杜君浩就和条件反射一样。
    杜君浩意识的自己反应过度了,伸手要拉周展,周展以为他还想动手,两手撑地,向后一滑,正好停在次卧门前。
    杜君浩道:“就是那,滚进去吧。”
    周展:“……”
    路希睡的很安稳,没被周展吵醒,大概是喝了酒睡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把衣服脱了,被子也没盖严,一条小腿和一边肩膀露在外面,绸缎般的长发扑在枕边,稚气的面庞和尖尖的小耳朵透着几分酒后的薄红。
    杜君浩弄好被子,摸了摸孩子的脸蛋,性子纯良温和,又生了副怀璧其罪的容貌,就算是个男孩他也不得不护紧一点。
    杜君浩关了大灯,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坐在床边脱衣服,路希脚踝上的铃铛脚链发出一点细微的响声,杜君浩回眸,就见孩子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眼睛半睁半合的看着他。
    “喝水吗?”杜君浩问。
    小孩愣了一阵,似乎才明白他在说什么似的,含糊的回答:“喝。”
    杜君浩已经把上衣脱了,也懒得再穿,光着上身外面倒了杯水,小孩爬起来接杯子,杜君浩怕他弄洒了,扶着他道:“就这么喝吧。”
    路希就着他的手喝了大半杯水,躺了回去,耳边悉索了一阵,房间里暗了,身边有了他不敢向往却还是忍不住想靠近的人。
    “爸……”路希低低的唤了一声,不由自主的挨近杜君浩,像只乖巧又黏人的小狗,让人忍不住想摸摸他柔软的皮毛。
    杜君浩伸手拉过枕头,垫在头下,又伸出一条胳膊,给孩子当枕头,孩子顺势蜷进他怀里,仿佛投进让他安心舒适的暖房。
    杜君浩觉的自己似乎被池洋所说的“他一直这么小就好了。”的荒唐念头感染了,他也不想孩子长大,不想他去接触可能带走他的人,杜君浩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为人父母的都会有这样的时期,反正他目前是接受不了孩子谈恋爱。
    思及孩子的感情,杜君浩那因为喝了太多酒而隐隐作痛的头更疼了,部队是同性恋的滋生地,杜君浩在周展进z1之前就接触过同志,开了酒吧之后见到的就更多了,他不敢说自己十分了解这一群体,但他所见过的同志里只有周展池洋这一对是以感情为前提交往的,如果孩子真如池洋所说是天生的同性恋,该怎么办?打骂逼迫他肯定舍不得,就算舍得也不见得有用,放任他忠于自己,去那条路上跌跌撞撞吗?他觉的自己做不到。
    “爸……”孩子嘤咛了一声,又往他怀里贴近了一些,似乎想把自己变成他的一部分似的。
    杜君浩从未对孩子表现出的亲昵依赖心生反感,被需要的感觉甚至会形成一种微妙的满足感,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守着他,护着他,做他可以无条件信任依赖的人,可是,放任他过份依赖自己好吗?如果恋父情结真的是导致他同性倾向的源头,那他是不是真要狠狠心,让他去学校住一段时间?
