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春满楼’后,幕青衣只身走往二楼,今日的‘春满楼’异常的安静,除了环楼十八房内临窗抚琴的妩媚倩影外,几乎没有闲杂人等的出现和走动,十八房内的琴音如同这满楼飞洒的花瓣,徐徐的飘动飞扬,时而轻快时而幽悦,似是在刻意营造着一种浪漫而温馨的氛围。

    幕青衣不难看出,老十八确实是用心良苦,这样的景音,简直堪称浪漫。

    幕青衣继续前行踏上最后一节台阶,出现在面前的是层层的珠帘,每一颗珍珠都晶莹剔透,在烛光的衬托下,散发着夺目的光彩,对于这些,幕青衣也是早有耳闻的,当年西牧进贡了一批活海珍珠,朝廷为筹备攻打洛城的战粮,逼不得已将这批珍珠放卖,据说当时是卖到了天价,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这些珍珠的下落,直到五年前‘春满楼’的建立,才使得这批活海珍珠重见天日,可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它们不是躺在锦盒里被人珍藏,而是挂成了珠帘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里,从此以后,‘春满楼’便成了至尊奢华的代名词,它不仅是富贵的代表,更是身份的象征。

    可偏偏这样的一个地方,令幕青衣难起好感,或许在他看来,这手中清凉剔透的珍宝,个个都带着血腥,是当年洛城一役的帮衬,正因如此,自从上位以来,无论接到过多少王公贵族、富商豪门的邀请,他都是不愿踏入这里一步的,但是今天他非来不可。

    继续拂过珠帘往前迈动,奇怪的是,偌大的金阁里,竟然没有一个侍卫把守,这太不像宁国贵族一向高调的风格了,看来十八皇子对菲儿也是真心实意的,不然绝不会卸下防备、抛开身份去以诚相待的。

    幕青衣惭愧,想想他自己,从一开始到现在,真真切切为菲儿做过的事情,是少之又少了。

    当拂过第九层珠帘的时候,幕青衣终于看到了一扇柳叶屏风,屏风眼色鲜翠,两边尖角自立,形态婀娜,像极了春天里随风舒展的柳叶,生意盎然。

    透过屏风的间隙,幕青衣渐渐的听到了怒骂和厮打的声音,定眼一看,原来在屏风的边角上,有两个人倒在地上互相的按压和厮打。

    一个年纪轻轻,锦衣华服,一个身材高大,气势凌人,幕青衣蹙眉,倒在地上的人竟是皇城中年轻气盛的十八皇子与宁国城内风头正盛的左中承家的公子。

    只见左大公子身材高大,很快便占据着明显的优势,将十八皇子死死的压在身下。

    “宁天沫,你以为自己有多高贵,你只不过是一个庶出罢了,你的母亲到现在还没有封号呢,有谁不知道她是因为当年皇上喝醉了酒才被宠幸到的,哼哼,你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尊贵!”左大公子气势凌人道。

    十八皇子毕竟年轻气盛,很快就气的青筋暴出,可是奈何身体被压住,动弹不了,所以他只能在手臂上使力了,“左云开,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敢口出狂言!不管我是不是庶出,我都是贵为皇子,你想跟我抢女人,我非杀了你不可!”

    十八皇子逮着机会,赶紧用手紧紧的掐住了左大公子的脖子,两人继续撕扯僵持。

    “杀了我?!”左大公子冷笑,“说好的公平决斗,咱俩的部下都在外面,你有种就自己放马过来!”

    十八皇子用力的往上抬了抬身子,可是起不来就是起不来,只能继续加大手力,以至于不让对方占到太大的便宜。

    幕青衣轻轻的摇了摇头,这种场面过于荒唐,他无心观战,他来这的目的是为了找人,找人而已。

    想起找人,他马上调整视线,往四周其他方向看去。

    果然,他在抬眼的一瞬间便看到了坐在屏风一角的沈凌菲,她很安静的坐在那里,面前摆了一张餐桌,上面放满了佳肴,在她的旁边还有另外的两个人,一个抱着普风琴的少女在闭目抚琴,琴音渺渺,一个穿着厨袍的男子在侧耳倾听,时而点头低语,时而墨笔标记,此情此景与不远处抱头厮打的画面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这就是沈凌菲!他所认识的沈凌菲!幕青衣轻轻的勾了勾嘴角,不知不觉的浅笑了出来,她竟然能够完全不受影响,淡定的盯着自己的餐桌,恐怕在这个世上,不会存在第二个这样的人了吧。

    “这个有莲子的香味,也有桂花的感觉,它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呀?”沈凌菲夹起一块糕点异常好奇的仰头问向膳厨。

    膳厨憨厚的笑了笑,“这种就叫‘桂花莲子糕’,两种材料混合了在一起,相互弥补,吃起来就不会觉得甜腻”

