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国间刚因贸易问题闹了翻脸。据李姐了解到的情报,这边哪怕有人怀疑她的身份,就目前的局势,情况也不可能很快传递到国内。

    但她逐渐已经忘了这么多曲曲折折的故事。她只记得自己有通电话要接,而这通电话总也不来。

    她很焦急,急到不寝不食。她也曾想让自己冷静一点,于是去了房子旁边的一处海滩游泳。月光下的海滩,吹拂着凉风;海水也是凉爽的,和清冷的月光给人的视觉感受一致。这让她感觉好了一点。她总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但她有点记不得了:注射了那么多药物之后,她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她唯一记得,自己刚当兵的时候,似乎也有过类似的经历。那时候一个小医生总是来照顾她,闲了也陪她玩。是她告诉自己,如果身体发热,就去冷水里游泳。

    她也陪自己一起游泳,月光下的湖泊里,那人光滑的手臂不小心碰到了自己。她不耐寒,手也是冰凉的;而李姐自己贪凉,便下意识地把那个小医生抱在怀里。

    然后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想要抱紧自己呢?为什么我在哭泣呢?

    李姐的意识再度陷入混乱。

    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她躺在沙滩上,□□有一些疼痛;检视一番,倒是没什么撕裂伤,只是有一些抓痕。再看自己的手指,丝丝血肉嵌在甲缝里。

    咳,多大年纪的人了,兴奋期还是老样子。

    而自己当年的那个小医生,不知道现如今这么大年纪了,还记得这档子事吗?

    李姐了解自己的自愈能力,所以没去搭理伤口,只是在海水里洗了洗手,就回去了。

    但李姐不会注意到,海里的一条小鱼恰好经过这片浅滩,被还没在咸咸的海水中失活的病毒逮了个正着。两小时后,这条小鱼咬伤了所有遇到的水生生物,并精力耗尽,沉入海底。而它加害的那些生物们,则或多或少地重复着这样的攻击。即使李姐保管好了她的违禁品,病毒在另一个大洲的传播,还是如期开始了。

    离李姐所在的海岛很远的那座城市里,部队医院特种人改造手术室旁的术后观察间,几个男护士终于把病人重新固定回病床上。这已经是她撕开的第三条束缚带了。

    “昏迷多久了?”一个医生问旁边的护士。

    “十一个小时。暴力倾向刚减轻一点,您还是往后站。”

    医生望向病床上的病人。一开始看到病历上“性别”一栏为“女”时,他曾以为自己看错了。现在他持同样的观点。病人短短的头发,长脸,凤眼,颧骨和下颌骨突出,实在是没有什么女相。名字就更像个男的,更不要说主动申请特种人改造的几乎没有女战士——其实这个营地里的女战士就很少。但她的力气,或者说反应,甚至比普通男性战士还要大:医生小心地上前,趁这位杨宇战士较为平静时看了一下瞳孔: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发狂主要是什么类型的?”

    “典型的逃脱型,嘴里还嚷嚷着‘求婚’和‘婚礼’。”

    护士的话音未落,病床上尚没完全清醒的杨宇又开始挣扎。她突然睁开了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似的目视前方。

    “美美!美美……你别走……”杨宇似挽留状。眼看着一边手臂的束缚带被拉长,旁边几个守着的男护士连忙上前把她按住。

    “这位美美是……?”

    “圣玛利亚的陈美美主任。”护士消息十分灵通。

    “啊~这医患关系不错哈。”医生调侃道。

    “什么啊,您再听——”

    “美美,咱们……咱们下个月就、就结婚——”杨宇突然大口地喘息着,冷汗从额头上直冒,“结、结婚……”

    杨宇再度陷入昏迷。医生指挥各位做好生命体征监视,发觉杨宇血压上升得过快,连忙一阵应对,七手八脚地,半小时后,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医生正要退出观察室,突然想起了什么。

    “下个月结婚?”医生一时好奇,“为什么一定要下个月?手术前结了,不是方便家属照顾吗?”

    “下个月同性婚姻合法呀?您没看新闻啊——”护士不经意地说,“我妈前两天还去街上抗议,我还叫她省省吧……”

    主治医师这才明白过来什么。他回头看着杨宇憔悴的面容和她嘴角的一丝微笑,不禁咬了咬牙:孩子,你可要挺住。

    “还好不是思维混乱型,这脑子还保得住……不然的话,圣玛利亚那边非跟咱们翻脸不成——欸您说。”护士一边利落地收东西,一边问旁边的那位医生,“杨书记现在在干什么?”

    医生卷起病历,在护士头上轻轻一拍:“小丫头少嚼舌头。”

    护士揉揉头:“老头子规矩还挺多……”

    陈家宅里终于接待了一位男主人以外的男性。

    杨先武和他女儿在性格上还是有传承的。麦女士偷偷看着在茶几后装作自己很淡定、高冷地吃着茶的那位杨书记。

    “小陈同志的伤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好多了,纱布已经拆了一部分了。医生说,可能会留点浅疤。不过您放心,能遮住的,婚礼上应该看不出来。”麦女士陪着笑回答。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杨先武严肃地声明,“你家女儿愿意跟我家杨宇,是她的福气。这点伤疤算什么?”

    麦女士配合地应合着。她理解杨先武对于杨宇的手术忐忑不安的心情,所以也愿意陪他在这里东拉西扯,随意聊些话题分散注意力。

    “咱们都是当父母的,谁愿见自己孩子受苦呢,我也只是心疼美美;您不也一样,一直心不在焉的,在记挂小杨吧?”

    杨先武抿紧嘴唇,随即点了点头。

    “相信她会没事的,美美替我们守着呢。啊,如果您有空的话,不妨来看一下婚礼那天的安排……”

    而远在西巅山里,钱敏趁村民们喝酒唱歌、正高兴的时候,悄悄溜到了半山腰的一处废弃瓦房里。这么大的反差,连失忆也无法成为接受全部事实的理由。从自己所学的知识来看,全村人分食实验体的行为,其实是一种长期积累免疫反应的过程;而柚子这个“特别成功”的改造案例,恐怕不只因为孙思典医生那一剂误打误撞的血清,更应归功于村子里代代相传的这项传统,给了柚子独特的身体底子。

    但这是不可思议的。钱敏试图用科学的理论给自己理清思路。正常人接触这种实验体,肯定是会染病的:受感染的水产都可能让人类患病,更不要说实验体这种高浓度病毒仓库了。但现实就这么血淋林地摆在眼前,饶是她……

    瓦房里面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蓬头老妪从一垛干草上起身。钱敏忙轻手轻脚地躲在瓦房破烂的窗户旁边,一堆破零件后。只见那老妪往外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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