    昏暗中,杜君浩不知是无奈还是惆怅的轻叹了一声,算了,明天再想吧。
    杜君浩觉的自己才睡着就被吵醒了,隔壁那个祸害“嗯嗯啊啊”的叫的好像要死过去似的,音量毫不克制,吵的杜君浩心烦意乱,简直想一枪一个毙了他们。
    冗长到让杜君浩快要克制不住杀人冲动的一段时间之后,夜终于静了,杜君浩吐了口气,把被路希压麻的胳膊撤了出来,换成枕头,自己平躺在床上,渐渐入眠。
    “爸。”轻软含笑的嗓音投入耳底,轻轻的敲击在耳膜上,杜君浩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亮了,路希趴在床边,白皙青涩的小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
    “几点了?”杜君浩问。
    “还早。”路希越过他爬上床,盘膝坐在里侧,长发柔柔的垂在身后,怀里抱着那只银灰色的玩具熊。
    杜君浩拍拍身侧:“再躺一会儿。”
    孩子言听计从的挨着他躺好,尖耳朵因为被摸头微微后拢,像只心情愉悦的猫。
    杜君浩伸出一条胳膊,孩子把头放了上去,长发拨到身后,头挨着他的颈窝,轻声说:“爸,你别不要我。”
    “不会。”杜君浩有点心疼,池洋错了,其实孩子是怕他的,怕被他抛弃。
    孩子慢慢的凑过来,极为小心的吻了吻他的嘴唇:“爸,我爱你。”
    杜君浩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眸子倒影着他没有排斥,没有惊怒,反而莫名柔和的脸,孩子放开怀里的玩偶熊,小心的环住他的腰:“爸,我爱你,你不知道有多爱……”
    孩子不索爱,似乎只想告诉他,他向往他,依恋他,需要他,孩子害怕被抛弃,因为他是孩子的全部,孩子把自己看做他的一部分。
    柔软的舌尖恳求般的轻触杜君浩的唇瓣,长长的睫毛似乎骚到了杜君浩的眼睛,他闭上眼,抱住孩子,张开嘴唇,接纳了他柔软的唇舌和虔诚的感情。
    “畜生!”一声嘶哑的叫骂倏然响起,杜君浩猛地的睁开了眼睛,天没有亮,黎明前的黑暗让房间里没有一丝光亮,池洋在隔壁哑声骂周展,孩子睡在一旁,天亮时发生的那些并没有发生,那只是一个梦,一个荒诞到令杜君浩心惊的梦。
    ☆、part 49
    情人节,零零星星的飘着雪花,对于情侣来说这样的天气很浪漫,可周展宿醉加纵欲过度,眼睛还被池洋揍青了一只,那造型就像家有贱狗里那只牛头梗,当然池洋也没好哪里去,他也是宿醉加纵欲过度,全身酸疼的要命,还窝着一肚子火,过个屁的情人节,他过屁股劫还差不多。
    早饭过后,路希给了花卷一个煮鸡蛋,给了周展一个煮鸡蛋,花卷吃的很嗨皮。
    周展摇头:“饱了,不想吃了。”
    路希道:“敷眼睛,消肿化瘀。”
    周展了然,把鸡蛋摁在了眼眶上。
    路希道:“不是这样,要用鸡蛋滚,多滚几圈淤血就散开了。”
    周展握着鸡蛋开始滚。
    花卷吃完自己的鸡蛋,脑袋跟着周展手里那个转来转去,转来转去,忽然怒声道:“汪汪汪……”不给就不给,你特么得瑟个屁啊!
    周展一脸茫然:“我没惹你吧?”
    路希蹲下摸着花卷的头说:“别叫,池洋还没起床。”
    话音才落,次卧就传出一声怒吼:“闭嘴!”
    周展倏然反应过来,跳起来,冲到花卷近前,一把捏住狗嘴,对花卷凝眉瞪眼,低声恐吓:“再叫揍死你!”
    在霸气侧漏的狗熊面前,花卷可耻的怂了。
    路希拍开周展的手,夺回鸡蛋,没好气的说:“凶什么凶?不给你用了。”
    小东西跟他爹一个毛病,护短,周展想笑没笑,故意凶恶的瞪住路希:“再横一个我瞧瞧?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揍?嗯?!”
    路希一缩脖子。
    周展差点笑出来,伸出大手要捏路希的脸蛋,路希缩着脖子道:“我爸会揍死你的。”
    周展动作一顿,把捏向脸蛋的手上调了一点,落在了路希的小脑袋上揉了两下:“叔叔和你开玩笑呢,这孩子,不识逗。”
    路希:“……”
    浴室门锁咔哒一响,被宿醉+荒唐梦+吵闹折腾的心情阴郁的杜君浩出现了。
    路希把晾在茶几上的白开水递给他,道:“我去热早饭。”
    杜君浩道:“别热了,不饿,周展,你怎么还在?”