    “哦,怪不得我觉得吃到嘴里很鲜美”沈凌菲展颜一笑道。

    就这一笑,把原本憨厚的膳厨都看的呆若木**了,这样净如明月的亮眸,这样纯如晨露的笑容,简直就像是刚从仙界下到凡间的少女,不谙世事又妩媚动人。

    “菲儿,你喜欢就多吃点,回头我让膳房天天做好,送到驸马府上去!”十八皇子一边用手狠掐左大公子的脖子一边用力的扭过头来对着沈凌菲喊道。

    “菲儿,你要是真喜欢,我直接把这‘春满楼’给你买下来!”左大公子艰难的从被掐住的嗓子里沙哑的吐出这几个字来。

    “说了你们不可以叫我‘菲儿’!”沈凌菲突然板起脸来,手中的筷子也重然落到了桌上,筷子上的‘桂花莲子糕’慢慢的从桌上滚落到地面。

    “那我们叫你什么?”两人停下了手上的争斗,竟异口同声的问了出来。

    “我叫沈凌菲,你们可以叫我的名,也可以叫我的姓,但不可以叫我菲儿!”沈凌菲黑着脸说道。

    正在这时,幕青衣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他越过躺在地上的两人,直接走到了沈凌菲的面前,伸出手臂,摊开掌心,对着她道,“菲儿,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沈凌菲抬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她伸出手臂,将手掌放到了幕青衣的手心,幕青衣稍一用力,便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两人相视一笑,便默契的转过了身。

    “驸···驸马爷”左大公子首先反应了过来。

    “驸马老兄,你也来了,赶紧过来帮我!”十八皇子当是看到了自己人,十分兴奋的喊了起来。

    幕青衣没有应话,直接搂着沈凌菲的肩膀走出了屏风,直往楼下走去。

    楼外月色依旧清明,门外吵杂的人群逐渐被甩出了身后,沈凌菲挽着幕青衣的胳膊静静的走在路上,两人各自嘴角微斜,低头浅笑不语。

    “幕青衣,我今天走了很多的路,我去找你,但总找不到,你看我的脚都肿了”沈凌菲仰起头来撒娇道。

    幕青衣微微眯了眯眼睛,煞有介事般的感慨道“可是夜深,已经叫不到轿夫了”

    “那我不管,你要补偿我”沈凌菲说着就松开了幕青衣的胳膊自己抱臂停了下来。

    幕青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兀自蹲了下来,“上来吧,我背你”

    “这才是疼我的幕青衣,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沈凌菲开心的趴到了幕青衣的后背上。

    幕青衣轻松的站了起来,慢慢的迈步往前走去,他逐渐开始觉得,这样的温暖和宁静,原是他心底最珍贵的奢求,如果可以,他希望一路走下去,一直都这样···

    “幕青衣···”背上传来沈凌菲的喃喃细语,她始终不曾开口叫他一声‘师父’,不过他早已不再介怀了。

    “嗯?”幕青衣轻声回应。

    “我今天偷到了很多东西”沈凌菲闭着眼睛,将脸庞紧紧的贴到幕青衣的背上。

    “什么东西值得你去偷?”幕青衣微微侧头,他能感受到她撩人的气息,所以他尽量的克制。

    “很多东西都值得我偷,比如说红枣粥的秘方,我可以学会做给你吃,桂花糕的选料,我可以为你挑选,‘春满楼’的珍珠,我可以为摘来帮你救济百姓,还有最重要的···”沈凌菲再度放低声音,“是你幕青衣的真心”

    幕青衣心中一颤,表面却不得不装作镇定。在沈凌菲面前,他永远都是被吃定的那一个!

    经历了沈凌菲的诞辰和苏君瑜的事件之后,幕青衣明显转变了很多,除了上朝下朝,他极少的在g" />中逗留,也鲜有的前往过公主府,对紫竹或是小云的邀请,也多半成了推脱和拒绝,他试图将更多的时间放回到府上。

    闲暇之时,他会坐在院中,或是卧在草坪上,一壶清茶,一本著书,常常能够陪伴他一整天,因为在他品茶看书的时候,沈凌菲总会在院中开心的练习着剑法,而那一抬眼就能看到对方的感觉,他们默之为安心。

    幕青衣慢慢学会享受这样的日子,因为遗忘也是一种逃避,而逃避终究是需要时间的。

    在这近半月以来的日子里面,宁天灵往返‘康宁书院’的次数也逐渐的频繁了起来,她喜欢与苏君瑜交谈,他的幽默风趣,在某一程度上能让她获得开心,可是不知为何,她每次的满怀期待到了最后都开始变的烦躁不安,这种矛盾导致了许多次的不欢而散。

    苏君瑜多次试图去了解这位宁小姐的内心,但是时间长了,他发现他还是难以琢磨她的想法,比如她在与自己聊天的时候突然的跑神,或是词不达意的冒出一些奇怪的问题。

    “苏君瑜,你觉得爱情一定要区分男女么?”

    “苏君瑜,为什么有些人忘记一个人那么简单,有些人却又那么艰难呢?”

    “······”

    每次提出这样的问题的时候,他都很认真的笑着回答她,但是她每次问完又几乎很难听的进回答,一般都是自己撑着下巴沉思,或是自言自语。

    若是放在旁人身上,苏君瑜早已拍怕衣衫走人了,这样的忽略和敷衍的确让他有些气恼,想想自己,可也是‘康宁书院’的第一才子,书香世家出生,回想曾经,他有何曾受到过这样的轻视?

    他不甘心,所以,他必须要弄明白这个每次来找他谈心却又分心走神,东张西望的女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不信,还有他君瑜搞不定的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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