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游了多久,游得她觉得快要窒息了,但她不敢松懈只能游啊游啊。朗瑛在这件事上没有骗她,这离河岸知道很远,上辈子她住在沿海城市,小时候调皮经常下水捉鱼久而久之练成了游泳好手,庆幸朗瑛估计见姜桉从小生活的地方都是平原城区,以为她不善游水,这才让她有机可乘。
    体力渐渐消耗殆尽,姜桉开始怀念船上还剩一半的干粮。继续游,不知潜伏了多久她实在受不了了,费劲最后的力气游到一处全是渔船的港口,她蹲在一处人烟稀少的湖边,踩着水底埋好的石阶渡挨天快亮了才敢上岸。期间路过一艘渔船,见船里没有人她悄悄上去偷了渔夫晒在船上的衣服,不敢多待披上衣服就走,生怕没被朗瑛的人抓到就被当成小偷打死。为了伪装还给脸上抹上黑灰,确认自己都认不出来才走出去。
    因为泡了太久,姜桉肌肤都起皴了,干衣服穿在身上就像磨在砂砾上,难受得很。此刻她像个乞丐销魂落魄的走在街上,路过她身边都自觉离她远一米,生怕靠近蹭到穷酸的灰。
    这晚她最终留宿在破庙里,庙里有很多乞丐,姜桉不敢轻视他们,他们的眼神像狼一样呆滞,仿佛下一秒就会化为捕猎的饿狼撕咬她。
    识时务不和他们抢位置,姜桉跑到鲜少人待的窗边画地当做窝。身旁的老乞丐告诉她,这是儋州,见她初来乍到,还给了她一个黑黢黢的馒头。整日不得进食,她已经顾不上卫生与否了,跑到角落躲开别的人的目光狼吞虎咽的啃食。
    躺在稻草上姜桉开始梳理思绪考虑自己的处境,现在她已经离开京都,身上的钱都被水流冲走,一枚铜钱都没有,唉。怕什么,好好一个人,四肢健全还能饿死不成?
    为什么朗瑛要抓她,不是每日进进出出忙于市集酒桌的叔父,也不是当天一同分别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姜陵。而是她?朗瑛和她待在一起七天,七天里有那么多机会迟迟不动手,偏偏选在他害怕姜府,为什么怕姜府?怕姜府的护院吗?开什么玩笑?他一个就能打十个。那便是姜府里的人有着他不能动的原因。
    据说罗浮殿养了许多眼线分散在众多城市,她本想先去找家里在儋州的分店,但想到这点她不敢轻举妄动,眼下漂到儋州,对啊,儋州。王总督管辖的就是儋州。
    王一桥素来以铁面无私不讲情面闻名儋州,在他管理的儋州井然有序,并且他这两年对手下任用很谨慎,每个人都要查清底细,在这样的严抓严打下,他手底下全都死心塌地的服从于他,罗浮殿的人可以藏于市井但绝不能匿在王一桥的手下。
    此刻她庆幸自己还有一个世子侍妾的身份,虽然未过门,但作为失踪人口来说,比姜氏文房表小姐引人注目的多。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打算明天先去官府报官,不行再择它法。
    第二日醒来,明明是叁月她却觉得燥热难耐,头脑昏昏沉沉四肢沉重,仿佛身体和灵魂接触不良,她想喝药,没办法,别说钱了,她连荷包都没有。她先去实行第一个方案,去报官。到了官府哪里人见她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嗓音沙哑如鸭叫哪像世子姬妾的模样,嗤笑当她是个来捣乱的得癔症的叫花子,几棒把她乱棍打出去。
    被棍子打的地方还在发烫,姜桉抱着自己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远远的望见朗瑛居然也在街上,他又变成了招摇的黑山茶,身后还跟着几个气场摄人的喽啰。姜桉向后一步,融进街角的乞丐群,死死的叩头不敢抬,身边的乞丐胳膊肘顶醒她,她貌似抢了别人的摊位,乞丐见她瘦瘦小小弱不禁风便气焰嚣张张口就是“他娘的混球,还不快滚,敢到这里和爷抢饭吃?!”黄牙跟着唇部开合的动作次次亮相。
    姜桉毛骨悚然,不敢朝朗瑛的方向看,慌张的重复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说着挪开脚步。
    叫花子对她的反应弄得心情舒畅,姜桉站起来之后还踹了她一脚才肯放过。
    所幸朗瑛没有发觉这边的异样。姜桉扯出一个苦笑,今日才开始,她就已经添彩无数,之后该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姜氏书画坊她还是不敢去,但她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藏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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