    周展道:“洋洋还没……”
    杜君浩放下水杯,发出“哒”的一声细响。
    不详感油然而生,周展倏然住嘴,眼神戒备的看着杜君浩,就像在看一只随时会发难的怪兽。
    杜君浩淡道:“不过节了?也好,楼下开了家道馆,跟我去活动活动筋骨。”
    杜君浩上次说这种话还是在几年前的部队里,但周展至今记忆犹新,不要问他为什么,实在不堪回首。
    周展倏地跳了起来,冲到门边道:“洋洋,快起床,回家了。”
    池洋哑着嗓子骂街,让他有多远死多远。
    杜君浩回房拿了大衣,一手拎着大衣一手拎着周展的衣领子往外拖,周展扒着门大叫:“我不去,我骨头好好的,不用活动,唔唔,放手,我不和你玩儿……”
    “你用。”杜君浩用力一拽他的衣领,把一米九的大块头从门上拽了下来。
    “宝贝,救救叔叔,叔叔会被拆成一堆零件的!”周展向路希求救,那神情就像要被拖去砍头似的。
    路希时常听他说杜君浩凶残,可毕竟没有亲眼目睹过,无法感同身受,周展表现的又过于夸张(在他看来夸张),他还以为周展在开玩笑,于是笑着挥挥小爪说:“玩的开心点。”
    周展简直要被这蠢孩子气哭了,开心你妹夫啊!你以为你爹是温顺可爱的小猫咪吗?丫是白泽啊,白泽懂不懂?昆仑山的猛兽懂不懂?!摔!
    杜君浩不是拿周展撒气,当然吵的他一宿只睡了仨小时,他也是生气的,但让他不想待在家里的主因是路希,那个匪夷所思的怪梦让他不太想面对路希,他觉的吵醒他的那声“畜生”就像骂他一样,路希是他儿子,是个孩子,就算是做梦他也不该做那么畜生的梦。
    “我不玩儿了!”被单膝压住后腰的周展大叫,像特么开了挂一样,谁玩的起谁玩,老子不奉陪了。
    杜君浩收势,翻身坐到一旁,伸腿踢踢趴着装死的周展:“起来。”
    周展哼唧:“血槽已空。”
    杜君浩让他气乐了:“跑尸。”
    周展有气无力的吐槽:“都特么跑八回了,耐久都掉没了,你给钱修装备啊?”
    杜君浩坐了一阵,就势躺在了红蓝相间的地垫上,吐了口气:“老了,速度体力都跟不上了。”
    终于结束了!周展松了口气,翻过身仰面朝天的躺着,没力气咬牙切齿,只能斜楞着眼睛看那只自称老了的怪兽:“谦虚不死你!”
    杜君浩道:“你也不长进,我这都歇多年了,骨头都快生锈了,你还能狼狈的跟狗似的。”
    周展气的直想往他脸上吐唾沫:“你的体能是逆天的好吗?!你能在z队混的风生水起靠的就是那身逆天的体力和速度好吗?!你特么是天生的怪兽好吗?!哪个傻逼给你取的代号啊?真特么侮辱上古神兽,你应该叫穷奇,别特么再说老不老的假装自己温和无害了,我谢谢你了!”
    杜君浩道:“抽签抽来的。”
    周展差点被噎死:“抽个毛线啊!这不是重点!”
    杜君浩不置可否。
    周展仇视了他一会儿,道:“你什么情况?大早上就开着挂抽风,谁惹你了?”
    杜君浩的心情指数瞬间跌了n个百分点。
    “更年期了吧?”周展啧了一声,“更年期撞上青春期,杯具啊。”
    杜君浩烦躁的皱住眉头:“闭嘴!”
    周展意外的半张着嘴,还真被他蒙对了,这厮抽风的症结就在路希那。
    “别不知足了。”想了一阵之后,周展改了口风,怕把这怪兽刺激急了,自己又得循环跑尸,于是安慰他说,“那孩子已经很听话了,我和他这么大的时候一天三顿打,我在外面打人,回家我爸打我,棍子皮带轮流招呼,那时候我就盼着他去外地开会,他就盼着我早点成年好给我塞军校去。”
    杜君浩沉吟了几秒,道:“你和池洋的事,家里什么时候发现的?”
    “初三那年,洋洋和人打架,我把那小子揍住院了,回来我爸审我,我一着急说吐露嘴了。”周展嘿嘿的笑了两声,“晴天霹雳一样,一下把老头儿劈红眼了,要不是我妈拦着他真能打死我。”
    杜君浩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果然打不过来。”
    “这话说的,好像打的过来你就舍得打他似的。”周展揉着酸疼酸疼的肩膀嘟囔,“我就纳闷儿了,你对我们那么不是人,怎么到路希这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杜君浩望着道馆的顶棚,自言自语似的说:“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就你儿子是人,别人的儿子就不是人?”
    “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听话懂事,会为人着想,能自己解决的事从不麻烦你,还会尽可能的照顾你。”杜君浩偏头看向周展,“如果你有一个这样的孩子,你舍得打吗?”
    周展沉默了一阵,道:“如果哪天你想转让了,记得第一个联系我,联系洋洋也成,我认真的,我们不在乎他是直是弯。”
    杜君浩起身道:“回去吧,池洋应该起来了,去和他过节吧。”
    周展的表情立即变的狰狞怨恨,无比难看,他现在每块骨头都在疼,活动大劲儿了懂不懂?!还过节?他要有力气他早拿来打怪兽了,往死里打的那种!
    ☆、part 50
    深夜,杜君浩被手机铃声吵醒,昏暗中,只响了两身就中断的手机屏保还没暗下去,光线应着床头柜上的台灯,杜君浩愣了一阵才去拿手机,是组外阜打来的陌生号码,随手把手机扔回原位,他第一次感谢那些打骚扰电话的骗子。
    情人节前夕的那个荒诞怪梦就像一个引子,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又梦到路希三次,梦境越来越离谱,醒了之后他都不敢接着睡,担心梦会延续。
    杜君浩烦躁的坐了起来,摸到烟和打火机的那一瞬僵住了。
    天杀的!他居然有反应了!
    “砰”的一声,金属打火机重重的砸在了木质地板上,昏暗中的坚硬木料被砸出一个浅坑。
    天色渐明,地板上的浅坑和摔坏的打火机都暴露了出来,就像那个难以启齿的梦留下的罪证。
    杜君浩面色阴郁,眼睛因为没有睡好泛着几条不明显的血丝,孩子在他对面的位子上吃早饭,像只乖巧温顺的猫。
    “路希。”
    “嗯?”孩子抬眸看他,其实已经偷看他几次了,孩子细心敏感,不可能没发现他最近经常早出晚归,也不可能没发现没有起床气的他缕缕在早上没有好脸色。
    “爸有事,今天不送你去学校了。”
    “好。”孩子看了看下表,大概是时间不多了,快速的解决掉碗里的粥就回房换衣服去了。
    杜君浩推了碗筷,也回了房间,拿着手机纠结了一阵才拨出去,这通电话,确切的说应该是这个已经成型但被否定如今又被重提的念头成就了他新一年的第一件蠢事,非常蠢,简直蠢不可及。
    “不是这样的,弗洛伊德指出,梦是愿望的满足,而非偶然形成的联想,即通常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如果在某一段时间时常做同一个梦或者同类型的梦,说明您在潜意识里极度向往……”医生的话音因为杜君浩忽然起身的动作一顿,他看着面如寒霜的病人,心猛跳了两下,有点吓到了,医生定了定神,从容道,“杜先生,我无意浪费您的时间,外面还有三个人在等,客观来说大家的时间同样宝贵,所以,如果您不能对您的心理医生知无不言,那很抱歉……”医生看了下时间,“我们浪费了彼此宝贵的二十三分钟。”
    “这是买你最后一句话的。”原本就很烦躁,被医生‘帮’过之后更烦躁的杜君浩从钱夹里拿出六张纸钞扔在桌子上,“唯一一句人话。”
    医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很有涵养的微笑:“祝您早日康复。”
    杜君浩摔门而去。
    笑容崩裂,医生把钱狠狠的摔在地上一通狠踩:mlgbd!从进门就开始玩深沉,问你十句话你回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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